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堂 第十一章

作者 ︰

這一刻,燕長卿的距離和她只有三步,而莫寒的箭就這麼插在樹上,距希沫也不過五步之遙。

這一刻,她恨不得馬上沖去拿起那箭,毀掉那該死的笑臉……

只是,這一刻的她還太弱小。她沒有辦法忘掉前世燕長卿帶給她的羞辱,更沒辦法忘掉這世母親的尸骨未寒,還有更重要的是這一世她除了恨,也帶著同樣強烈的愛而來。為了那個人,她不能就這麼早的和燕長卿一起同歸于盡。她要見他,哪怕只能廝守一天,也算還了她前世的心願。

就這樣,希沫直直的盯著燕長卿,毫不掩飾心中的厭惡與殺意。而燕長卿也同樣緊緊的看著希沫,想不明白這幾番收發的殺氣到底是這女孩的自我保護還是另有玄機。

「咦,你也姓司南?我怎麼沒見過你。」嬌蠻少女眼中的輕視消失了,只見她敏捷的從馬上一躍而下,幾步就竄到了希沫和燕長卿的中間,好奇的盯著希沫看了起來。

已經有所決定的希沫自若的將視線從燕長卿身上轉回,待看到希琪眼中那快要滿溢出來的好奇之色,不由啞然一笑,下意識的點著她的頭道︰「笨丫頭,連你姐我都不記得了,可怎麼說你好。」

希沫的話剛剛出口,自己便是一僵。看來自己還是太松懈了,自己前世和這丫頭自然交往慎密,但是這一世到現在為止她們可是沒有見過才對,自己剛才的舉動在別人看來顯然太古怪了。

果然,司南希琪躲過希沫伸來的手指,眼神愈發的怪異起來,「你是誰的姐姐,我可不記得曾經見過你這麼位姐姐。

干笑兩聲,希沫不得不硬著編個理由來掩飾自己的窘色,「你當初還是襁褓中的時候我可是見過你不少次呢,只是你不記得了而已。」

「你胡說,你才多大?我是襁褓的時候你也不過剛剛咿呀學語,說什麼大話!」希琪脆生生揭穿希沫話里的漏洞,令得希沫更加窘迫起來。

而邊上一直沉默不語的燕長卿此時竟然主動開口替希沫解了圍,「希琪,你先別忙著計較這些,想想她的名字你當真一點印象沒有嗎?」。

被燕長卿一說,小丫頭連忙听話的不再此話題上糾纏,當真看著希沫認真思考起來,「希沫,希沫,我隱隱中好像有點印象,好像有個十幾年前失蹤的伯父,她的女兒就是叫這個名字。那個伯父叫什麼來著,好像是……」

「司南天星!」希沫嘆了口氣,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有用到她那從出生就沒見過的死鬼老子的一天。

「是了!」听希沫提起司南天星,司南希琪眼楮一亮,頓時活躍起來,「就是天星伯父,你是天星伯父的女兒,是我族姐司南希沫。」

「終于想起來了。」希沫有意擺出長舒口氣的模樣,令得司南希琪圓圓的小臉一紅,不好意思起來。

「呵呵,我今個也算開了眼界,居然還真有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的。」在希沫她們這邊說話的功夫,莫寒帶著幾個少年也走了趕過來。看他那環胸坐于馬上一副看好戲的神情,顯然已經來了很久,之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了。

「莫家小子,你說什麼,皮癢了不是!」莫寒的話顯然觸到了希琪的痛處,只見小丫頭兩道柳眉一豎,登時就要發飆。

「希琪,別理他,這小子有名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眼看著馬上就要暴走的司南希琪因為燕長卿一句話就瞬間平靜下來,希沫心中一突,視線在希琪和燕長卿之間走了幾回,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希琪對著燕長卿嫣然一笑,而後向著莫寒扮了個鬼臉,便快活的拉起希沫的手,故意斜看著某人道︰「燕大哥說的對,某人的嘴向來吐不出象牙。族姐,我們走,不和某人一伙一起嗦,省得落了我們的身份。」

「司南希琪,你敢罵少爺我是狗,我……」希琪這邊不生氣,莫寒那一邊卻又不干了。看著這兩小象是夙世冤家一樣眼看又要吵起來,連燕長卿都暗叫糟糕,一籌莫展的苦笑起來。

「小陽,你別鬧了。希琪是女孩子,你讓她一下會死啊!」關鍵時刻,希沫又是下意識的就月兌口而去,直到話已出口才驚覺︰自己今日是怎麼了,怎麼大意至此,連連犯錯。

「族姐……」

不等希琪把話說完,希沫就連忙趁勢拉著她,向馬匹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故意大聲詢問︰「希琪,那匹就是你的馬吧,真是好馬啊!」

