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歸家路 (五十三)青青子佩

作者 ︰

西南。冰刀幫總舵。

听過手下人的回稟。坐在大堂正首上席的冰座上的幫主皺起了眉頭︰「四川的小城的分舵主被一個黑紗人劫走了?」

「是。還有一個劍客、一個使蟲子的老婦、一個拄拐女子。」手下人補充。

幫主撇嘴︰「反正是被人劫走了。唉,都是一個分舵主了,怎麼這麼不小心。我能做上幫主,憑的是什麼?就是小心、謹慎。我平時怎麼教育他們的?做事,小心、謹慎。結果呢,一個個都不听我的話,現在被劫走了,活該!」

「那幫主,我們還要不要救分舵主啊?」

「救!那當然也是要救的。總歸她也是冰刀幫的分舵主,現在卻被劫走了,萬一傳到江湖上,我們冰刀幫的名聲就毀了。」幫主嚴重聲明。說完話後,模著下巴思忖,「問題只是怎麼救。他們敢公然劫走我們冰刀幫的分舵主,顯然不把我們冰刀幫放在眼里,甚至可能威脅我們冰刀幫。你先派人去查一查這些人的來頭行蹤。我呢……就找個人來代我,我去雪山躲一躲。」

「啊?」這就是他們幫堂堂的幫主嗎?

「你懂什麼!魯莽地帶人去討人,只是匹夫之行。像你們幫主我這樣小心謹慎的,就會躲在暗處,偷偷觀察那些人,再想出最好的解決辦法。」幫主一瞪眼,吹胡子教訓道。性子那麼辣的分舵主,卻有一個這麼小心謹慎的幫主……唉。

「是。」不過手下人也只有乖乖听命行事。

空中輪船。

桃夭整理著行李。就快到岔口了,老瘸子和江暮漁要往西南尋冰刀幫的幫主。桃夭、巫女和離三月去西北尋天山雪蓮。

越靠近分叉口,巫女罵老瘸子的話就越狠︰「這個死老瘸子,我當時都那麼低聲下氣地跟他說話了,他還是非要去西南!」那日,巫女不可思議地親自推老瘸子回房後,不到盞茶的時間,巫女就大罵著老瘸子從老瘸子房間里出來了。而且從那以後,兩人原本就不好的關系愈發不可調和。離三月曾問了一句,立刻被一堆巫女罵老瘸子的話堵住了口。

「師父,別罵了。別為前輩壞了心情啊。」被巫女吵得沒法修煉的離三月停下咒語,道。

「前輩?他不配你喊他做前輩!他就是一個死老瘸子!」

「師父……」離三月嘆了口氣。

巫女看著沒法修煉的離三月,深呼吸幾口氣,終于停下罵聲︰「算了,你繼續修煉。」出房去了。

離三月看著巫女的背影搖了搖頭,繼續專心凝神,盯著面前的綿隻果。聲聲晦澀不明的口訣中,四兩重的綿隻果從紋絲不動,到輕輕地搖晃了一下。在安靜的房間里,這晃動顯得如此詭異。而一旦有了晃動,綿隻果再難支持住,在隨後一陣猛烈的搖動中,綿隻果倏地飛了起來。

離三月的口訣聲突變,從原本緩慢沉穩的念聲轉為尖利如破風聲般的尖嘯。但是,因其口訣轉變還不甚熟稔,在一聲破音後,綿隻果失去操控,快速地砸向了門口。

「咚咚。」江暮漁敲兩聲門,忽然听到里面一陣尖嘯聲,忙破門而入。只是……那迎頭砸來的物事是?

從小練武的身子已快速做出了反應,江暮漁一拳正打在綿隻果上。「彭」一聲,綿隻果被擊飛出去。

離三月口訣聲終于停下,因為綿隻果失控而心頭躥起一股氣悶感,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剛在門口的江暮漁連忙奔了過來。就在離三月旁邊的準備拿水給她順氣的桃夭,只看見一個白衣身影在眼前一竄,輕功快得令人嘆服……

「怎樣?好些沒?都說了你多少次,勤練御靈術,也要慢慢練嘛。」一番帶點埋怨的貼心話,再加上溫柔的輕輕拍背……這是好朋友而已?這是好朋友而已!

「小娘子喝水。江郎君喝水。」僵硬的聲音在江暮漁身後響起。

江暮漁才注意到桃夭,見離三月臉色緩過來,移到離三月床邊坐下,看著桃夭給離三月喂水。

桃夭上船已經一個多月,再怎麼不適應,再怎麼不願當小婢,也無可奈何。誰叫她當初話語自己許下,只有乖乖地服侍離三月。好在,除了服侍離三月,船上人對桃夭再沒有一點要求。也不管她叫人的樣子有多怪,她服侍人的樣子有多僵硬。

離三月知道桃夭本是冰刀幫分舵主,現在卻為小婢心有不甘是應該的。平日,也就自覺將桃夭當成個木頭人,隨她去了。

只有江暮漁,還笑笑地夸桃夭好,勞煩桃夭對離三月多多費心。

忍受著離三月翻來的白眼,江暮漁喝了一口涼水︰「桃夭,我剛才在廚房煮了湯,你去嘗一口吧。」

這話的意思是,他們有什麼悄悄話,要趕走桃夭這個電燈泡嗎?

「好。」桃夭也沒想多待。

注意著桃夭的腳步聲一直遠去,江暮漁再對離三月道︰「前方就是岔口了,前輩要我們分頭走……我本來想,從雨林以後我就專心照顧你、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到傷害。但是現在,唉,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明白的。」離三月還是很懂得不會讓別人為自己煩心。

「好在雖然我不能在你身邊,還有巫女和桃夭。」江暮漁說著,從袖子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羊脂白玉遞去,「還有這個給你。雖然也不見有什麼用,我到底還是不能在你身邊,但求一份心安。」迎著離三月疑惑的眼神,「君子至止,黻衣繡裳,佩玉將將,壽考不忘。」

君子來到此處,穿著錦衣華服,佩玉鏗鏘悅耳,祝他平安長壽。白玉,吉祥安謐,溫潤仁也。

離三月真不像是江暮漁,她沒法張口就來。她就愣愣地看著江暮漁給她戴上。

安心?你可倒是安心。扮好師兄照顧人,又送玉。明明知道離三月是個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人,對她這麼好,她要怎樣還?把自己這個人還出去?

離三月看著白玉,看著江暮漁,看著白玉,靜默片刻,勉強一笑道︰「江暮漁,做你的朋友,我真有福氣。」

「呵呵。我每一個朋友都是這樣說的。」江暮漁笑道,注意到桃夭的腳步聲走近,壓低聲音,「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多小心。桃夭她不是我們的人,性子又很硬。如果到了雪山,她想跑就隨她去。別逼急她招出什麼事來。」

看著離三月點頭應允了,江暮漁才放心地離去。

————————————ps︰

所有的栽培隻果的祖宗——塞威士隻果(又名新疆野隻果)。

西漢時期,從新疆來的賽威士隻果,還有了一個很特殊的名字——柰(附帶提一下,梨被稱為椋)。

羊脂白玉是很貴重的東西。考古事實已經證實,很多古代皇帝使用的玉璽是專用白玉玉料。例如出土的西漢「皇後玉璽」就是利用晶瑩無瑕的羊脂白籽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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