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瑟瑟 第四十章 埋葬、守候

作者 ︰

冬天的陽光溫暖和煦,可是琴雅只覺得異常刺眼,刺得眼楮生疼,她不想讓皇後誤以為這被陽光刺激而出的眼淚是自己傷心所致,深深埋下已是眼淚滂沱的臉龐,言語輕快地說道︰「娘娘,琴雅剛回宮,宮中許多規矩都不甚清楚,教習姑姑還等著琴雅指導宮中禮節,琴雅先告退了。」

皇後輕輕撫模著琴雅的頭,親切地說︰「去罷!」

看著這個小人兒強忍住自己的情緒,皇後心疼地搖了搖頭。皇室的子孫,命運是無法自己掌控的,年少時的感情只能深埋在心中,就如自己一樣。

琴雅一步一步踩在雪地里,有些滑,她努力使自己像被抽空的身體維持平衡,可是那些白得刺眼的雪使她眼花繚亂,太陽的光束像無數細長的金針扎進她的腦袋里,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將她的靈魂與肉身生生剝離。

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一個很溫暖很溫暖的聲音,在叫道︰「公主……」誰會這麼憐愛地叫自己公主呢?

清雅芬芳的梅香滲入到琴雅漸漸蘇醒的意識里,為什麼我會在這里?我不是在御花園嗎?琴雅緩緩睜開雙眼,一張冰冷的金絲面具讓她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公主醒了?那屬下告退。」于桓見琴雅已無大礙,抱拳說道。

「等等……」琴雅撐起身,手延伸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又趕緊縮了回來。為何他在身邊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呢,難道因為他是太子的近身侍衛嗎?

「剛才……」琴雅明知道一定是自己暈倒了,他踫巧經過送自己回來,可是不知為什麼,總想跟他說幾句話。

「公主許是太累了,好好歇息一下罷,屬下告退。」于桓不等琴雅再開口,便急沖沖地走出了中儀殿。

手中的長劍被于桓突發的內力震得發出一陣悶響,蘇兒,你看到了嗎?這是我們的女兒,她在我面前我卻不能與她相認。為夫沒用,沒能讓她們幸福快樂地成長!連另外一個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對不起……

「公主,該喝藥了。」碧兒是皇後特意指派給琴雅的貼身宮女,她不愛說話,卻心思細膩。

琴雅還未從方才的感覺中回過神來,碧兒畢恭畢敬地奉上一碗湯藥。琴雅看著那一碗黑得不見碗底的湯藥走神。

「公主?」碧兒再次喚道。

「碧兒,你為何入宮?」琴雅問道。

「奴婢是被賣進皇宮的。」碧兒神色平靜地回答。

琴雅抬頭看著她那沒有情緒起伏的臉,問︰「碧兒不難過嗎?」。

「奴婢的爹爹身有頑疾,家里需要銀子替爹爹治病,奴婢是自願的。」

「可是你的父母怎麼會舍得讓你進宮呢?今生要再相見,恐怕也不易吧?」琴雅接過湯藥,皺了皺眉,一飲而盡。

琴雅的話似乎勾起了碧兒思親的情緒,她略有哀傷,卻也無奈地說道︰「就算不能常伴雙親左右,但是能感覺到彼此的心牽掛著對方,奴婢便已足矣。」

碧兒的話像極了琴雅的語氣,難怪皇後會將她派予琴雅。

琴雅將藥碗放在一邊,牽過碧兒的手,說道︰「以後中儀殿便是你的家,我們都是沒有父母陪在身邊的人,就讓我們彼此照料,好嗎?」。

碧兒趕緊跪在了地上,驚恐道︰「奴婢不敢,奴婢伺候公主照料公主乃天經地義,怎能如此逾越。」

琴雅扶起碧兒,道︰「你我一般大,都是爹娘所生。我從小在寺廟長大,什麼階級禮儀我都不懂,皇宮規矩繁多,回到中儀殿我只想輕輕松松的。在外你就嚴格遵守皇宮的規制,回來了就別那麼拘束了!」

