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一落 第七章 離開

作者 ︰

秋天將至,空氣中彌漫這楓葉零落的悲涼。機場內,沸沸揚揚,人來人往,有離開的不舍,有向往新生活的喜悅,有送別的悲傷……這里上演的悲歡離合,何嘗不是人間的無奈?莫晨坐在候機室里,身旁的洛亦凝一直陪伴著。洛亦凝時不時會拿些吃的喝的給莫晨,可莫晨都一一拒絕了,她不想吃東西,不想做任何事情。洛亦凝似乎知道莫晨的情緒,盡量扯一些話題,想移開莫晨的注意力。

「嗯,知道。」莫晨努力扮演一個好听眾,對于洛亦凝的話,她時不時會回他幾句,以免洛亦凝覺得尷尬。可實質上,莫晨根本沒听進多少。莫晨不停用眼角像四周掃了一下,搜索了一陣,心底的失望油然而生。看著失魂落魄的莫晨,洛亦凝暗自嘆了口氣。

「你是不是很緊張?」洛亦凝輕聲問道。他的如此關懷,恐怕連自己家人都做不到吧,莫晨自嘲。「沒事,還有……多久就要……」莫晨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間竟結巴了。「還有二十分鐘我們才上飛機。」洛亦凝好心提醒。莫晨沒有回話,只是低著頭。

「要不要打電話?」洛亦凝一語道破,莫晨猛然抬頭。她定定看著他,咬著唇,終于別過頭,似乎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不用,他們並不想看到我,甚至,不想听到我的聲音。」莫晨用近乎顫抖的語言,描述著殘酷的事實。「其實,他們不是不想,只是不忍。」洛亦凝安慰她,不料莫晨臉色更加蒼白。

「不忍?都把我賣了,還有什麼比這殘忍的?」莫晨冷笑,但眼眶頓時紅了。洛亦凝語塞。望著別人送別的場面,莫晨眼里淨是藏不住的羨慕。也許分離是可怕的,可在莫晨心里,此刻她多麼希望有人能為她的離開落淚,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莫晨知道,自己恐怕是看不到這一幕了。莫晨不知道該不該恨他們,對于季楓,她可以義無反顧的恨,甚至是報復,可是對于他們,他們是她曾經的天,曾經的一切,在他們宣判莫晨命運的那一刻,莫晨的世界崩塌了。其實把莫晨傷得最深的人,是莫晨最愛的家人,可莫晨就是不能恨他們,這種無力,使莫晨身心俱憊。

過了一陣,廣播傳來提醒,人們紛紛道別,陸續走向登機口。莫晨站起身,有些著急地回頭望望,這個動作已經出賣了莫晨之前的偽裝。「走吧,他們不會來了。」洛亦凝的話仿佛有千斤重,壓的莫晨喘不過氣來。「難道送一送我對他們來說都這麼過分嗎?」。莫晨喃喃自語,眼神有些渙散。

「快走吧,來不及了!」洛亦凝不管莫晨願不願意,拉著她往登機口走。莫晨知道自己沒有後悔的機會,只能任由他拉著,一步一步,走向離別。

「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在莫晨快要進入登機口的那霎那響起,莫晨心里燃起了一股希望,但她不敢回頭,害怕失望。

「晨晨!」一聲吶喊,把莫晨喚回頭,可滿心激動的莫晨在轉身的一刻,驟然落淚……看著那對母子擁抱,家人陪伴,莫晨的眼淚終于決堤了。原來,連這點希望也是別人的。莫晨看著那個喊著「晨晨」的人沖過來抱住了一個要離開的男生,隨後的家人也將這個男生圍起來叮囑。好戲劇性的一幕,莫晨流著淚,啞然失笑。

忽然覺得掌心一暖,轉頭看到洛亦凝擔心的神情,莫晨微微一笑。莫晨瀟灑地走進登機口,再也沒留戀,不再回頭。洛亦凝也隨後跟上。

遠處,幾道深情的目光,伴隨這莫晨的身影,泛起了閃閃淚光。「媽媽,為什麼不去送送姐姐?」莫希抽泣道。他雖然年紀小,但也明白了不少,尤其是姐姐回頭時的神情,由希望到絕望,他都看在眼底,咬著牙才沒讓自己當場哭出來。「我……對不住她,我不能耽誤晨晨……」母親忍不住,豆大的眼淚一顆顆滾下來。她不是沒看見莫晨最後的表情,那樣決裂,她多麼希望自己是那個能夠喊出「晨晨」的人,多麼希望自己能抱住自己的晨晨,可是,如果是那樣,莫晨還舍得離開嗎?或是,自己能讓莫晨離開嗎?

「別說啦!都回去吧,至少……能讓莫晨堅強起來。」父親一下子好像蒼老了幾歲,有些無力和悲痛。他不再逗留,邁開步子,快速離開。只因他不想在妻子兒子面前流露出他的脆弱。

莫希拉著母親,慢慢跟上父親的步伐。雖然莫希也在不停抹眼淚,但他知道,姐姐走後,自己就該長大了,不能意氣用事。

莫晨的離開,似乎讓一切都改變了。莫希長大了,媽媽和爸爸一下子老了。而莫晨,也變了……

飛機上,莫晨坐好後看向洛亦凝,發現他一直都安安靜靜的坐在傍邊,有些納悶,怎麼他都不安慰一下呢?洛亦凝發覺莫晨探究的眼神,也知道她在想什麼,頓時笑了,有種風華絕代的感覺。「你需要嗎?」。洛亦凝飄出了這麼一句回復她的話,莫晨頓時愣住了,什麼?「呵呵,我是說,你需要安慰嗎?」。洛亦凝耐心地解釋,莫晨終于懂了,感覺有些丟人,不再理他。

起飛後,洛亦凝就閉上眼楮,好像在睡覺。莫晨不知道,其實洛亦凝這些天在醫院照顧她,早就疲憊不堪了,但使命在身,也不敢松懈。終于在飛機起飛後放松了,想來莫晨也無處可逃了吧,反悔也來不及了。洛亦凝得意地想著,嘴角掛上了陰謀得逞的笑容,把路過的空姐電得頭暈。嘖嘖,這妖孽!莫晨有些無語。看著這奸笑,莫晨有種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的感覺,顯然她似乎忘記她本來就是。唉,還能怎樣呢,認命吧!莫晨搖搖頭,枕著洛亦凝的肩膀也睡了。她沒看到,在她閉眼的一刻,洛亦凝睜開了眼,看了看枕在自己肩膀的莫晨,溫柔地笑了。洛亦凝和莫晨相處的這段日子,莫晨顯然是接受他了,也熟悉他了,不再介意他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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