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源國志 四十六章 嬰啼千年夢

作者 ︰ 茅思香

「二位貴人請留步!」

一位年邁的老人正氣喘吁吁地朝他們奔來。二位駐足原地。

老人年約九旬,闊額、削臉、修眉、大眼、聳鼻、長須。

——你們只顧走,還沒謝罪呢?

本仁問道︰「老人家,我們素昧平生。我倆何罪之有?」

——年輕人,不要裝糊涂。剛才你們參觀通史會員館,把我吵醒了。還記得嗎……也不打個招呼就想逃避責任?

本仁這才恍然大悟——

在會員館里。走著走著,看見一扇粗陋小門。

輕輕推開,迎面又是一扇古樸重門。

筱警官指著門稜說︰「吉老師,這上面寫的什麼,歪扭七八的?」

映著暗弱的室內光線,本仁說︰「這是戰國時期的金文。」

——什麼意思?您是歷史老師,認識這幾個字嗎?

——五霸才盡,七國爭雄。生于亂世,東奔西行。白蛇死路,我亦不用。三十花甲子,虎嘯千年夢。

——下面還有一幅畫呢!

——哦,真有一幅畫——

幾人瀕海,蟒衣錦袍,臨風把盞;身邊垂髻少年,載歌載舞。日光昏黃,潮起處,豬嘴獠牙,當是水怪興風作浪。懶回顧,瀚海不見人,沙狐貓腰,乘月光,迤邐而來。悵寥廓,朝霧鎖海,暮靄沉荒。

——咦,這到底畫的是白天還是晚上之景?

——嗯……我也不知道……

「什麼人在外邊大聲喧嘩?」重門內發出睡意朦朧的責問聲。

嚇的本仁往後退時,踫到背後一人。

——怎麼回事兒?

——里面好像有人睡覺,被我們吵醒了。

——我是這里的管理員。我告訴你們,這里頭睡著一位千年老人。你們來時,沒看見外門上寫著‘煩人莫進’嗎?

他倆再看時,四個筆跡清晰的楷書字歷歷在目。

然後小心翼翼地帶上門。

本仁自言自語︰「千年老人?睡覺?」

——這位千年老人就是墨翟,戰國時期的大思想家、科學理論家。

——他還活著?章玉鸞秘書不是說,人被第一世間收回,還能活個五六百年嗎?墨子距離現在兩千多年了,怎麼還健在啊?

——那是說一般人。而墨子可不是一般人啊!另外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由于他老人家很懂得養生之道︰西漢建立之初,墨子便開始睡大覺了,直到東方歷前117年,司馬軻一聲啼哭吵醒了這位東方思想家。在漫長的兩千年里,他通過睡覺來養精蓄銳,所以質磁保護的很好。而同時代的其他思想家,奔走呼號,周游世界,元氣大傷,致使謝世後,質磁消耗殆盡,最終轉化為宇宙中閑散游離顆粒,彌散兩界間,無力再回天。

「原來如此!」本仁驚訝不已。

——他今天睡覺屬于午休。前幾天到桃區走了一遭,回來就莫名其妙大發脾氣。我們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員,不敢動問!你們快走吧,別吵醒了他!不然,他出來又要發脾氣的!

他倆對戰國前的人物充滿了極大興趣,可是怕給管理人員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無惆悵地趕快悄悄地走了。

在即將離開藏名閣時,沒想到公元前的大思想家不請自來了。本仁和小筱,這兩個公元後的人興奮地不知所措。根本不在乎老人家興師問罪了——就是老人家把我倆罵個狗血噴頭,也值了!

本仁問道︰「老人家,您就是思想家墨先生?」

——別稱呼我思想家,承受不起!司馬軻同志才是真正的思想家……你們的眼神告訴我,你們懷疑我的身份?怎麼……不像?

筱警官道︰「看長相,跟我在書上看到的畫像差不多。只是……只是您的穿著打扮……」

——噢,我明白了。你是說,我這身行頭不是戰國時期的,所以看起來不能接受?

——對,我也這樣認為!

——哈哈哈,我說你們呀,連一點最起碼的歷史常識都不懂!一個時期一種服飾文化,一個朝代一種著裝觀念。你是第二世間人,你應該知道的︰洪秀全解開了中國女性的纏腳布,孫中山剪掉了中國男性的長頭發。你們為什麼非得讓我保留戰國時期的裝束,活那麼累呢?只有讓我復原了,你們才願審視我的真面目?難道沒有老女乃女乃的繡花鞋,那個老樣子,就做不出新鞋來?魯迅小時候也是扎著辮子的,後來不也西裝革履的嗎?誰敢讓他留起小辮來,給他拍個照?那不是找著挨罵嘛!

