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你怎麼樣,沒受傷吧?」聲音在耳後響起,言語之內,充滿著濃厚關切。
單听聲音,方寒便能分辨出自薛縴縴之口,回轉過頭,忍著痛楚,淡然一笑,道︰「沒事沒事,我好著呢。」
正面看來,只見方寒頭發凌亂,臉上淤青數道,渾身上下污垢至極,極是狼狽,薛縴縴眼眸忽地紅了起來,眼眶之內匯聚著晶瑩光澤。「什麼沒事,你竟然傷成這樣!」
「都怪你,要是你早些幫他一並對付那王八蛋,他也不會這樣。」薛縴縴忽地將矛頭指向身旁的花霓裳,言語之中,埋怨之意甚濃,自從薛縴縴與花霓裳結識以來,兩人形影不離,感情至深,現在倒是讓方寒吃了一驚,竟為了自己,大有翻臉的跡象。
方寒朝著花霓裳看來,雖不見面部表情,可透過那雙眼楮,便能看出幾分來。「縴縴,我真的沒事,你也別怪花霓裳了。」
花霓裳接道︰「縴縴,你可怪不著我呢,你看,那李長空不是已經被他打跑了麼?」
薛縴縴撇著嘴,道︰「可是,他受傷了,而且,還傷得這麼重!」說完,便小跑到方寒身邊,一雙小手攙扶著方寒,生怕他一個不穩,便栽倒了下去。
「這點小傷他都受不了,那以後還怎麼保護你?」花霓裳說道︰「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依我看,李長空在這天水城有些地位,我們與他結仇,必然他會報復,所以,我們趁現在先離開這里。」
就在他們說話間,客棧老板業已回到了大廳,眼看著大廳內滿地狼藉碎跡,險些一個不穩,便癱坐在地,好在旁邊小廝攙扶著,這才穩住了身形。他目光在方寒身上停留半晌,最後,回到花霓裳,說道︰「你說得沒錯,李家在天水城財大勢力,而李長空又是李家家主唯一子嗣,你們繼續留在天水城,此事被他們得知,必然會找你們麻煩,到時候,恐怕後果難以想像,所以,趕快離開這里為妙。」
方寒道︰「真不好意思,將你客棧變成這副模樣。雖說這件事是完全是因為李長空而起,不過,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樣吧,我們賠償你一部分損失。」
客棧老板長嘆一聲,卻是搖了搖頭,將方寒好意回絕。道︰「罷了,李家在天水城財大勢大,就連城主都不敢得罪,李長空便是依仗著家里的勢力地位,在天水城一向橫行無忌,所做惡事,何曾只有今天一件,你今天狠狠地修理了這個王八蛋,倒是為很多人出了口惡氣,算是為民除害,哪還需要你賠,快離開吧。小三,快去馬廄,幫幾位貴客牽出馬車。」
方寒也沒有想到,這位客棧老板如此深明大義,自己損失如此慘重,卻還能不計前嫌,如此淡定。不過,正如他所言,自己得罪了天水城最有勢力的李家,多待一刻,對幾人處境都極為不妙,旋即,三人告別客棧老板,便匆匆離去。
回到街面上,事先蜂涌聚集的人群業已不見,更不見李長空和那五名大漢人影,一切一如往常。方寒也不知道,那李長空到底傷得怎麼樣,不過,正因如此,方寒心中喜上眉梢,一切果然如風絕辰所說,融合了兩種屬性的元力,威力奇大,果真不同凡響。方寒由于身受重傷,在薛縴縴極力要求下,花霓裳終于答應,破例讓方寒進入馬車內調養休息。
龍馬香車迅速離開天水城,繼續沿著官道,朝著落河城前往。
龍馬香車之內布置精致之極,而且,其中另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縈繞不絕,嗅進體內,頓時有一種心曠神怡美妙滋味,似乎就連渾身的傷勢便由此好了大半。對于方寒來說,直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進入馬車之內,如果不是受傷,恐怕他仍是沒有這個福分享受一切。
薛縴縴在花霓裳那取得一個小藥箱,藥箱內療傷的藥物應有盡有,她十分輕柔的將藥膏涂抹在方寒面部,詢問道︰「方寒,你是怎麼趕走了那家伙的?」
方寒回道︰「僥幸而已。」
「我看,那可未必僥幸。」花霓裳道︰「李長空雖然紈褲,不過,可並非一般普通人相比,據我判斷,他應該是一名修煉者,而且實力在凝氣境左右,縴縴曾說過,你才踏入修煉,連淬體境還差很遠,你們兩人實力差距如此懸殊,但是,最終你竟然將李長空擊敗?」
方寒朝著花霓裳看去,始終覺得她有幾分古怪,而且,剛才所說的話,似乎其中話中有話。淡笑一聲,說道︰「我事先也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厲害,只知道,是一個紈褲子弟,最後之所以能夠將他擊敗,歸根到底,有七分之功歸于我這柄無鋒劍呢。」
