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三月坐在包間的窗邊,看到這幕場景,笑著回頭與江暮漁道︰「听說西南夷有個活神仙巫女呢。」
「呵呵。」江暮漁一笑,看著剛買來的說西南夷的書,念道,「‘西南夷素來自閉排外。’西南夷的巫女,他們更是當活神仙來鼓吹的。」
離三月又問道︰「那你覺得巫女厲不厲害?」
「我又沒有見過巫女,怎麼知道厲不厲害。」江暮漁道,頓了一頓,「不過,巫女也因人而異。有厲害的巫女,也有不厲害的巫女。」
就在這時,食肆門口傳來幾聲吱呀吱呀的木頭轉動的聲音。
離三月連忙站起來,將食案搬回原處︰「前輩來了。」
「我下去接他。」江暮漁道,擱置下手中書籍,快步往食肆外走去。
那一群灰衣人也在此時吃過飯結了帳,要往食肆外走。
江暮漁急著要去接老瘸子,匆匆閃身避過往外走的灰衣人,卻與迎面走來的一藍衣老婦輕輕撞了一下。藍衣老婦當即瞪了一眼江暮漁。
「失禮。」江暮漁連忙道歉,听到老瘸子在門口喚他,朝藍衣老婦歉意地笑了笑,快步朝老瘸子奔去。
此時近午。老瘸子決定在食肆內吃飯。江暮漁去點菜,離三月陪老瘸子在包間靜候。
剛到鄉時,老瘸子說要去買些物事,便獨自往另一條街走了。離三月雖與老瘸子相處近半個月,江暮漁與老瘸子相處也有多月,但是老瘸子平日專心修煉,與二人少有來往。江暮漁因為性命在老瘸子的手上,對老瘸子客客氣氣。而離三月在對老瘸子的幾次示好都被無視後便不再理會。平日老瘸子不理她,她也不理老瘸子。但這並不表示離三月就對老瘸子不好奇。正因為老瘸子這冷清的性格,離三月反而更好奇老瘸子會買什麼?
不過,偷偷打量老瘸子一番後,離三月沒看出老瘸子身上帶了什麼物事。大概是小物件吧。
老瘸子表面靜靜地坐在一邊等待江暮漁,心底對離三月偷偷打量自己的事一清二楚。就在離三月好奇地上下打量他的時候,老瘸子雙袖飛舞,驅使黑紗朝離三月飛去。
「彭」只听重重的一聲,一個硬邦邦的就砸到了離三月的身上。
《內功入門》
「再過幾個月,我們就要到雨林了。你沒有武功,趁著這個月學一點自保,不然到時去了雨林,總不能讓人再分心顧你。打斗中,誤傷、誤殺,畢竟難免。未到江南前,你不可死。」老瘸子冷冷地道。
雖然,話不客氣了一些,但老瘸子到底是做了一件好事。離三月心中微微一暖︰「可我不能練武。」
看老瘸子詫異地望來,離三月認認真真地道︰「我從小就不能練武。就算有人給我灌內力,內力也會很快散去。」
老瘸子望著離三月的眼楮,確認她不是在說謊後,發出一聲冷哼︰「沒用。」
離三月剛剛的小溫暖,就在老瘸子的這兩個字中,被徹底澆滅了︰「是。」
「既然如此,到時我再找人顧你。」老瘸子說完這句,黑紗一卷,就將在離三月懷中還沒捂熱的《內功入門》收了回去。
離三月看著老瘸子雖然癱在輪椅上,但使用一手黑紗卻分外嫻熟,遠遠超乎那些身體好卻武功差的人。心中升起一分羨慕,趁著老瘸子今日難得的與她說話,離三月將埋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前輩,你武功真好。」
「嗯。」老瘸子簡短地回了一句,將書收好後,抬頭見離三月一直盯著自己,心下一動,不覺道,「其實也不一定只有身子好,才能練武。一個人練武練得再好,也只是激發了他本身的力量。但是,人世萬物,眾生有靈。若是令生靈听命于你,可比一個人練武更強。」
人世萬物,眾生有靈?
