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人很多,足足有兩桌,差不多二十來人,都是老霍同志那邊的人。
「小音,听說高考成績出來了,打算報什麼學校啊。」二嬸問道。
霍音剛想說話,就被袁女士攔截了,好吧,這高興的事就交給她好了,
「小音二嬸,小音這次考試成績不錯啊,也就剛收到了通知書,到時候去北京讀書。」袁女士驕傲地說。
阿公是不知道北京有多遠,但直覺覺得很遠,那個舍不得啊。
霍音一看阿公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畢竟差不多20年的爺孫耶,而且初中之前都是住在這里。
「阿公,跟你說件事啊,北京離我們這邊雖然很遠,但是現在有飛機來回,方便可多了,如果我回來找你玩,大概一天就可以回來啦。」听到這里阿公才有了心情吃飯。
「哦?小音考了北京啊,真是恭喜啊。」這句話是三叔說的,老霍同志是家里的老大。
「切,又不是清華,有什麼好炫耀的,我們家小晴(三叔的女兒)剛考上了重點初中,以後啊,肯定有出息(這樣講,就是說霍音沒出了喲,這人不是腦抽了,就是腦殘了。)。」這譏諷的話一般是由三嬸擔任說的,她這人就喜歡貪點小便宜,說話刻薄點,還有受不了別人過得比她好,不過還有一樣可取的,就是對老人家還不錯啦,不然她早就代月亮消滅她了(作︰+╴+,你以為你是月野兔呀)。
飯桌上一陣靜默。
霍音正奇怪,沒理由啊,北大清華一樣出名啊,他們還不知道她考上了北大嗎?抑或老霍同志他們還沒講,那更沒理由啊,老霍同志還說得過去,袁女士就算了吧,她會憋得住才怪。
霍音狐疑的看了一眼袁女士,果然,袁女士表情可豐富了。
看來有戲看了。
那頭,疼霍音如命的阿公第一個不干了,粗聲粗氣地說道︰「我孫女最棒,誰敢說不是,就立即出去,飯也甭吃了。」
三叔見不對勁,勸三嬸收停一下,別再搞風搞浪了。
有些人就是犯賤,不往死里走,就不甘心,這不,三嬸又講話了︰「老爺子說的話,肯定對的,可外面的人就不這樣說了,那誰家的娃啊,今年也高考,人家考了重點大學,那個什麼省醫學院的。」
阿公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剛想發飆。就被袁女士截糊了,「小音三嬸呀,小晴很聰明,將來肯定有出息的。」說到這,還溫柔滴看了一下隔壁桌的小晴小盆友。在霍音的印象中,袁女士越是溫柔就越恐怖,不好意思咯,三嬸你保重吧。
在三嬸那得意的眼神下,袁女士繼續說︰「啊,對了,忘了告訴你,小音要去讀書的學校名字,好像叫什麼來著(霍︰老媽,你就裝吧,沒人比你更會裝了。),啊,記起來了,叫北京大學呀,你看這麼容易記,我都忘記了,真是的,不知這間學校如何呢,小音三嬸唷。」
下輪到袁女士囂張了,不過她是有囂張的本事,怎麼著。
于是乎,三嬸綠了,她媽樂了,飯桌又一次靜默了。
「小、小音,你、你說的北京大學是那個北、北京大學嗎?」。二叔不要緊張哈,看緊張得都結巴了。
眾人一瞬間把目光都投向了霍音,等著她答復。霍音見狀,爽快地點了點頭。
場面暴漲了。
「大哥,這麼好的消息現在才來告訴我們,你不厚道啊。」坐在老霍同志隔壁的三叔高興得用手捶了一下老霍同志的肩膀。
「哎喲,這不,打算給你們個驚喜嘛,來來來,大家喝一杯。」大家站起來一起敬酒,場面很活躍。
這邊的阿公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了,口中不停的呢喃道︰「好,好,好……」阿公,音音讓你驕傲了嗎?
似乎感應到霍音的眼神,阿公對著霍音笑得臉都成菊花狀了。
這頓飯吃下來,大家都無比的高興,除了一個人。
吃完飯,霍音照例陪阿公去散步。路上,阿公一看到村里的人,第一句說,我孫女高考成績出來了,一般人就會說,考了哪里呀。
阿公就會無比驕傲滴說,考上了北京大學,就是那個別人說的北大清華里面的北大。那人也無比,不過是驚訝地看著阿公,接著狂道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考了。而阿公就听得爽歪歪,一路上都樂得笑呵呵。
以上的場面一直重復到進屋為止。
今天散步的時間比平時要慢好幾倍不止,可是誰又會在乎這種小事呢。
在阿公家玩了幾天,天天跟阿公去見他的老朋友,讓阿公長長面子,真是無比地開心無比地暢快啊。不過開心的日子總是那麼短暫的。
今天吃完午飯,霍音就要回家了,這頓飯大家都吃得蠻壓抑,連平時最不會看人臉色的某人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阿公一吃完飯就回了自己屋去了。霍音見狀神情呆住了,還是袁女士用胳膊肘捅了她幾下,她才反應過來,急忙走向阿公屋里。
一進門,見阿公坐在椅子上發呆。
霍音眼眶紅了,抬起腳慢慢走過去,蹲在阿公面前。阿公抬了一下眼皮看霍音,接著又低下去了。
「阿公,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你不要只疼小晴他們,忘記你寶貝孫啊。」霍音試圖打破眼前壓抑的氛圍。
「去去,臭丫頭,這麼大,淨會撒嬌。」阿公沒好氣地說道。
霍音身體向前傾,雙手抱住了阿公縴瘦的身軀,阿公僵了一下,立即恢復正常。
「阿公,音音舍不得你……」霍音說不下去了,眼淚猛的從眼眶里掉下來。
阿公看到霍音的眼淚,自己眼楮也變得紅紅的,「我的寶貝音音,怎麼就成了愛哭鬼啊,不是說長大了,怎麼這頭又這樣了,乖,不哭喔,我的音音是最棒喲。」說罷,阿公用滿布皺紋的手輕輕的抹去霍音臉上的淚水。
「阿公,阿公……」此時此刻沒有任何語言能表達,霍音只能緊緊的抱住阿公。
袁女士進屋,看見兩爺孫靜靜的抱在一起,眼也跟著紅起來,轉身就走了出去,讓他們再待一會兒吧。
離別的時刻總要到的,阿公還是沒有出來送霍音,在他那屋小心翼翼的用手模著霍音送給他的禮物,好像那就是霍音似的。
這邊霍音看見阿公沒有出來送她,她明白了,眼淚又流出來了。老霍同志也不好受,摟著霍音說,「乖,寶貝,以後我們會經常回來的。」霍音在老霍同志的懷里用力的點頭。
阿公,音音,會經常來看你的。
後來的後來,霍音有事沒事的都經常帶著某人還有替某人生的孩子去看望阿公,阿公笑得那個合不攏嘴呀。
那又是另一幅幸福的場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