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殿上傳來了一陣陣孩子的哭鬧聲。原來是安貴嬪所生的小公主忽然從睡夢中醒來,不知道被什麼驚嚇到了一樣,哇哇大哭。那哭聲實在是哭得振聾發聵,響徹雲霄。那些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將領們听到了這個哭聲,忽然像是從睡夢中醒來一樣,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一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安貴嬪手忙腳亂的從宮女手中接過了小公主,卻怎麼也無法哄她安靜,不安的看了一眼崇源君,而崇源君也正擔憂的朝這邊看來。
「鸞兒怎麼了?」崇源君問道。
安貴嬪憂心忡忡的說︰「臣妾也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忽然就哭得這樣厲害。」正說話間,懷里的小公主又發出了一陣陣淒厲的叫聲,而且口吐白沫起來。
這一下,把安貴嬪也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她有點手足無措,語無倫次起來︰「皇上……鸞兒……怎麼辦呀?」
「傳太醫,你抱著鸞兒趕緊回宮去。我一會就來。」看見寶貝女兒這樣,崇源君也不免緊張起來。
眾多侍從陪伴著安貴嬪,急沖沖的就帶著小公主回內宮去了。崇源君看著他們離去,也站了起來,掃視了一圈殿上的眾人,沉吟片刻,道︰「今兒晚宴本來就是為了犒賞三軍,為了定遠王爺接風洗塵而設,最重要是大家能夠吃好喝好,好好的享受一番,才不枉朕的這番苦心安排。眾位將士為了我漢龍江山,不惜拋頭顱,撒熱血,都是我漢龍國的功臣。而晟羽是我兄弟,我和他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從小也在一塊長大,他的性情如何,相信沒有比我更清楚的人了。他和眾位將士們一同浴血奮戰,才能換我們的現世安寧,希望大家不要忘了這一點。」說這話的時候,崇源君看了一眼皇後,卻發現她臉色並沒有任何異常。他拿起桌上的金杯,高舉著︰」現在我敬眾位將士一杯,今兒的事,朕不會追究,以後誰也不許再追究。」崇源君說完,就舉杯一飲而盡。
剛才還迷迷糊糊的將士們,自從鬧了這一場,又吹了幾下涼風,早就已經清醒了一大半,看見自己和同伴們都手執兵器的站在大殿之上,隱約想起剛才的場面,心里都到吸了一口涼氣,正惶恐不安之間,听了崇源君這番話,只覺得心中的那口涼氣迅速的升溫,終于化為無形。
大家為崇源君的寬厚所折服,晟羽帶頭跪地,其它人見此,也都一樣的依葫蘆畫瓢,殿上的文武大臣加皇親國戚並同三軍一起高呼︰「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時間,呼聲直達天頂。
崇源君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好了,現在天也晚了,今兒就到這里吧。」說完,他就在身邊的太監的引領下,下了龍椅,然後離開。
眾臣子又再跪倒,恭送皇上。等見到崇源君出了邊門,終于不再蹤影的時候,才慢慢的起身,面面相覷,又意興闌珊。不久,就三三兩兩的各自散去了。剛才還熱熱鬧鬧亂哄哄的同芳台上,如今只剩下一片杯盤狼藉……
秀珍等了許久,見皇後只是定定的坐在那里,終于忍不住,上去請道︰「娘娘?我們不回宮嗎?」。
過了半晌,司馬柔幽幽的問道︰「皇上呢?」
秀珍說︰「剛才皇上身邊的陳公公派人過來傳話,說皇上去了安貴嬪那兒。恐怕今天不過來了。」
「小公主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听說是中了毒。太醫院那里的全體太醫都連夜被叫了過來。為此皇上還發了一輪脾氣呢。」
「中毒?」司馬柔有點吃驚。「怎麼會中毒?」
「這……」秀珍頗為難的,躊躇了半天,湊到了司馬柔的耳邊小聲的說︰「娘娘,奴婢有一事啟奏,我听說太子曾經在下午的時候去過安貴嬪的宮中和小公主玩。奴婢最怕……」
「什麼?」這一驚嚇讓司馬柔整個站了起來。「熙虹呢?他現在在哪里?」
「晚會過一半的時候,太子殿下說困了,我就讓女乃娘將他領回去了。」
「快,我們回宮。」司馬柔心急如焚,一個不安的念頭此刻已經滲入了腦海之中,攪得人頭疼欲裂。秀珍點點頭,趕緊招來鳳鸞,一大隊人,匆忙的往鳳翔宮趕去。
※※※
夜涼如水,一縷清麗的月光,照在西廂房的中庭之中,一位穿著青衣的少年,正在桂花樹下輕酌。忽然,背後傳來了一陣沙沙的細碎的響聲,將少年從神思飄渺中拉回到現實中來,少年回頭,不太吃驚,甚驚喜的樣子,伸著手就往那團暗影摩挲過去。那毛茸茸的家伙得寸進尺,整個人都挨著了少年人的身上。
「狼牙倒是和你有緣,我一回來就死命的拉我過來這里。」少年的身後,又響起了一把清俊的聲音,少年人的背卻明顯的僵了一僵。
隔了好久,才轉過頭來,輕巧的打了個招呼「王爺。你回來了?」後來忽然醒悟覺得自己實在廢話,于是只能默然不做聲了。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直到最後晟羽自己打破了這個沉默。
「狼牙都認得你了,難道你真的以為我猜不出是你嗎?洛儀?」晟羽看著少年,微微一笑。「洛儀,是你吧?」
少年人愣了一愣︰「你竟然看得出來嗎?我的易容術有那麼差嗎?」。少年又是不安的模了模臉,那張臉皮模起來沒有什麼異樣呀?他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學得了師傅的一雙好手藝呢,沒想到還是穿了幫,也不知道是哪里漏了陷。
晟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說道︰「放心,你的易容術自然是一等的。只是容貌再怎麼改變,也改變不了人身上的氣味。你的氣味,狼牙認得,我自然也認得。」那是一種帶著水仙花味的清香,讓人無法忽視。
少年人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燒著,幸好戴著一張人皮面具,否則她會覺得晟羽的話里包含著巨大的想象力。
「既然是故人,何必這樣遮遮掩掩?」晟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