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民開始躁動不安。
施善人為何消失?是誰惹怒了他們嗎?直到這時,他們才發覺他們只是被動接受那群施善人的援助,沒有探究過他們的來歷、身份。
而被施善少女的傳聞吸引而來的災民人數還在不斷增加。從吃白面餅的日子再一次到啃樹皮吃野菜,已經夠讓災民們不滿,現在還要與新來的災民們爭奪樹皮野菜。那群施善人背叛了他們的信任!拋棄了他們!毀滅了他們!在這種令人絕望的日子中,災民的情緒被漸漸推到瘋狂……
洛郡城門。
「查不到那群施善人的消息?」太守一邊看著城門外躁動的災民,一邊听都尉的回報。
原本以為施善人會利用對他們信任的災民做出什麼,沒想到施善人突然離去。剛剛松了一口氣,太守又對因施善人離去而躁動的災民們心生不安。施善人要的不僅是信任,而是信任被背叛後的絕望!幾餐面餅,未必能讓災民們拼死拼活,若即若離才讓人發瘋。
那時,離三月動人的笑容原來是一個騙局,一場做戲。
「小人失職!請太守懲罰。」
「哼,懲罰有用嗎?!」太守細長的眼楮眯起,不屑地看著都尉,「下去吧。」
看著都尉的身影遠去。雖然在都尉面前表現憤怒,但在他離開後,太守的一臉的怒容立刻轉化為茫然。就算查到那群施善人,又能如何?那群施善人能救濟災民十幾日,分明是有深厚的背景。而且,他們不是洛郡的居民,不在太守的管轄內,頂多只是與之商議,規勸他們的行動。至于他們听不听,那就輪不到太守去管了。
「果然還是……」逃跑嗎?
逃離洛郡的念頭,不僅是居民們的想法,太守也有這個打算。只是因為官職,不得不守在洛郡,等待上頭派軍隊來支援,加之城門外全是災民,太守要是敢出去,立刻就會被災民們撕碎!
「太守?」
再度響起的都尉聲音讓太守的忍耐到了極限︰「滾!」
都尉連忙在「滾」之前回報︰「啟稟太守,天拳幫的白主管請太守再開城門。」
畢竟收了天拳幫的金錢,太守的口氣還是軟了一些︰「白主管?天拳幫不是逃跑了嗎?」。
「正是。現在天拳幫的馬車在洛郡城門外,請太守再開一開城門,他說酬勞照舊。」
天拳幫的人跑了,又跑回來?搞什麼鬼?他們清楚現在洛郡大難!或者……「賺災難錢?趁著鎖城,洛郡內物價高漲,購買洛郡外的物資再高價賣給洛郡居民,大賺一筆嗎?」。且不管他猜測對不對。天拳幫的馬車回來了,這又是一次賺錢的機會。
思索了一下,太守道︰「告訴他們,城門可以找時機開……但是,馬車進城後就扣押,馬車上的人不管,馬車上的物事不準在城內流通。」
「嗯?」都尉困惑。
笨蛋,如果天拳幫購買洛郡外的物資再高價販賣,那麼天拳幫會從哪兒進貨?自然是找那群施善人!能將物資施善,那群施善人肯定也有足夠低價的物資給天拳幫。只怕那群施善人別有用心。現在洛郡物價高漲,天拳幫的低價物資在洛郡,必會引起搶奪和動蕩︰「去做。」
「是。」
「如果他們想談一談扣押的馬車,也可以。先供出那群施善人的下落?」
洛郡城外。天拳幫的別莊。
天拳幫幫主正與離三月一群人皮笑肉不笑地說著話︰「他們還說我在新年會上沖撞了武林盟主,說我要倒霉。我想離盟主怎麼可能是個小氣的人。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現在在做買賣,不知道會不會嚇掉了下巴?」
「呵呵。」半夏不想與師父的敵人多話,還是直奔主題,「我們這次來是為了收款。不過,我們身邊沒帶多少人來,幫主能不能派幾個人送金錢去山莊?……我願意減去一成收款,用作犒勞。」
「我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嘛?」幫主眼楮一直盯在半夏身邊的離三月的身上,「如果非要酬勞,離姑娘能收下我的禮物,我就很高興了。」
小廝向離三月呈上幫主的禮物︰一柄很漂亮的長劍。
「離姑娘是武林盟主的女兒,武藝一定十分高強。」幫主逢迎道。
離三月听著話,看著長劍,臉色變了一下。她算是清楚了幫主為何會出言不當惹惱爹。半夏看到長劍,頓時皺起了眉頭,先看了看離三月,見她一臉笑盈盈地起身接過長劍,向幫主施了一個謝禮。幫主送她禮物,應由她作答,不由半夏代替。
「多謝幫主贊譽。」談笑風生、絕不發作。離三月的做戲,莫不就是如此練出來的?