莫寒表面沒有任何表情,心底卻因為希沫的話如開了鍋般翻騰︰小陽,是他的小名,也是他和自己的姐姐莫桑間只屬于他們暗語,為什麼這個女人會知道呢?司南希沫這個名字,從沒听姐姐提過啊。

希沫偷偷的用余光掃了下莫寒疑惑中帶點小郁悶的表情,一切了然于心。莫不是前世莫桑算是她少有的幾個過往甚密的閨蜜,她也不會知道莫寒這怪異的小名。不過,莫家終究是會和燕長卿走到一條戰線的。在前世就是這樣,莫寒也算是燕長卿手下幾大得力的臂助之一,而莫桑也因此才在多次進出燕府中和她成了朋友。

希沫這邊只顧分散希琪的注意,偷偷打量莫寒,卻沒注意到自己也被另一個人偷偷關注著。

燕長卿很奇怪,非常的奇怪。一直以來,他習慣掌控身邊的一切人和事。事實也無數次的證明,他有這個能力,讓一切都按照著他編排的計劃進行。可今天,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卻連連打破了這種定律。

一直以來都令他引以為傲的個人魅力,在這個面前女孩完全的失靈,甚至他能感受到她對他一直隱含的恨意和殺氣。只有他和父親知道,燕府或者說是燕家王朝,一直都在算計著司南家這燕國內唯一強大的血脈勢力。可是這個秘密,他們一直進行的極為隱秘,甚至連司南天霸,都未有察覺出他們的真實意圖。可是今日,在這女孩冷冽的目光下,燕長卿突然有一種無所遁形的錯覺。她恨他毋庸置疑,但他同時又有強烈的直覺在告訴他,她的神色間表現無不說明著她也很了解他,了解他這個人,甚至他周圍相關的一切,這一點讓燕長卿尤其的想不明白。

還有就是輕易的叫出希琪和莫寒的小名,輕易的平息這兩人的爭斗,這些都是連他都做不來的事情。她到底是誰?輕輕的眯起細長的鳳目,燕長卿在希沫的背後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也許,破解這個謎題,會是另一個自己找到的不失趣味的消遣。

「希琪,你認識燕長卿多久了?」

「族姐,你問這個干什麼?」強拉著要問東問西的希琪上了馬,希沫有意避開燕長卿身邊,私下小聲的向司南希琪打探著。她記得前一世,自己入京的時候希琪雖然也已和燕長卿是舊識,卻卻沒有像現在般表現出對其如此明顯的傾慕之情,難道這個小族妹前一世一直在騙自己?

「也沒什麼,我總覺得這人只怕對我司南家有別樣的心思,你自己多加小心。」希沫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的觀察希琪听到這話的反應。

沒有意料中的激動和憤怒,希琪听到希沫的話反常的顯出少許的落寞之色,「族姐我明白,只是……」

看著希琪眼中的掙扎,希沫暗暗心驚,在心中再次拔高了對司南天霸的評價。希琪年齡尚小,很多時候藏不住心思。而能讓她在听到自己的話做出如此表現的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司南天霸顯然也看出了些眉目,並給了希琪警告。難怪,難怪在上一世希琪始終和燕長卿保持著距離,只怕也是司南天霸插手干預的結果。

「族姐,你不是在主家嗎?我記得天星伯父雖然失蹤了,但你親爺爺還是族中長老,你怎麼會獨自一人到這里來了?」

希沫被問得心中一痛,難掩悲傷的向希琪講述了那晚連夜出府尋母的全過程,中間幾段母親的身世,三叔公的背叛,自己覺醒青火等幾個關鍵之處都被她隱瞞了下去。只說是自己能力覺醒恰不逢時,差點身隕。而那伙人也因此原因放松了對自己看管,才使得她有機會逃了出來。

一番話下來,希沫說的傷心,小丫頭也是听的拳頭緊握,青筋暴起,似乎那伙賊人就在她的眼前,恨不得馬上沖出去和他們拼上一命一般。

「真是大膽,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敢對司南家做出此等殺人擄劫之事。燕大哥,我們一定要好好查出這伙賊人,絕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自從希沫無意中喚出莫寒的小名,他便對希沫留了心。這邊看希沫面露悲慟的和希琪說著什麼,不由得靠近偷听起來。現在听到高潮部分,知道希沫母親慘死,她也險些喪命,不自覺的叫嚷起來,喊著燕長卿一起為希沫出氣。

希沫的話沒有特別避諱各人,因而燕長卿也是基本听到了整個事情的大概。不過一向心思細膩的他顯然不像莫寒般浮躁,反而猶若所思的看著希沫,眼中熠熠生光,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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