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一直響不停,岳景陽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打進來,秦雨夜不知接起來能說些什麼,又沒有膽量直接拒听,只好很鴕鳥的當做沒听到,任由那悠揚的薩克斯一遍又一遍響起。
她一直很痴迷薩克斯那悠揚又有些憂郁的聲音,還記得小時候,有人往孤兒院里贈送了兩台電視機,雖然是別人淘汰下來的黑白電視,但是對于各種貧瘠的孤兒院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至寶。
每天放學,所有的小孩子都會圍在電視機前面,即便稀少的頻道只能反復的听著新聞聯播也讓她們覺得很幸福。那時港台劇在大陸很流行,地方台在新聞聯播之後總會播上幾集電視劇,而最讓一群女孩子喜歡的就是那部之後多少年以後,都讓她記憶猶新的--我和春天有個約會。
片頭曲中薩克斯憂郁的曲調從一開始就預告著這是一個悲劇收尾的故事,只是那時她還年幼,體會不到這種人世的滄桑,只是那憂郁的樂音一直徘徊在她的腦中,像是久泡的涼茶,入口只剩苦澀。
只是,習慣是個很神奇的存在,在所有的樂音中她對于薩克斯有著難言的執著,于是,當听到theoneyoulove,她一下子痴迷,然後設為鈴聲,只為了能盡可能多的听到那樣的聲音。
只是如今坐在車里,听著這樣的聲音,她心中反而升起了懼意,想到電話另一端不停撥打電話的那個人,她的心中一陣慌亂,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逃跑的行徑很慫,只是情動而已,面對這樣極致的一張臉,喜歡又怎麼了,那個女孩子不喜歡帥哥!
懊惱的揉了揉眉心,秦雨夜覺得之前還是太沖動了,也許是因為她面對著岳景陽一直都有著她自己所不知的壓力,所以才會如此沖動,不過都已經跑出來,再多想也無益,她是很善于寬解自己的人,幾個轉念,就已經將之間的那種心思丟到角落,從背包中取出名單,查看下午要接的旅行團的資料。
日子繼續如從前一般忙碌,一個寒假攢下來一筆不少的積蓄,算了算即便不再出去打工,節省一點也可以撐到畢業上班。秦雨夜很滿意的對著鏡子捏了捏又消瘦下去的小臉,雖說胖一點看著有福氣,但是,但是,看著實在不忍心啊,畢竟她還小。
三十歲吧,三十歲就不再去注意保持身形!
自從上次逃出金鼎軒,岳景陽打來電話她沒有接,一個多月過去,她再也沒有踫到過他,也沒有再接到過他的電話,仿佛上次在機場只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樓上很少傳來走動的聲音,樓下他的停車位上也沒有再出現過他那騷包的跑車,各種跡象向秦雨夜展示,這里只是岳景陽及其臨時的住所,他很少、很少、很少會過來。
那樣的身家,自然有更高級的住所,蕭莫曾經說過,他們那群人在西山和市區都有屬于自己的別墅,而這種住宅小區只是用來防止第二天有急事時,遇到堵車而臨時用來休息的。
秦雨夜的思緒不斷的延展,身份上的差距並沒有讓她產生過自卑的想法,收起對岳景陽不該出現的情緒,將那種不合時宜的想法不停地壓縮再壓縮,然後裝進比不透風的袋子中,丟在心中最為角落的地方不去觸踫。
于是,做完這一切,當她再想起那個人,才能變得理智,才能不會只因為一個人名就被攪亂了心湖。
她沒有對蕭莫提起過那次偶遇,也沒有對她多提過那個人,即便電話那邊,蕭莫說起她的大哥和岳景陽一群人又在哪里做了什麼,她也只是笑笑,然後輕巧的叉開話題。
臨近開學,她跟旅行社打了招呼不再接團,而年前的想法在翻查過資料後,越發的覺得可行,如果能付諸實施,她相信一年內就能還清外債。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潮澎湃,做慣了窮人,又背了一年的負債,眼下有這樣的機會讓她翻身,如果能將生意打理好,半年之內都有可能將外債還清,然後就可以開始有自己的存款。
秦雨夜很是激動地對著電腦做企劃書,將想法一一羅列出來,然後再一一展開分析可行性,估算前期投入以及後期維護成本,當然最重要的利潤分析那里,她還是用很保守的算法列出了三年內的各項收益。
將各大博物館內館藏的書法字畫一一掃描,然後用最高清的噴墨打印機打印在宣紙之上裝裱,這是合法的贗品,可以用來買賣,這就是秦雨夜的賺錢想法。
老外對中國的古字畫有著一種刻意的執著,但是真跡難尋,即便是高仿的贗品也不多見,這讓來中國旅游的外國人每次都會抱怨,秦雨夜以前便听多了這樣的抱怨,但是從沒想過可以從中挖掘賺錢的機會,這一次要不是同蕭莫提起,她估計又已經放過了這次機會。
館藏珍品普通人沒有辦法去打他們的主意,但是對于蕭莫來說卻容易許多,畢竟蕭家在京城的勢力擺在那里,秦雨夜這個寒假都在對來訪的外國游客做著這種調查,問他們的喜好,對價錢的承受能力,以及需求量……
越是調查,越讓她激動,如果一副畫作能買上幾千塊的價錢,那麼成本呢?除了前期投入,後期成本很低啊!這樣她怎麼能不激動,簡直是一本萬利。
跟蕭莫兩個人討論了一個冬天,最終定下來了這個方案,蕭莫出關系,負責搞定各大博物館,錄入各大書法字畫,而她負責選機器,選場地,選人員,找銷路。
兩個人分工合作,到了三月初開學的時候,第一張噴繪的合法贗品已經被老外打包帶走了。
只是,這樣賺錢的點子,並不適合長期去做,沒有技術含量,沒有入門的門檻,只要有關系能拿到掃描圖,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做下去,這樣的認知讓原本興奮的秦雨夜頓時像被人頭罩了一盆冷水一般,又重新冷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