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瑟瑟 第五十六章 暴風雪過後的寧靜

作者 ︰

風雪後的天空總是特別清澈。

大雪接連著下了三天三夜,不僅多哈擔心會誤了回漠國的好時辰,連長公主也害怕夜長夢多,若哪一個環節出錯,那嫁去漠國的便是自己了!

今日的雲淡風輕讓所有人緊繃的神經都得到了舒緩。

客棧外白雪皚皚,簡志軒已經派人在清掃積雪,約莫再有一個時辰便能重新上路了。

長公主重新披上鳳冠霞帔,微笑像一湖平靜的碧水突然泛起的漣漪。

「小鳶,這樣的我,美嗎?」。長公主端詳著鏡中的自己問道。

「當然。公主是最美的。」小鳶答道。

長公主轉過身,望著正在替她整理頭飾的小鳶,輕笑道︰「你錯了。阮琴雅若穿上我為她精心制作的這身嫁衣,恐怕是要傾國傾城了呢。」

阮琴雅,與其在宮中與太子遙遙相望,飽受相見不能相守的痛苦,倒不如嫁到漠國此生不復相見。成全你,成全我,成全大家……這樣的結局,不是皆大歡喜麼?

連日的大雪將中儀殿的梅樹壓彎了腰。那樹上的積雪與雪白的梅花已然融為一體,竟分不清哪些是積雪,哪些是雪梅。

今日天朗氣清,琴雅被碧兒硬拉出了寢殿,享受陽光的照拂。

娘親已失蹤一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皇上派出的侍衛全城搜尋都無功而返,娘親,你究竟在哪兒。

擔心娘親安慰的琴雅無心享受陽光,魂不守舍地走進梅林深處。

「小雅!小雅……」

一個聲音隱隱約約傳來,琴雅停住腳步。

「公主,好像是太子妃。」碧兒說道。

琴雅遲疑片刻,說道︰「碧兒,你去看看,若沒什麼要事你就說我不舒服。」娘親一日沒下落,琴雅便始終提不上勁,也沒什麼心情去應酬太子妃。

梅花嬌女敕的花朵被積雪緊緊包裹,琴雅忍不住伸手輕輕彈開。嬌女敕的花瓣像是從夢中蘇醒,抖落水珠重新展開笑靨。

你受難,尚能得到解月兌;

可娘親呢,她有何般苦楚,琴雅都不知道……

「公主公主…」碧兒慌慌張張地跑來。

「怎麼了?」琴雅拍著碧兒的背,示意她慢慢說。

碧兒神情激動,淚花在眼里閃現,握著琴雅的手說道︰「公主,太子妃說夫人有消息了,讓你快跟她去太子殿,太子在等著呢。」

琴雅不敢置信︰「真的嗎?」。

碧兒一個勁兒地點著頭,催促道︰「公主,你快去!」

琴雅的臉上終于露出微笑,就像那從夢中蘇醒的花朵,提著裙角迫不及待地朝梅林外跑去……

遠郊農舍里。

陽光透過縫隙照進屋舍,氣溫有了一絲回暖。

三日大雪,阮夕夢如置身于冰窖。饑餓、嚴寒、黑暗無時無刻不在摧殘著她的意志。如果就這麼死在這荒涼之地,恐怕也不會有人發現自己的尸體吧?

阮夕夢掙扎著起身,她必須要離開這里,她要回到皇宮,揭發長公主的陰謀。披散的長發,蒼白的臉,干裂的嘴唇……這還是那曾經翠雲閣的頭牌姑娘,曾經雍容華貴的王爺夫人嗎?

身體與心靈的雙重折磨,已經讓她風采蕩然無存。

陽光直射,白雪反射出的光線刺得眼楮生疼。

大雪鋪路,一時間迷了方向。阮夕夢憑直覺選了一條遠離農田的路,只有走到市集,才有可能回到京城。

阮夕夢一步一步艱難地邁著步子,踩在那深淺不一的雪地里,積雪坍塌,灌進她的鞋里,融化成刺骨雪水。衣衫單薄的她,盡管有慘白的陽光直射,也難抵冰水錐心刺骨的冰凍。

天地間均是晃眼的白,也許是雪地晃花了她的雙眼,又或許是饑餓致使她頭暈……阮夕夢似乎看見天地蒼茫間終于出現了一個身影,佝僂著背朝她走來。

阮夕夢終于支撐不住虛弱的身體,昏了過去。昏倒在來人的眼前。

阮夕夢再次醒來,是在一間發出陣陣惡臭的房子里。腐爛的食物,骯髒的被褥,還有那角落里堆成小山似的廢棄物品,似乎是被人刻意搜羅來的。

門口小灶上一口土瓦罐子冒著白煙,肉味飄散。

別說是肉,阮夕夢像是很久很久沒吃過東西一樣,饑腸轆轆。

她趕緊沖過去,不顧罐子是否被大火炙烤得滾燙,迫不及待地掀開蓋子。

可是眼前的一幕,恐怕再有山珍海味她也吃不下去了……

只見那土瓦罐子里,一只死老鼠已經被炖得皮開肉爛,乳白色的蟲尸在黑色湯汁里翻滾……

阮夕夢一陣惡心,丟開蓋子干嘔不止。

這時,一個衣衫襤褸,頭發蓬亂的婦人從外面回來,見阮夕夢擅自揭開蓋子,顯然有些生氣,一把推開阮夕夢,伸手就要去抓里面的死老鼠準備喂入口中。

「不要!」阮夕夢趕緊踢倒罐子,黑色的湯汁和著老鼠肉和蟲尸灑滿一地。

那瘋婦轉過身沖阮夕夢張牙舞爪就要撲過來,她的臉被泥土遮掩,看不清楚容貌和表情,不過她的眼神充滿著怒意,好像怨恨阮夕夢毀了她的美餐。

可是……那輪廓……

阮夕夢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喊了聲︰「媽媽……」

那瘋婦果然停止了動作,突然變得很扭捏,手指不停地挽著自己的頭發,靦腆地看著阮夕夢。

阮夕夢趕緊站起身,緊緊抓住瘋婦的雙肩,仔細端詳著那張熟悉的臉,驚喜道︰「媽媽,真的是你!你沒死!」

瘋婦眨巴著眼楮望著她,似乎听不懂她的話。

「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翠雲閣其他人呢?」阮夕夢輕輕地晃著她的身體,急切地問道。

「客官,今夜要尋哪位姑娘呀?」瘋婦豎起蘭花指,嬌媚地說道。阮夕夢的話,她似乎一個字也沒听明白,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爺到底對你們做了什麼?為何你們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

「王爺?王爺……」瘋婦似乎听明白了,歪著腦袋喃喃地念道。忽然,她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驚恐,身體不住地顫抖,不停地搖著腦袋︰「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阮夕夢看見她突然的反應,追問︰「是啊,是王爺!王爺到底做了什麼?其他人去了哪里?」

瘋婦突然蹲子,捂住耳朵,大吼道︰「不要!不要……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

「媽媽……」阮夕夢看著她驚恐的樣子,不忍心追問,蹲在她身邊緊緊地盯著她,翠雲閣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麼多人為何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本以為你們都遇害了,可是媽媽你為何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到底是怎樣的情形能將你逼瘋?王爺……他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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