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瑟瑟 第六十四章 琴雅施計

作者 ︰

奉先殿里。

檀香微醺,青煙裊裊。

簡文蓁屏退了宮女太監,獨自一人跪在這空曠死寂的奉先殿。先祖的牌位在她頭頂靜靜安放,卻有一種攝人的壓抑。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心甘情願地走進奉先殿懺悔自己的過錯。恍然間,她似乎覺得小鳶仍在身後默默地陪著自己,可轉身一看,空空如也。

小鳶,你會原諒我嗎?你到死都在保護我,我卻甚至沒想過你的安危……還有三妹,你還那麼小,離開國土離開父皇母後,如何抵擋人生的風風雨雨?我不配做一個公主,我背棄了自己的國家,自己的責任……

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有每日來此為自己的行為懺悔,為三公主禱告。

簡文蓁雙手合十,雙目微閉默默地念叨著,她的臉色蒼白不堪,也許這一切已經讓她心力交瘁。

偌大的奉先殿除了祖宗牌位便無任何其他擺設,輕微的聲音都會在這里形成回響。

腳步聲在房梁之上回旋,打破了奉先殿的寧靜。

簡文蓁轉過頭,見曹茵步態輕盈地朝自己走來。

「你怎麼來了?」簡文蓁淡淡地說了句,便又轉回身雙手合十雙目微閉誠心為三公主祈禱。

曹茵緩緩跪在簡文蓁身旁的蒲團上,雙手合十朝祖先牌位拜了一拜。

「長公主是真轉了性子了,想必先祖們在天之靈也該有所安慰了吧?」

簡文蓁不予理睬,繼續默念禱告。

「你方才是想跟阮琴雅說出一切吧?」曹茵不緊不緩地說道。

簡文蓁緩緩睜開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其實她什麼也沒做,就是因為她什麼都沒做還能得到那麼多人的垂愛,我才會嫉妒她。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嫉妒而起的。我自己的使命卻總是想讓別人去替我完成……」

曹茵驀地起身,打斷簡文蓁的話︰「所以你良心發現要向她懺悔?所以你要當著太子面陷我于不義?」

簡文蓁抬頭望著氣急敗壞的曹茵,說道︰「我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

「是嗎?」。曹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塊白璧無瑕的美玉在簡文蓁面前晃了晃,「長公主不妨看看這是何物!」

玉佩在簡文蓁眼前晃了一圈又回到了曹茵懷中,「你…你從何而來?」簡文蓁花容失色,緊張得看著曹茵。

「長公主以為讓他偽裝成你的屬下便能瞞天過海,誰知百密一疏,終究還是被我發現了這個,豈是普通人能擁有的?」曹茵得意地指了指懷中的玉佩說道。

見簡文蓁不敢妄言,曹茵繼續說道︰「我甚至不需要知道他和你到底什麼關系,只要將此玉佩交予皇上,想必不難查出他的主人吧?這種古玉實在罕見!」

「不要!」簡文蓁驚叫,「把玉佩還給我!」

「還給你?」曹茵輕蔑地笑道︰「還給你了再讓你去向阮琴雅懺悔嗎?」。

「我不說,你想怎麼樣都行,求你把玉佩還給我……」

曹茵的笑臉絢爛如花︰「我看吶,玉佩還是放我這兒比較穩妥。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在空曠的宮殿里回響,曹茵丟下一臉焦慮的簡文蓁離開了奉先殿,就像一個征服了野獸的戰士,將戰利品圈在了自己的領地後,毫無後顧之憂地離去。

這寒冷的冬季,皇宮里唯一一處溫暖的地方,便是琴雅的中儀殿。琴雅不再將太子拒之門外,兩人的感情日漸升溫,幾乎密不可分。相比之下,太子殿里的清冷孤寂堪比姮餓月宮。

曹茵在奉先殿里那樣倉狂地笑,可是一回到這冰冷的宮殿,那刻意偽裝的笑便成了痛到骨髓的宣泄。她緊緊地握住拳頭,長長的指甲刺進血肉,這一絲一毫的疼痛都是拜阮琴雅所賜!

或許,中儀殿才應該更名為太子殿了!

「啟稟太子妃,皇後讓您去中儀殿。」宮女稟報。

曹茵冷笑,難道中儀殿也變成了皇後行宮不成!

苦寒中的梅花素來惹人憐愛,宮里的人無不爭相一睹「香雪海」的風姿,唯有皇後,幾乎沒有踏足過中儀殿半步。

而今日卻破天荒地委身來到中儀殿,正站在梅林外遠遠欣賞這一片淨土。而阮琴雅,卻驚惶地跪在皇後身側。

曹茵的腿剛邁進中儀殿的大門,便看見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皇後對琴雅的喜愛雖然不溢于言表,卻也能感染到旁人。今日這是怎麼了?

