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昨夜又東風 第十四章

作者 ︰

月色勾人。皇宮內燈火通明。

「公子。」

被叫做公子的那個人穿著一身淺綠的錦服。全身上下樸素的緊。似乎不想太引人注意。帶著一個黑色的斗笠。只有身上帶著的兩個玉佩不時踫撞,發出清脆、扣人心弦的響聲。

風偶爾會調皮的撩起斗笠下的那層面紗,有著漂亮唇線、彎彎帶著笑意的半邊臉若隱若現。只見他不停的咳嗽,唇有深紅逐漸演變成蒼白。

緊隨在林溫仁身後的小廝強忍住一**襲來的心疼,急急地追上。公子自從去了趟西域,就染上了重病。整天咳嗽。身體總是忽冷忽熱。無論拜訪了多少名醫,都說這是肺癆。無法根治。

他總是看見公子滿不在乎的表情和他從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急急趕路的身影。其他的時候,他只會靜靜的看著月亮。平淡無波的眼神會迸射出一股強烈的光芒。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無可奈何的心情。這只是一轉而逝的表情。大多數公子是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淡雅、帶著少許的親近。卻讓人感覺他近在咫尺,卻好像遠在天邊。

這樣的公子,總是讓人莫名的心疼。這樣的公子,是在想念遠在皇宮的表小姐。這樣他所仰慕的公子,會控制不住自己波濤洶涌的思念。任它流灑在月光間。

「公子,您的病還沒完全好呢。要是讓表小姐看見您這時的樣子,她會心疼的。」

即使知道說了沒用,他還是忍不住心中那抹強烈的憐惜,說出了口。

許久都沒听到公子的回應。當他準備放棄的時候,卻听到一聲很低很低的呢喃,似乎低到塵埃里。又似乎遠在天邊,虛無縹緲。

「她在想念我,我的心會疼。」

林朔只覺得手上汗濡濕了一片,粘粘的,一點也不舒服。緊握她的那雙滿是繭子的手似乎一點也沒有放松的意思。容不得她半點掙扎。

林朔只覺得全場人的目光都黏在她的身上。帶著幾絲不敢相信。和淡淡的鄙夷。似乎有幾分輸給這種對手的屈辱。林朔只覺得自己後背像被火燒一樣,竟生出幾分懦弱,難堪的低下頭來。她自嘲的一笑,她還是做不到那些穿越小說女主角的聰明睿智、淡定從容的心態。

她只是一個不敢面對現實的膽小鬼,面對困難只懂得逃避。她似乎能感到身上那抹淡雅的目光中的失望。她知道,林溫仁來了。她一進這個宴會就看到了他。

似乎在燈火闌珊處,似乎她沒有牽著別人的手,似乎像第一次踫見他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帶著一分欣喜和忐忑不安。在看到他嘴角的那抹笑。心中欣喜若狂。

林朔卻清晰的感覺到他目光中的那抹哀傷和悲痛。

她不敢看著他的眼楮,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她明明和皇上沒有任何關系,為什麼要被扯進這個和充滿**的權力漩渦。

她明明是無辜的,為什麼,這不公平!

等很多年後林朔回想起她那時愚蠢的想法。不公平?誰叫她一生下來就是林家的女兒,注定作為一顆被犧牲的棋子。誰叫她不夠強大,只會空有的埋怨。誰叫那時的她天真、愚蠢、自私。注定失去所有的幸福。

不知是誰給了她莫名的勇氣,可能是那個淡雅的男子悲傷如水的眼神讓她的心一陣抽痛。讓她堅強的抬起了頭,果斷的抽出被皇帝握住的手。

她看見了皇帝平淡的眼神,那幽深的眸子,帶著幾分狡黠,似乎早算好了一切,挖好了陷阱,等著她跳。沒有一份驚異。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知為何,她就能感覺全身一陣顫抖,心里漫起無言的恐懼。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見皇宮所有人那些鄙視、憤恨的目光,他們的雙眼,似乎都在向她控訴。你有什麼資格甩開皇帝的手,這是所有人求不來的殊榮。

她看到幾分嘲笑和陰毒,似乎感覺到了以後在皇宮的悲慘命運。就像她天真的忽視了皇帝在宮中的號召力。天真的認為自己能永遠縮在她那個脆弱的殼中,不伸出頭來。

皇宮的所有人都會排斥她,林朔只感覺全身蔓起一陣陣陰冷。讓她不停的發顫。她沒有在人群中看到那個淡雅如菊的身影。也沒有看到他淡雅目光的注視。

像是什麼轟然倒塌,她再也支撐不住心宗的害怕和茫然。那個一直讓她躲避的殼碎了。她現在才明白,林溫仁就是她的那個殼。

她好想回家,她不想再待在這個恐怖的皇宮,她想回家。

可哪里又是她的家?

她突然想起那句算不上情話的情話,卻曾經讓她找到一個依賴他的借口。

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可林溫仁,如果有一天你也不要我了,哪里還是她的家?

鄭笥沅似乎沒有看到她臉蒼白的似乎可以隨時倒下的樣子,只是伸出手來將她橫抱起來。在所有人羨慕和嫉妒的目光緩緩走去。他似乎注意到陰暗角落處那一聲聲咳嗽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蒼白。眸中浮起一絲殘忍的笑意。在目光拂過林朔時,沒有一絲感情。像看著自己捕獲好的獵物,有種強烈的快感。

笙歌艷舞,林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毫無欣賞的**。

只是被皇上抱著點也不舒服,但只要稍微動一下,林朔就能感覺皇上身上那種陰沉恐怖的氣場越來越重。壓在她身上,喘不過氣來。

很快就到了各才女獻藝的時候,實際上這也算得上是一個變相的相親大會。在這時候各表現好的才女都能皇上賜婚配給名侯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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