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手札 第五章 心酸的往事

作者 ︰

******因為人生不能重來,所以後悔身邊總是跟著如果和假如。******

秦院長的病情繼續加重著,經常要靠著鎮定劑和杜冷丁才能睡下片刻,秦雨夜看著秦院長如此遭罪卻毫無辦法,癌癥本身就已經到了晚期,醫院方面給出的意見就是保守治療,所謂的保守也就是變相的的放棄,因為此時病人的身體已經極度虛弱,禁受不起任何物理治療的刺激。

秦雨夜看著秦院長躺在床上強忍著疼的模樣,不禁在心中反復的問著自己這樣的堅持是正確的嗎,明知無論怎樣去救治最終都只是一個結果,那麼在這延長的生命中秦院長是不是每天都要承受這種病痛的折磨?

秦雨夜有些茫然了,她不知自己的堅持是否造成了秦院長的困擾,當秦院長辛苦一生為了他們付出青春、事業、家庭、之後,現在也要付出生命嗎?

秦雨夜想到這些突然有些慌亂的看向秦院長,秦院長感受到秦雨夜的目光只是伸出手拉起她微微顫抖的手,溫和的說道︰「雨夜不要為我擔心,我沒事。」

拉著秦院長的手,秦雨夜小心的做了幾個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秦院長,現在身上還疼嗎?醫生說你身上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已經不適合做化療也沒有辦法手術,只能,只能靜養。」

說到這里,秦雨夜已經說不下去了,大家都知道只能靜養的背後是什麼,無法回避卻又沒人願意去面對,倒是秦院長此時臉上是風輕雲淡的平靜,眼神中有著看透世事的豁達。

吃力拉起秦雨夜的手示意她在一旁坐下,嘆口氣輕聲說道︰「雨夜啊,孤兒院里那麼多孩子,只有你是最粘我的,這段時間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當初是我把你從孤兒院的門口抱進房間所以你才最粘我啊。從小你就喜歡圍在我的身邊,即便大了跟周圍其他的孩子疏遠了你依舊喜歡粘著我,可是雨夜啊,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從今以後如果沒有人能讓你依靠,你要一個人學著堅強一些,知道嗎?」。

听著秦院長像媽媽一樣跟她交代著生死離別,秦雨夜即便再堅強也抵擋不住這種親情一般的魔力,俯身趴在床上小聲的哽咽哭泣,作為孤兒本來能夠汲取的溫暖就少到可憐,現在連最後一絲溫暖也要被剝離,那今後她該怎麼辦?只能讓自己學著再堅強一些嗎,可是再堅強的人也會累,到時又該怎麼辦。

秦院長似是能體會到她的心中想法,嘆了口氣,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卻又有些放空,像是想起了什麼幽幽的說道︰「雨夜啊,我是不是從來沒有跟你提起過我從前的事情?今天我想起來了就跟你說說吧。

我年輕那會,家里人讓我嫁給鄰村的一戶人家,那家人條件倒是不錯,是當時鄰村里數一數二的。但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不管我爸我媽說什麼都不肯答應,我爸打我罵我最後更是把我關了起來,可是我死活就是不肯,那時我很倔,總覺得自己認定的就是對的,甚至想過如果我爸一定要逼我嫁到鄰村的話,我就跟心愛的虎哥私奔。

只是,哎,在我爸把我關起來的那段時間,虎哥來找過我幾次,每次都被我爸罵走,再之後虎哥就再也沒來過,就在我自己美滋滋的籌劃著以後要跟虎哥怎麼生活的時候,便听到他與同村另一個姑娘結婚的消息,听到這樣的消息我當時就傻掉了,我大哭著廝打我爸,認為是他在騙我,是他破壞了我跟虎哥的感情。

虎哥結婚了,我爸也沒有再把我關起來的必要,我又自由了,但是卻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麼,于是好幾次下意識的跑到虎哥家附近,都見到他跟他媳婦在一起說笑,我心灰意冷之下就順從我爸的安排嫁到了鄰村。

可是那個人就是個人渣,喝酒賭博什麼都干,每次輸光了回來就喝酒,喝多了就會打我,我回家跟我爸媽哭訴,但是他們認為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不管男的如何都要守著人家過日子,我就這樣被打發回去了,之後的兩年里他賭錢是越來越凶,在外面欠了無數的債,即便把房子賣了都還不起。

這樣的日子我真過不下去了,說什麼都要離婚,但是他家不同意,說是當初結婚的時候給了我家好大一筆彩禮,想離婚就要先把彩禮退回去。彩禮錢我家自然拿不出,我爸當初逼我嫁過去就是因為他家給的彩禮多,夠給我弟蓋房子結婚。

這個時候我心中才明白,為什麼當年我爸媽一定要讓我嫁到鄰村來,這樣的垃圾在他們本村,即便給再多的彩禮也沒有姑娘願意嫁,而我爸媽為了那些彩禮就這麼把我賣了過來。他們拿不出錢當然不同意我離婚,幾次我回村看他們,他們遠遠的見到我就回屋拿棍子出來趕我。