「兒臣參加母後。」曹茵怯生生地請安道。

「你來了。」皇後並不轉身,語氣冰冷得如同這凍人的天氣。

「娘娘,琴雅與太子兩情相悅,求您成全。琴雅可以不要名分……」琴雅乞求道。

曹茵吃驚地看著跪在自己身邊楚楚動人的阮琴雅,她不是一向顧及與自己的情分而與太子保持距離的嗎?就算這些日子太子老往中儀殿跑,她也只當太子跟從前一樣一廂情願而已。什麼時候兩人就私定終身了?

皇後轉過身扶起一臉茫然的曹茵,面露難色︰「近日太子老愛往中儀殿跑,宮里人人都看著呢,這樣對琴雅的名節也不太好。你看……」

「母後是是想讓太子娶了阮…哦不小雅妹妹嗎?」。曹茵的聲音有些顫抖。

「母後讓你來,是想听听你的意見。母後尊重你的決定。」皇後慈愛地看著她,好像就怕她感到委屈似的。

「這…」曹茵看了看低著頭楚楚可憐的琴雅,又看了看皇後,努力將不快的表情藏于心底,「兒臣沒意見,一切听憑母後吩咐。」

「好孩子,琴雅只是太子的側妃,誰也動搖不了你的地位。」皇後拍著曹茵的手說道。她看了看琴雅,說︰「你倆感情素來不錯,想必以後也能好好相處,好好輔佐太子。你們倆談談吧,母後就先走了。」

皇後身上的檀香味掩蓋了梅花的清香,一陣微風吹過,將皇後走後殘余的香味帶走。

琴雅的膝蓋已跪在雪地里有了些時辰,雪水的刺痛讓她無法只憑一己之力起身。

曹茵準備伸手去扶,卻被琴雅一把甩開。

「小雅……」

「茵姐姐不恨我麼?」琴雅扶著佩文的手吃力地站了起來。

「小雅,我怎麼會恨你呢?你與太子是自幼的緣分,我才是多余的那一個。」曹茵低垂眼簾,失落地說道。

「茵姐姐不必再惺惺作態了。小雅什麼都知道了。」琴雅冷冷地說道,與從前判若兩人。

「知道什麼?」曹茵警覺,難道她已經知道碧兒的死因了?

「茵姐姐,你刻意與琴雅交好,無非是想讓琴雅看在與你的交情上遠離太子,你敢說你對琴雅一點恨意都沒有?」琴雅望著她繼續說道︰「那日你將琴雅騙至太子殿,若我如實告訴太子,你也無從抵賴吧?只是琴雅不明白,你為何這麼做?」

曹茵一听琴雅提到太子,有些慌亂,既然她已經對自己有所懷疑,再偽裝下去也實屬勉強。再說,她不是已經要和太子成婚了嗎,之前那麼多努力都白費了!

曹茵緊咬嘴唇,沖琴雅咆哮道︰「對,我恨你!從你還未回宮我便恨你了!我為什麼要活在你的影子里?太子從未與我圓房,我這個太子妃就是皇宮里最大的笑話!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曹茵的委屈隨著她的言語她的眼淚一起宣泄在這溫暖的中儀殿。琴雅吃驚地看著她,太子與曹茵從未圓房……怎麼會……

中儀殿宮牆外,皇後神色凝峻,靜靜地听著宮牆內兩人的談話。

一個時辰前,皇後來到中儀殿。這些日子琴雅與太子密不可分,有違當日與皇後的協議。當皇後指出琴雅與太子的關系有悖初衷時,琴雅向皇後說出自己心中的顧慮------太子妃並非表面那樣和善。于是兩人合演了這出戲,目的就是想讓皇後看清曹茵的本色。

誰知,卻是這種結果。

曹茵沖著琴雅吼出一切之後,奪門而出。

琴雅愕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皇後見曹茵遠去後,又回到了中儀殿。

「皇後……」琴雅正欲欠身行禮,被皇後扶住。

「你們說的,我都听見了。」皇後仔細打量著琴雅,說道︰「小雅,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太子妃她變成這樣,太子與你都有責任,你明白嗎?」。

「但是……」

「越是如此,你與太子就越不能走太近了。」皇後打斷琴雅的話。

琴雅眉頭深鎖,她想說,太子妃並非只是心口不一,她還是一個佛口蛇心的狠辣之人。可是她還不能說,碧兒的尸體還沒找到,沒有證據證明是她所殺……

為了碧兒,她也不能遵循皇後的意願,與太子保持距離。

皇後,您會明白琴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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