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像是遭受到劇烈的打擊一般,嘴里喃喃念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小鳶心疼地跪在長公主身旁︰「公主……」
「小鳶,我不想嫁去漠國。你有什麼辦法…你有什麼辦法?」長公主突然一把抓住小鳶的手,無助地望著她。
「公主……」小鳶眼里閃著淚花,「你逃吧!」
「我怎麼逃?你沒看見外面被圍得水泄不通嗎?」。長公主甩開小鳶的手。
「到漠國還有那麼遠,會有機會的。小鳶會幫公主的。」小鳶抿了抿嘴,懇切地說道。
「可是,我若逃了,一定會引發兩國戰亂的……」
長公主游移不定,雖然逃跑是目前唯一的出路,可是若引起兩國交惡,自己還算什麼公主……
「公主,你還記得小鳶是怎麼來到你身邊的嗎?」。小鳶眼神游離,似乎在回憶一段往事。
長公主掙扎之際,小鳶竟提到十幾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年,簡文蓁還是個尚滿五歲的小女孩,宮里除了太子便只有她一個公主。那個時候,她還是父皇疼愛的公主。
母後帶著她去挑選自己的隨侍宮女,她一眼便相中了她,那個孤獨地站在眾人之外的女孩。
長公主不解地看著她,「你是我親自挑選的隨侍宮女,與我自小一起長大……」
小鳶低垂眼簾︰「公主,小鳶有負你的關愛。從小你便待小鳶像親人,就算師父每次與你見面,你也不避忌小鳶。可是,小鳶卻對公主隱瞞了身份……」
「什麼身份?」長公主愕然。
「小鳶跟師父一樣,也是苗人。」小鳶抬起頭,望著長公主不可置信的眼楮,有些激動地說道︰「小鳶的父母是在那場苗人大屠殺中喪生,我不知道皇上為何這麼仇視苗人,可是他讓小鳶家破人亡!我恨他,我只想報仇!」
「你……」長公主本能地朝後縮了縮身子。
「可是師父發現了小鳶的身份,他卻沒有揭發我,反而信任小鳶,讓小鳶繼續留在公主的身邊。」小鳶繼續說道。
「你跟在我的身邊,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報仇,你怎麼……」長公主問道。
小鳶站起身,扶起長公主,說道︰「公主,小鳶早就把你當作自己的親人了,我知道我不配,可是我不願看到你難過,不願因為自己的仇恨讓你也承受跟我一樣的痛苦……小鳶早就放下了,小鳶只想讓公主開心。」
「小鳶……」
「小鳶沒什麼能為公主做的,讓小鳶替公主嫁去漠國吧!」小鳶終于說出了自己的辦法。
「可是……」
「公主,這是最好的辦法。只不過在我到漠國之前,你不可以回宮,不然就暴露了。」小鳶說道。
長公主緊緊握住小鳶的手,淚眼婆娑︰「小鳶,你要好好保護自己……是我自私,我對不起你!」
「小鳶能替公主出嫁,是小鳶的榮耀,公主毋須難過。」小鳶沖長公主擠出一個笑臉,在這寒冷的帳篷里顯得那麼溫暖。
三日後,琴顏回到了京城。
星辰了解琴顏的任性,無法阻止她的任何決定,只能在客棧等著她回來。
客棧一如既往的熱鬧喧嘩,琴顏卻心事重重,無心感受邊境與京城的差別。
星辰的房門被琴顏一掌推開,雪鷯見到主人歸來,開心地在屋頂繞著圈。
「師妹?」星辰起身迎上前,「長公主怎麼樣了?」
琴顏緊蹙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師兄,轉而冷冷地別過頭去,道︰「你很關心她嗎?」。
「她到底怎麼樣了?」
「她還能怎麼樣?當然是去漠國當她的王後啊!」琴顏冷笑道。
星辰聞言甩了甩衣袖,就要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兒?」琴顏攔住他的去路,問道。
「她給我發了無數個信號,我要去救她出來!」星辰有些焦急。
「師兄,到現在你都還要去救她嗎?」。琴顏有些難過,她從未見師兄如此緊張。
「她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
琴顏冷哼︰「她不懂?她不懂能讓你擄人替她和親?這分明就是處心積慮!」
星辰撇開琴顏擋在前方的手,說︰「你不會明白的。」
星辰的背影瞬間便消失在客棧里,消失在琴顏錯愕的眼神里。
師兄,你為何不問問琴顏,父母是被誰殺害的?你為何不問問琴顏,為何義父要隱瞞真相?你為何不問問琴顏,今後怎麼辦……
雪鷯似乎感受到了琴顏的難過,飛到她的肩膀上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
客棧里人聲鼎沸,琴顏的耳畔充斥著嘈雜的聲音,她只覺得有些窒息。也許,別院的寧靜才是屬于自己的……
一個月後,朝廷收到漠國傳來的消息,昱國派去和親的侍衛盡數被圈禁,連睿親王也被挾持。沒有比這更驚人的消息----長公主逃婚了!
漠國可汗認為這是對漠國最大的侮辱,軍隊再一次在漠國邊境迅速集結。而這一次,卻不是做戲……
皇上勃然大怒,派兵全國搜尋長公主的同時,緊急召集大臣應對政策。未免兩國交惡生靈涂炭,皇上決定另選一位公主和親。
御書房內,大臣們正在商討此次應該派誰護送新選的公主前去漠國,既能將她安全送達,還能保證將睿親王從漠國安全帶回。
忽然一陣令人心碎的哭喊聲從門外傳了進來,只見一位身著華麗宮衣的女子滿臉淚痕地撲了進來跪在皇上面前不停地磕頭。
徐子監無奈地跪下稟告道︰「皇上請恕罪,奴才實在是攔不住賢妃娘娘。」
「皇上,臣妾求求你,三公主她才九歲啊!她還是個孩子啊!」賢妃絕望地哭喊著。
「都先退下。」皇上沖大臣們揮了揮手。
御書房里,只剩下皇上與賢妃兩人,安靜得只听見賢妃的抽泣聲。
皇上扶起已經哭得精疲力竭的賢妃,說道︰「朕封你賢妃,就是看中你的賢德。為何今日竟這般失態?」
「皇上,臣妾求求你,三公主她還那麼小,她怎麼能去和親呢……」
皇上嘆了口氣,道︰「三公主也是朕的女兒,你以為朕不心疼嗎?可是眼下的時局容不得朕猶豫。三公主自幼便像極了你的賢良,朕讓她去和親,她也欣然接受,她知道那是身為公主的使命。你反而不明白了……」
「皇上……」
「退下吧,朕累了。聖旨已下,豈有收回的道理。」皇上背過身,不再與她談論。
其實皇上又何嘗願意讓年幼的三公主便承受這樣的苦,她什麼都還不懂……都怪自己那任性的長公主,終究是被她母後寵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