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特意上下交代過,第二天的入殮程序完全沒有出現任何狀況,一切順利,十點多就全部結束了。
秦雨夜詫異的看著時間,心中涌起感嘆,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之前她和兩個小姑娘跑了一整天才將將把時間約好,結果岳景陽一來,居然在火葬場這種地方也享受到了貴賓待遇。
眾人從火葬場里出來,相互打了招呼便三三兩兩的結伴返回孤兒院,秦雨夜本來計劃偷偷的跟幾位阿姨一起回去,然後悄悄的收拾好行李做大巴回北京,但是岳景陽似乎猜到她會放他鴿子,特意派了人在火葬場等著她,幫她忙前忙後的處理事情,然後一切結束後直接把她弄上了車。
扒了扒頭發,秦雨夜困倦的靠在車背上,一夜沒睡,又強撐了一個上午,她已經完全沒力氣了,去576上班之前,她很少會熬夜,所以這樣30多個小時沒睡,此時已經完全支撐不住,也不去關心車子會開去哪里,直接就去會周公。
秦雨夜夢到小時候秦院長抱著她一邊喂她喝稀飯,一邊給她講三個和尚挑水喝的故事,夢中的她笑的很天真,眨著大大的眼楮問秦院長為什麼人多反而沒有水喝呢,為什麼大家都不願意去挑水呢,秦院長只是嘆口氣,大人的事有的時候很難能說得清,雨夜長大了要學會獨立,一定要讓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樣才能去追求幸福。
秦院長說的很唏噓,夢中的小人兒只是似懂非懂的眨著純真的眼楮,故作老成的點點頭,然後一邊喝著稀飯,一邊央求秦院長再給她講別的故事。
畫面跳轉,一瞬間就跳到秦院長消瘦的面容,憔悴的蠕動著嘴唇,交代她不要過分為難自己,記得做人的底線,然後吃力的對她揮著手,車子漸漸走遠,而自己在身後拼命地追,大聲的喊,卻無法追上漸行漸遠的汽車。
額頭開始逼出水珠,秦雨夜揮動著雙手想要抓住什麼,但是捕獲的總是空氣,讓她越來越不滿,身子開始拼命地晃動。
耳邊傳來醇厚輕柔的聲音,揮舞的手也被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緊握,空落落的心像是被某種東西填滿,秦雨夜歪著頭又沉沉的睡去,而身旁的男人只是看著她柔聲一笑。
再醒來已經日薄西山,車子正平穩的行駛在高速路上,兩旁經常有拉煤的大貨車駛過,時不時的阻擋住視線,秦雨夜的大腦出現片刻空白,她的記憶還停留在火葬場的門口,上了岳景陽助手的車。
身上蓋著一件西裝外套,秦雨夜失神的盯了片刻才轉過頭看向一旁正專心開車的男人。
「我們這是在回京的路上嗎?」。望著岳景陽好看的側臉,秦雨夜愣愣的問道。
岳景陽專心的開著車,目不斜視的說道︰「恩,已經快進入京城的地界,估計再有一個多小時就能到家,後排座上有點心和牛女乃,你先吃一點,到了京城再帶你去吃晚飯。」
肚子在她一醒來就已經在做抗議,所以秦雨夜很听話的轉過身從後排座上拿過裝點心的袋子。
把放平的座椅重新調整好,秦雨夜打開紙袋開著里面擺放精致的點心,不用可以去猜也能開出這一盒點心一定出于某高級酒店的糕點師傅之手,絕不是路邊面包房出品的點心所能比擬的。
秦雨夜很餓,非常餓,這幾天就沒怎麼好好吃過東西,熬了一夜,又是一整天沒吃過東西,她覺得現在能吃掉一頭牛。
狼吞虎咽的吃掉點心,喝著牛女乃,秦雨夜心滿意足的又有點燻燻欲睡。
「吃飽了又想睡?你不是真的把我當成司機了吧。」有些欠揍的聲音響起,讓秦雨夜打了一個激靈。
秦雨夜覺得自己冤啊,這位少爺的氣場很強大,她沒有想跟他對著干的想法,所以就盡量去避開他的鋒芒,但是這位少爺顯然覺得自己不尊重他了。
「景少說笑了,我只是不敢打擾景少開車,又一時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秦雨夜干巴巴的解釋著,臉上掛著狗腿牌的笑容。
「是蕭莫知道我要去那邊出差特意叮囑我,幫忙照顧你一下,也是她讓我幫忙帶你回來的。」岳景陽說的很隨意,三言兩語就把他這麼做的初衷解釋清楚。
這是怕她多想嗎?秦雨夜低著頭,嘴角掛上一抹嘲弄的假笑,即便他不解釋,她也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他這麼做會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只是他這樣解釋了,自己的心里還是有些酸澀。
「還是謝謝景少的幫忙,如果沒有你的交代,秦院長的身後事也不會辦的那麼順利,雖然我很想感謝一下景少的幫助,不過想來想去,景少應該也不在乎我的答謝,所以小女子只能用言語感激景少一番了。」
秦雨夜說的很有誠意,似乎剛剛岳景陽那一番話對她沒有產生任何副作用,她還是那副巧笑嫣然的模樣,眼神清澈,只是一臉自然的看著岳景陽,神情不帶一絲小女兒的模樣。
岳景陽嗤的一笑,也不看秦雨夜,只是兀自的笑著說道︰「舉手之勞而已,確實不需要你答謝。」
說著側頭在秦雨夜身上來回掃視了一番,又說道︰「再說,你也不是我喜歡的型。」
秦雨夜很想將手中的牛女乃罐子砸在岳景陽的頭上,這男人的嘴巴怎麼總是這麼刻薄,似乎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這男人的口中就沒說一句好話,作為一個男人,如此小的度量,他不覺得慚愧嗎!!!
秦雨夜把頭扭向窗外,跟這樣的男人說話就是再給自己找不自在,她現在只希望京城不要堵車,可以順利快速的到家。
看著秦雨夜氣呼呼的模樣,岳景陽心情顯然很好,隨手打開了隨車cd,舒緩的鋼琴曲從音響中飄出。
到了市區,還沒到下班時間,所以路上並不擁堵,車子停在小區旁的路口。
「突然想到晚上約了人,不能帶你去吃晚飯了。」岳景陽說的一點歉意都沒有,神色語氣都一副自若的模樣。
秦雨夜自然也不想跟他去用晚飯,點個頭,又道聲謝便徑自下車。
沒有回頭,秦雨夜下了車就朝著小區走去,她從不是自作多情、喜歡胡思亂想的人,即便岳景陽不這樣說不這樣做,她也不會多想一絲一毫。
嘴角的笑意越發淡然,映襯著初秋的殘陽,慢慢的走進了久違的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