這時候,白主管急匆匆地進屋,看見幫主正在與離三月談話,暫且退到一邊。
離三月也注意到白主管,跟這麼一個幫主在一起,她早就想要走人了,向半夏悄悄遞一個眼神。
半夏當即心領神會︰「既然事已辦妥,我們告辭了。」
「幾位走好。」幫主一邊叫小廝送人出屋,一邊招手讓白主管過來說話,過了一會兒,听完了白主管的話,「他扣押了我們的馬車?」
「是。太守說,除非供出他們,否則我們永遠拿不到馬車。」白主管有點兒無奈。
「我們天拳幫的馬車被幾個官兵給扣押了,你們不會奪回來搶回來?卻回來跟我說這小事!」幫主卻是臉色一變,一巴掌扇在白主管腦袋上,「不然,就隨他們扣押。反正不是什麼大買賣,成,賺大筆金錢,不成,也損失不了什麼。居然為這,就叫我去供出他們?他們是盟主離仇的人!剛出去的那小娘子是離仇之女!」
白主管被一巴掌扇得神志不清,搖搖晃晃轉了好幾圈,過了好一陣子,才清醒過來︰「謝幫主。」先謝了幫主賞的一巴掌,他再問,「幫主,我們也不是搶不回來,只是……跟官兵動手?若是隨他們扣押,又怕失了我們天拳幫的名聲。」
幫主被他說得很惱火,可是听他這麼道,還是強忍了滿肚子的不高興︰「那麼,不得不去?最近邊疆戰事緊張。呼,幸好金錢珠寶都運出來了。你去叫些厲害的人手,跟我去闖一闖洛郡。」
離三月一群人出了別莊,門口候著一輛馬車。天拳幫的小廝送一群人上馬車後就回去了。沒了小廝這等外人,離三月終于可以露出不悅,拿過幫主送的長劍扔在馬車車廂內,用力踩了長劍兩腳。
這麼小小發泄一通以後,離三月終于有心情說正事︰「天拳幫拿物資去洛郡,洛郡太守一定會有動靜,甚至誤以為我們對洛郡不安好心……如果能引發兩者沖突,讓幫主離開別莊。空虛的別莊,正是我們討伐天拳幫的第一個目標。」
「嗯。」計劃已經考慮好了,半夏也沒有什麼意見,道,「那幫主還真是很討厭。」
「很討厭!」離三月十分贊同。然而,說完以後,她又嘆了一口氣,「誰讓他是天拳幫的幫主呢。」
「其實他送的是一把好劍。」六師兄陌秋撿起離三月踩了兩腳的劍,比劃了兩下。
「可是,我不能練武。」離三月慢慢地道,「他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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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尉是負責郡的軍事警衛。跟太守俸祿一樣。夸大了太守,縮小了都尉……東漢時代,都尉的地位不斷下降,出現省略都尉,其職由太守兼,只在邊郡繼續保持都尉及屬國都尉。
再說,城門的事情兩人都管不了,也可說是太守怕得私自關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