公元後的人羞愧的低下頭,手心里潮乎乎的。

「老人家,萬年傀員庭要打仗了。我們先離開這里躲一躲吧?」本仁勸道。

——哈哈哈——

——墨先生,您……您笑什麼?

——幸好你們還沒邁出藏名閣的大門,我可以告訴你︰你看到的場景亦真亦幻。

「怎麼個真?怎麼個幻?」筱警官迫不及待的追問。

——對不起,我不喜歡別人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求知態度!要是我的學生這樣追問我,即使我不把他逐出山門,他的同窗好友也會把他的書箱扔到山下的?

一番荒誕言辭唬的他倆不敢再糾纏下去。本仁岔開了話題——

先生,您怎麼知道我是第二世間人呀?

——我的休息室安著檢測儀呢!當時你們說話時,我睡意朦朧中,听見有人說話,沒注意監測信息。後來一翻身,瞥見了你的信息。我趕緊起來找你們,管理員說,把你們攆走了,我當時就批評了他,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先生,您為什麼對第二世間的人那麼感興趣呢?你睡覺的房門可是警告‘煩人莫進’呀!吉老師不煩人嗎?

——以後補充一句︰第二世間人除外。哈哈哈——

——為什麼對第二世間人那麼優待呀?偏向!

——很簡單,我很關心生養我的第二世間;其次,藏名閣對第二世間游客很苛刻——只有一次參觀機會,我于心不忍。不過你們倆也有平等之處……

——哪些方面平等?

——藏名閣游客須知里寫的清清楚楚︰不管第一世間的還是第二世間的游客,出了藏名閣的門,都不準對外人講述在藏名閣的所見所聞……

——呵呵呵——你說不準講人家就不講?嘴在人家身上長著。再說,即使講了,你們也不知道啊!

——小同志,你作為人民警察,這話可不像從你嘴里說出來的呀!

——我能保證不講,他也能以君子風度擔保,可別人呢?

——誰嘴上沒有把門的,誰清楚!時間長了,沒有不透風的牆!天志不可欺,鬼意尚可違。

——墨先生,晚生有個問題不明白︰藏名閣為什麼規定只許游客參觀不許對另一個人談論此事呢?可是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了,不讓議論,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這位同學,听你講話,我倆好像同行啊?哎,我看你怎麼那麼面熟呀……噢,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南山雲老師?

——先生,您怎麼知道我的來歷?

——啊,真是南山雲老師呀!太好了,又見到你了!原來你是第二世間人啊!哎,既然你是第二世間人,門衛怎麼又放你進來了?

——我……我的確是南山雲,可我從前沒來過呀?您可能認錯人了吧?

——怎麼可能看錯人呢?別看我歲數大了,耳不聾、眼不花、腦子也不糊涂。南山老師,一定是你事兒多,攪亂了你的心智,把我這個老朋友給忘了!

——我……我真的是第一次來這里呀!

——墨先生,你說的南山雲老師可能不是這位南山雲老師!第一世間桃區也有叫南山雲的,他是俺老師!而您眼前的南山雲同志是第二世間的老師。

——真的嗎?哎呀,簡直不敢相信︰不管身材模樣,還是言談舉止,都是如此酷似。哎,這位小同志,你的老師現在還好嗎?

「游客朋友,藏名閣下班了。墨先生,不好意思!」門衛過來了。

——看見了嗎,這里規矩挺嚴的。制度面前,人人平等!門衛連我這個所謂的大思想家也不放在眼里呀!

——哈哈哈——

倆人前腳剛邁出大門,門衛又把藏名閣的規矩重復了一遍。

——哎,警察同志,你還沒告訴我南山雲老師的情況呢?

筱警官用手指著腳下︰「墨先生,對不起。我們已經站到了藏名閣的門外,按照藏名閣的規矩,話是不能亂講的!拜拜!」

——哎、哎,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真是閻王爺的老師——比鬼還鬼!

鄙人將金二爺手下五魁首之一——一撮毛名字改為一撮胡了。原因是︰今天看到一部戰斗電視劇里正好有個角色外號也叫一撮毛。我真沒想到兩部出自不同筆下的小說竟然那麼巧合。大驚感嘆之余,忽然想到鄙人之拙作恐被已面試之上品告上侵權法庭,只好忍痛割愛。常來的文友們,給推推吧!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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