婚離不成,我也心灰意冷,想著就這麼過日子算了,于是之後又是兩年,我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家收拾屋子做飯,他在家的話就是喝酒,然後喝多了開始打我,我每天都這樣苦苦的忍著,天天對著老天爺祈禱希望他能開眼救救我。

但是老天爺那麼忙哪里能听到我的祈禱啊,他打我越來越狠,以前只是打我的後背,後來哪里都打,一次他一棍子打我頭上,我當場就昏了過去,第二天頭上淤青一大片。這樣的日子我實在忍受不了了,趁著他出去賭博的時候便逃出了村子,一路躲躲閃閃逃進了城里,然後通過介紹找了一個大戶人家做起了保姆,就這樣在城里過了半年。

我不知道我跑了之後家里那邊鬧成了什麼樣,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爸我媽的心里眼里從來都沒我,即便我被人打死了他們也許就只會掉兩滴眼淚,做姑娘的在他們心中就是這種地位,即便我不甘心不服氣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半年是我這輩子過的最踏實的一段時間,每天除了干活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管,再也沒人會來打我罵我,那戶人家對我也很好,偶然間听了我的遭遇之後就幫我去法院起訴離婚。

我不知道那戶人家幫我時用了什麼手段,反正後來法院判我們強制離婚,我終于跟那個人渣沒了關系,但是人渣的家人天天跑到我家去大吵大鬧,讓我爸還他們彩禮,還說我是不下蛋的雞,嫁過去好幾年肚子也沒動靜,吵鬧了幾天全村人都知道了,在背後對我家人指指點點,讓我爸媽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可以回去重新生活,就辭了保姆的活準備回家,可是等我從城里回到家,家里所有人都對著我打罵,罵我是賠錢貨,罵我是掃把星,我當時就傻了,本以為他們會為我終于不用挨打感到高興,結果他們關心的只是他們的臉面。

在家里自然是呆不下去了,我渾渾噩噩的又進城了,之前做保姆的那戶人家搬走了,我也不想再做保姆,便在城里租了個房子,準備找個合適的活來做,後來看到城里新建的孤兒院在招人就過去了,然後一晃好多年就過去了。現在想想時間過得真快啊。」

秦院長說的唏噓,只是神情依舊平淡,像是在說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情,秦雨夜眨著眼看著一臉平靜的秦院長,不知道她突然說起自身的身世為了什麼。

秦院長看著秦雨夜迷惑的神情,對著她輕輕一笑,又說道︰「最開始孤兒院里孩子少,我們這些招進來的人每天也沒什麼事情,日子還算清閑,後來孩子越來越多我們就開始忙不過來了,孩子多了經費也沒漲,漸漸的連院里的日常開銷都不夠,我們這些人自然也發不出工資,慢慢的很多人都走了。

那時我本來也想離開,只是離開了又不知自己能做點什麼,又想著雖然發不出錢,但是有吃有住也挺好的就留下了,再後來離開的人越來越多,我也不知怎麼就當上院長了。

那時年輕啊,閑著既然當了院長自然要為了孩子們著想,我四處跑希望能拉點經費給你們改善住所和伙食,也希望你們這些孩子都能有學可以上,看著你們一個一個的都大了,于是教育局便成了我去的次數最多的地方。

但是學費全免白上學這樣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就辦成,那些人看著一個個都斯斯文文的,骨子里連禽獸都不如,明里暗里的示意你,不跟他們睡覺就別想辦成事,我那時急的想罵人,但是無論找到哪里都是一副嘴臉,日子久了我不妥協也沒辦法,總不能讓你們餓著啊。

後來你也看到了,那些年每次到了該下撥經費的時候就會有人來找我,晚上住在我的屋子里,做了些什麼你大了也都明白的。

但是我為了你們,即便被那些人糟蹋也是值得的,可是你不同,雨夜啊,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光陰等著你,你不能走我的老路知道嗎,我這病治不好的,即便這樣拖著也都是早晚的事,所以你別再為了我拼命了,我不想你以後後悔啊,你是個好姑娘,以後總有幸福的日子等著你,別為了我把自己毀了,不然後悔也來不及了。」

听著秦院長關切的話,秦雨夜的眼角有些潮濕,吸了吸鼻子,還是抬起頭坦然的看著她說道︰「秦院長,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住院的錢有我打工賺來的,也有問朋友借來的,但是里面沒後一分錢是陪人上床換來的,所以你就安心的治病吧,你照顧了我們那麼久,就讓我們也照顧你一下吧,如果你不讓,那才是以後會讓我後悔的事情。」

秦院長看著她笑的依舊和藹,輕輕的點點頭,像是終于放下心中的一個包袱看起來輕松了許多,秦雨夜對著她也是笑的一臉安慰,這是她們二人第一次如此交心,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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