花霓裳朝著他腰間瞥去,落在無鋒劍上。「匕首就是匕首,何曾說是劍,不過,即便你所說它非常厲害,也不過是死物罷了,我看你是不是另有絕招,何不與我們說來听听?」
方寒心中一緊,這花霓裳刨根問底,倒是令他難以回答,就在這時,方寒靈光一閃,臉色一沉,悶聲喊叫。「哎喲……」
薛縴縴擔心至極,忙道︰「怎麼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方寒濃眉緊皺,面部肌肉頓時幾分扭曲,看似痛苦至極。道︰「不是,是身上的傷和內傷!」
薛縴縴道︰「那你快把衣服月兌了,我好給你上藥,如此拖著,對你可不好。」
說來也怪,剛開始方寒身上的傷勢的確令他疼痛難當,可是,漸漸的那疼痛感便消失了大半,直到現在也不過只是能夠輕微感覺到幾分灼痛之感罷了,或許,這便是身體強橫體質原固。當然,此刻他故作一驚一乍,痛不堪言,不過是為了刻意回避花霓裳如此尖銳的話題,好在薛縴縴現在對這件事並不上心,否則,一旦她也像花霓裳這般刨根問底,糾纏不休,那他可就徹底沒招了。
在薛縴縴幫助下,方寒慢條斯理的將衣服月兌下,露出勻稱肌肉身形,不過,此刻目光所到之處,在他身上竟有十余處淤青,看進薛縴縴眼里,極為心疼,旋即,便在小藥箱內一陣翻騰,然後,替他上藥。倒是花霓裳,在方寒月兌下衣服的那一刻,不禁一愣,緊接著,迅速偏過頭去,雙唇一陣蠕動,卻是听不清她到底在念叨著什麼。
「家主,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一驚一乍?」
「少主,少主他出事了!」
「什麼!」
整個李家,頓時如熱鍋上的螞蟻,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一時之間全都聚齊李家,整個李家空前般熱鬧。
房間內,數十余人,但無一人出聲,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看向躺在床榻上被包得像粽子的人影,此人,正是李長空。
半晌,身為家主的李傲,神色極不穩定,問道︰「老吳,少主傷勢到底怎麼樣了?」
老吳嘆了口氣,道︰「家主,我們出去再說吧。」旋即,朝著其他人使了使眼色,頓時,房間內便只剩下李長空本人也。
李傲天深吸了口冷氣,努力的使心情穩定下來,道︰「老吳,現在可以說了吧。」
老吳道︰「家主,據我查看,少主一共斷了十五根肋骨,全身筋脈盡斷,而且,體內還殘留煞氣,不過,這煞氣雖然有些古怪,十分霸道,但是我敢肯定一點,他所遇到的對手,應該是一名陰修之徒,而且,此人的實力修為必定不低,否則,憑借少主凝氣境的實力,絕不可能會傷成這般。」
「陰修之徒?太歲爺頭上也敢動土,找死!」李傲雙眼微眯,眼神之中殺機浮現。咬牙切齒道︰「你需要幾日便能讓少主完全康復?」
老吳道︰「整七日!」
李傲臉色微喜,道︰「這麼快?好,救治少主的重責就交給你了。」
可李傲話還沒有說完,老吳便搶道︰「家主,我的意思是,少主頂多還有七日可活!」
李傲徹底震怒了。「什麼!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李家要什麼有什麼,什麼稀奇靈珍,哪樣沒有,你竟然說他只有七日可活?」
老吳訕訕搖頭道︰「家主,我正是利用家族中搜羅來的奇珍靈藥,才能讓少主頂多維持七日時間,如果不然,他現在恐怕支撐不了一個時辰。」
李傲天忽地沉默,半晌後,喃喃自語道︰「我李傲天一生縱橫商業,產業遍及天下,財大勢大,何人敢與我李家做對?可人的生命終歸是過雁塵雲,縱然浮華一生,也終有入塵之時。他是我李傲天生平惟一子嗣,我視他如珍如寶,將來李家若大的家業,也一並準備傳承于他,延續李家的輝煌。可如今,竟然要讓我李傲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誰干的,這他媽的到底是誰干的!」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大,猶如悶雷,在黑暗的空間,如那余音繞梁,久久不絕。
李傲震怒,所有人連大氣也不敢出,老吳也是戰戰兢兢說道︰「家主,這世間,倒是有一人能夠讓少主康復,此人被世人稱為藥王,有起死回生之術,不過,想要短時間內找到他,希望有些渺茫!」
「七日!找,就算是散盡李家家財,就算是將整個天岐大陸翻過來,也一定要把藥王找到!」李傲轉過身來,目光掃向在場所有人,道︰「我以李家家主身份傳令,將重傷少主的家伙,就算是掘地三尺,三丈,也要給我把他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