見離三月臉上浮現出思索的情緒,老瘸子及時地收住了話。離三月期盼地看他,他卻再不開口。老瘸子不是離三月的師父,也無意去當任何人的師父。
「吃飯了。」就在這時,江暮漁終于捧著托盤走進來,見離三月立在一臉思忖,朝她一眨眼楮。
半夜。空中輪船。
江暮漁偷偷潛到離三月的房間︰「我去點菜時,前輩跟你說了些什麼?」
「你是故意那麼晚進來的?」離三月詫異地問。
江暮漁笑了笑,算默許承認。
「他說︰人世萬物,眾生有靈,不會武功不要緊,只要讓眾生听令于你。」一邊回憶,離三月一邊聳了聳肩,「我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是啊。」江暮漁也皺起了眉,「沒有武功,怎麼讓眾生听令于你?怎麼甘心听令于你?前輩也說得太飄渺了一些。」
「你說,前輩以後還會不會指點我?」
「機會很小。前輩以前也曾興致所至,指點過我一次。僅僅一次。」江暮漁加重了口氣,「听你的意思,難道你想當前輩的弟子?」
「這也不是不可能啊……」離三月道,「既然他將我拐上船,我收一點利息也好。」
「可我好像記得,當時有個人吵吵嚷嚷要去江南?六師弟想要阻攔,還多虧了我成全……」江暮漁道,戳破離三月的謊言。在她看向自己時,江暮漁朝離三月一眨眼楮,「還自稱是天拳幫幫主之妻?以後再見天拳幫幫主,看你怎樣收場?」
「家父年初給了我們一個任務,要我們懲戒天拳幫。我們滅了別莊,前輩清洗了洛城山莊。還有家父討伐天拳幫。得此教訓,天拳幫幫主應該收斂許多。」
兩人正交談著。江暮漁忽然皺起眉頭,右手捂著自己的肚子。
「怎麼了?」
「我肚子疼。」說著,江暮漁捂緊了肚子。他坐在離三月的床上,想要下床回房,身子往前傾了一點,就痛得忍不住,攥緊了離三月的被子。
離三月見他手上青筋暴起,也心中一慌。學武之人身強體壯,一般很少生病。船上也沒有巫醫。離三月趕緊跳下床,就要去找老瘸子道明情況。但剛跳下床,江暮漁驟然抓緊了離三月的手臂。從手臂上傳來的大力,讓離三月下意識地吃痛出聲,又急急捂住了口。
劇痛之中,人反而清醒︰「先回房。」江暮漁此時在離三月的房中,就這樣去找老瘸子,豈不是讓他瞧出端倪?
江暮漁一手握著離三月的手臂,身子半側著倒在離三月的床上,面龐對著床下,等過了一陣子,離三月手上力道輕了一些。離三月趁機甩開江暮漁的手臂,將江暮漁拖回了房間,又跑去老瘸子的房間敲門道明情況。
過了許久,房間里才傳出輪椅的轉動聲。老瘸子緩緩地搖著輪椅,打開門戶,身上衣裳盡裝束完好。
離三月心中有些惱老瘸子的行動遲緩,耽擱江暮漁的病情。待他一出來,離三月就推著輪椅,飛快往江暮漁的房間奔去。江暮漁倒在房間內的蒲席上,額角冷汗直下。
「是西南夷的蠱毒?」
老瘸子審視了江暮漁的脈相後,吐出一個離三月從不知道的名字。在她皺眉思忖之際,老瘸子幾下點穴,讓江暮漁昏睡過去,「蠱毒十分詭秘,只有找巫女解蠱,內功也只可暫時壓制。」
「那只有回西南夷找巫女救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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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地︰重慶。西南夷︰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