熾烈的陽光烤得秦風額頭上汗水直冒,也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真太熱了,僵持片刻,公交車就來了,沐可看也沒看秦風就欲離開,秦風一急,幾個大步跨上前去拉住沐可,公交車等人們上車之後就開走了。
沐可被秦風拉住的一瞬間,大大的眼楮就噙滿了眼淚,靜默一陣,臉上強行露出微笑,聲音帶著顫抖︰「干嘛?」
「我……」
「我要走了。」
沐可眼淚嘩一聲掉下來了,打斷秦風的話,掙月兌秦風的手就往公路對面匆匆跑去,秦風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停在空中的手慢慢握緊,還想抓住什麼。
「沐可小心!」正在這個時候,王羽突然從樓道之中閃出,急切的對著沐可大喊,秦風和沐可因為在車站牌之後的陰涼下,擋住了公路,可是躲在樓道之中的王羽清清楚楚的看見沐可剛好跑出去,就正有一輛貨車風馳而至。
「吱~」
秦風听王羽一吼,又听見響亮的剎車聲,條件反射轉過車站牌看去,只看見一輛大貨車沖向公路中間的沐可,沐可危急之下,竟然不是逃跑,而是慌忙回身看來,看著剛轉過車站牌的秦風,才放心一笑。
別人都說,回眸一笑百媚生,而沐可這回眸一笑,叫秦風肝腸寸斷。
「砰!」
秦風感覺整個世界震動了一下,瞳孔一緊,一抹鮮血映在了秦風玻璃珠子一般的眼球中,沐可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像一個被丟棄的洋女圭女圭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滾了兩圈,長長的頭發灑落在滿臉鮮血的身上,沐可的手機啪嗒一聲落在秦風身前不遠處,驚得清風全身一顫。
「轟~」秦風的世界,都安靜了,一切都靜止了,他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路邊兒一動不動,身體偶爾輕輕抽搐,他怎麼也沒想到,電視劇里賺眼淚的情節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
「可可!」王羽大叫著跑過去,把沐可抱在懷里,貨車司機也急了,連忙下車,惶恐的問道︰「怎麼樣了,怎麼樣了?!」稍後才慌忙的拿出手機撥打120。
王羽哭著,對沒有了反應的沐可說道︰「對不起,嗚嗚~對不起,我不該叫秦風下來的。」
這一切,秦風看電影一般看在眼里,嘴唇微張,面容呆滯,眼楮盯著遠處的沐可,看著他留下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裙子,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思維的混亂,讓他的身體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錯了,他不但控制不了他的思想,更控制不了他自己的身體。
急救車叫得那麼尖銳,白色的車身劃過墨陽眼里灰色的陽光,等到沐可被抬上車後,王羽見秦風還是佇立在那里,一邊跑過來拉他上車,一邊對他吼道︰「你這個人是鐵做的嗎?怎麼沒一點兒反應?!!」
秦風就好像沒有听見王羽說話,身體隨他拉著上了急救車,經過沐可留下的血泊,他的頭不自然地扭動了一下。
醫院,手術室門前。
秦風坐在一邊兒的座椅上,駝著背,微張著干裂的嘴唇,仰著頭木然的盯著手術室門上亮著的三個字,眼楮一眨不眨。
趕到的沐可母親驚慌之中大哭,沐可父親眼里含著淚水不斷安慰,在搞清楚來龍去脈之後,沐可母親哭著跑過來對著秦風罵道︰「高中的時候你們早戀我就極力阻止,你說為什麼你還要纏著可兒不放啊?!兩年前可兒有孩子的時候你拍拍走人,我們家認了!現在你還不夠,還要連可兒也害死嗎?」。
秦風眼楮一瞪,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終于開口說話︰「孩子?!」麻木的臉上露出的笑容像是自嘲,那根被短路的悲傷神經立刻被觸及,眼淚盈上了眼簾,為什麼戲劇性的一幕都在我身上發生?
秦風笑著,眼淚從眼眶漫出來,他只听進「孩子」兩個字,後面沐媽媽說的一切都听不清楚了,他明白了為什麼沐可會這樣堅決,為什麼明明感覺得到沐可愛自己,可是卻總是在逃避著自己,因為,他在沐可最需要他的時候離開了。
「啪嚓~」手術室熄燈的聲音細若游絲,但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楮,門悄無聲息的被打開,好像是怕驚動了空氣中的哀愁。
沐可父母上前,噙著淚希翼的望著門里走出來的醫生。
醫生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然後轉身走了,隨後搭著白布的擔架被抬了出來,沐可父母呆滯片刻,洶涌的眼淚灑下,大哭著跟上前去,掀開沐可身上的白布,不住的撫模著,哭喊著。
秦風遠遠的看見沐可的臉色是那麼的蒼白,那轉身的一笑,那初見時天真的樣子,還有那自己離開後看不見的無助,秦風揪著身上穿的破爛的衣服,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自言自語碎碎念道︰「我要睡覺,……」然後倒在那排椅子上,蜷縮得好像一個句點,啜泣著不停的掉眼淚,雙手在胸前握著,心髒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攫住,呼吸困難。
王羽也眼淚汪汪,看見秦風的樣子,連忙過來坐下抱著秦風的頭放在腿上,撫模這秦風的頭。
「小羽,我~我睡覺,我睡醒了可兒~就會回來的,她不會不管我的。」秦風在王羽懷里哽咽著說道,像是對王羽說,更像是對自己說。
王羽看著秦風眼淚又掉了下來,捂著嘴不住點頭︰「嗯。」
「呃啊~」秦風忽然申吟了一聲,抱著頭不斷扯自己的頭發。
「小風,小風!」王羽發現不對,低頭一看,秦風臉色發白,表情扭曲,不斷的扯下自己頭發,頭皮上鮮血淋淋,樣子把他嚇了一跳,連忙大叫醫生,一邊按住秦風的雙手不讓他扯自己頭發,還沒等醫生來,秦風就已經昏過去了。
「可兒!可兒~」我就知道那不是真的,那怎麼可能是真的?秦風對自己說道,擦掉眼淚,嘴上不斷大喊︰「可兒你在哪兒?我來找你了,可兒……我剛才做了一個夢,我好害怕,你出來好不好!」
秦風停下來,四周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可是他還是不停的四處尋找,見著到處都沒有沐可影子,擦干的淚水立馬又掉下來了︰「可兒你別逗我,快出來~我好想你!出來好不好?求求你了…嗯…求求你出來啊!」
喊著喊著,秦風眼神恍惚的蹲了下來,混沌的世界,周圍立刻變成了一個荒漠,他蹲在中央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