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瑟瑟 第七十四章 皇後薨(中)

作者 ︰

阮夕夢回到宮中之後,就發生了這許多事。為了琴雅不遭人非議,她執意離宮回到了王府。翠雲閣媽媽的事,她始終需要面對。

阮夕夢的身影出現在王府之時,眾人訝異、驚喜,唯獨簡志軒,平靜如水。似乎阮夕夢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正在水池邊喂魚的簡志軒,見阮夕夢款款而來,將手中的魚餌盡數灑落進魚池。

「回來了?」

「妾身見過王爺……」阮夕夢忍住心中繁復的思緒,見禮道。

「去歇著吧。」簡志軒淡淡地說道。

「王爺……」阮夕夢抬頭凝望著這張日思夜想的臉。

「嗯?」

「妾身踫到翠雲閣媽媽了。」阮夕夢目不轉楮地盯著簡志軒,想從中捕捉到細微的反應。

「哦?媽媽可好?」簡志軒頭也不抬,神情自怡地盯著那一池哄搶食物的錦鯉。

「她死了。」阮夕夢緊咬嘴唇,聲若蚊音卻底氣十足。

「唔……」

「王爺可知翠雲閣一眾的去向?」阮夕夢繼續問道。

「本王如何得知?」簡志軒抬頭迎上阮夕夢逼問的目光,「你從未如此對本王說話,想必是累了,別胡思亂想,本王進宮去探望皇後!」

簡志軒說完,便消失在阮夕夢的目光里。

初春的花園里,鮮花芬芳,蝴蝶在阮夕夢身邊歡快地飛舞,與她那面如死灰的神情極為不稱……

自從皇後病下後,皇宮較以往更平靜了。妃子們原本在這皇宮里就只是擺設,如今更不敢在宮中走動,多怕一個不小心就觸及到皇後的痛點,惡化了她病情。連尋常的請安都以不敢打擾皇後的靜養為借口,能避則避。

在這風口浪尖上,簡志軒卻不理會皇後是否會問及長公主的情形,主動探視。

鳳居殿外,徐子監正接過太醫院送來的湯藥,連簡志軒近在咫尺也未察覺。

「徐公公果然細致,皇兄派你前來伺候當真是沒挑錯人。」簡志軒笑呵呵地說道。

「喲,是王爺。瞧我這眼神兒,老奴給王爺請安!」徐子監捧著湯藥就要行跪禮。

「徐公公免禮,」簡志軒扶住徐子監,「娘娘怎麼樣了?」

「娘娘剛醒,王爺請進。」徐子監讓開門,擺手相迎。

「公公辛苦了,不如把湯藥給本王。」簡志軒說道。

徐子監想了想,道︰「也好,王爺來了也好陪娘娘說說話,老奴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簡志軒看著徐子監的身影一直消失在拐角,對門口的宮女說道︰「去,請太子妃來鳳居殿,就說娘娘要她伺疾。」

「是。」

許是病中虛弱,寢殿內的氣溫倒比外面更溫暖一些。皇後醒來正靠在床榻上半閉著雙眼,聞得腳步聲,沙啞地問道︰「可是要服藥了?」

「是啊,娘娘,你該服藥了。」簡志軒端著藥碗走到內殿的椅塌邊。

「是皇弟,好久沒見著你了。」皇後睜開眼楮,臉色慘白。

「臣弟給娘娘請安。」簡志軒放下藥碗,竟跪在了皇後面前,行了個大禮。

皇後掙扎著想要起身,「皇弟何須行此大禮?快起來!」

「皇嫂,我還能這樣叫你嗎?」。簡志軒企盼的眼神望著皇後。

「皇弟今是怎麼了?你是皇上的親弟弟,當然能這樣叫我。」皇後道。

「臣弟有罪,沒能管束好賤內,竟讓皇宮遭此大變!」簡志軒仍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無比痛心地說道。

「皇弟勿須如此自責,本宮身體一直不好,怪不得別人。」皇後有些乏力,復又靠在了床榻上。

「若不是她,長公主又怎會……」簡志軒似乎極力壓抑自己悲憤的情緒。

「長公主怎麼了?不是沒事了嗎?」。皇後見簡志軒眼眶濕潤,感覺事態不若皇上口中所說那樣,這幾晚夜夜噩夢,均是蓁兒無助地哭喊「母後」。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皇嫂你還不知道?」簡志軒故作訝異,皇上的聖旨已傳遍整個皇宮,他又豈會不知。「罷了,皇嫂不知也好。」

「告訴我!」皇後有些怒色,她的溫婉瞬間消失,也許這是每一個母親的天性。

「這……」簡志軒面露難色,「你的身子……」

「告訴我!」

「長公主已經與我們陰陽相隔了……」

簡志軒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魔咒,重重地擊落皇後的希望,她努力調養自己的身子,就是為了能與皇上一起,去權音寺探望那個自小驕縱卻已改過自新的女兒。那些絕望而無助的哭喊,那些飄渺的夢境,原來是真的。

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在玉白色錦被上開出一朵鮮艷的花,隨著一聲虛弱的呼喚「蓁兒」,皇後倒在了錦被上。

「皇嫂?」簡志軒試探性地喊道。

檀香的青煙裊裊升起,煙灰跌落在地上。

簡志軒站起身,拍了拍原本一塵不染的膝蓋,走到皇後的床榻邊,嘴邊那一抹微笑是那麼的陌生而又熟悉。

「皇嫂,皇後,娘娘……你可知我為何要告訴你這個秘密嗎?因為你的厚德。我怎麼忍心你被眾人所欺騙?若不是你與皇兄的婚約,若不是余家的勢力,若不是你賢德兼備,皇兄又怎麼會安心回京當皇帝,想必早已與那苗人女子四處游歷山水了。這也就算了,偏偏你們余家時時與我作對,讓皇兄杯葛我,我這王爺有何實權?好在你老爹死得早,讓我重新奪回自己應有的東西!」

簡志軒靜靜地看著皇後的遺體,冷笑道︰「你不要怪臣弟狠心,成就我的霸業必須要掃清障礙,你本可以不死,但是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機會鏟除另一個障礙!」

簡志軒說完,扭頭朝殿外走去。徐子監想必此時在皇兄那里吧?我這個做皇弟的,也應該去跟皇兄請請安了。

徐子監想必已稟報過簡志軒探望皇後一事,皇上此刻似乎略為寬心了些。皇後與簡志軒向來比較合談,有他與皇後聊天,想必對皇後的病情也有好處。

「啟稟皇上,王爺求見。」小太監稟報道。

「傳。」

簡志軒神清氣爽,皇上見他如此神情,詢問道︰「皇後可好?」

「皇兄與皇嫂果然是昱國的典範,感情羨煞旁人啊!皇兄請放心,皇後心情好多了。」

皇上點點頭,「那就好。」

「那老奴先去娘娘那兒伺候著?」徐子監請示道。

「太子妃陪著皇後,徐公公辛苦了,可慢些去。」簡志軒道。

「不辛苦,不辛苦……老奴這就去!」

鳳居殿殿門輕掩,徐子監心生疑惑,怎的一個伺候著的太監宮女也沒有?

徐子監趕緊疾步上前推開門,卻見到觸目驚心的一目。

太子妃怔怔地立在皇後床前,神情呆滯。

皇後……鮮血順著嘴角流淌在玉白色錦被上,已經凝固。

「你…….」徐子監的手有些顫抖,指著手足無措的太子妃。

「不…」曹茵神色慌亂,「公公,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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