說完,琴雅將手腕上的玉鐲除了下來,塞到碧兒手中,說︰「家里需要錢,那就想辦法給他們送去。我們不在父母身邊,力所能及多盡一盡孝心是必要的。」

碧兒已是熱淚盈眶︰「多謝公主!」

「太子駕到~」

碧兒擦了擦淚水,扶起琴雅。

「小雅!」太子心急如焚地沖進中儀殿。

「文珩哥哥……」琴雅正欲欠身見安,被太子一把扶住。

「我剛從父皇御書房出來,便听于侍衛說了。你怎麼會暈倒了?」太子關切地問道。

「小雅沒事,文珩哥哥不要擔心。」琴雅笑道。

「小雅,你的中儀殿雖好,可就是太偏遠了,有什麼事都不能及時趕到。」簡文珩有些擔憂。

「小雅不會有什麼事的,放心。倒是文珩哥哥你總往中儀殿跑,怕也不太好。」琴雅說道。

「我是太子,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話雖如此,太子您也要為公主的名節考慮考慮啊。」碧兒有些看不過去,小聲嘟囔道。

「你這丫頭……」

琴雅笑了笑,說道︰「太子就別與碧兒計較了,皇後讓我像小時候一樣跟你一起讀書,以後小雅與文珩哥哥還是在庭文殿見面罷!」

簡文珩一把抓住琴雅的胳膊,激動地笑道︰「真的嗎?以後我們又可以在一起讀書了?」

琴雅見太子瞬間綻放的笑臉,心里有一絲難過。文珩哥哥,你真的那麼想與小雅待在一起嗎?若以後小雅不在了,你會怎麼辦呢?

「喲~太子也在呢?這可怎麼是好,妾身只帶了兩人的宴食來。」曹茵笑盈盈地跨進中儀殿,身後的兩個宮女手中各自提著一個食盒。

「茵姐姐。」

「妹妹快別多禮,听說你暈倒了,早就見你血色不太好,我讓小廚房弄了幾個補血的菜式,妹妹嘗嘗。」曹茵不理身邊站著的太子,一門心思在阮琴雅身上。

琴雅尷尬地看了看太子,太子說道︰「你倆吃罷,我還得去母後處。」

曹茵笑道︰「那妾身就不留太子咯!~」

簡文珩依依不舍地看著琴雅,曹茵余光瞥見,故作無辜地說道︰「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啊?妾身真不知道太子在此,要不我改日再來?」

「茵姐姐……不用了……」琴雅拽住正欲離開的曹茵,看了看太子,說道︰「太子有事就先走吧!」

簡文珩也不顧及曹茵是不是在旁邊,愛憐地看著琴雅,說︰「那小雅你好好照顧自己。」說完便離開了中儀殿,至始至終沒看曹茵一眼。

曹茵似乎毫不在乎,仍是一副和善的表情,親自動手將食盒里的精致美食一一擺上桌,招呼道︰「小雅快來,來嘗嘗太子殿里小廚房的手藝,倒比那御膳房的精細多了。」

「茵姐姐,為何你對小雅這麼好呢?」進宮之前一直以為,太子妃知道是自己的存在才會影響她與太子的感情之後,一定會怨恨自己,不願見到自己。可是她不僅包容一切,還處處照料自己,這讓琴雅覺得自己在她面前無比渺小。

「傻妹妹,怎麼又說傻話了。」曹茵笑道。

見琴雅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曹茵嘆了口氣。說︰「見你之前,我確實也恨過,也惱過,為何要活在別人的影子里。可是見到你之後,我就明白了,為何太子那麼喜歡你。連我都忍不住想要將你當妹妹般疼愛。我對你的好,與太子無關。」

「茵姐姐,謝謝你。有你在太子身邊,是太子的福氣。」皇後的一番話,讓

琴雅明白,什麼是命中注定。太子身邊理應有一個像茵姐姐一般賢惠的太子妃,自己永遠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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