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瑟瑟 第二十七章 誤入賊窩(上)

作者 ︰

昱國皇宮昨夜成了火把的天堂,侍衛幾乎翻遍了整個皇宮都未見太子妃的蹤影。太子逃婚,太子妃失蹤,恐怕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皇上勃然大怒,皇後郁結難抒,臥床不起。

這種丟盡皇家顏面的事當然不會宣揚出去,所以曹茵毫不知情,不知自己的行為已在皇宮引起了軒然大波。《女戒》的教引她全忘了,此刻正神清氣爽地踏上尋找太子之路。

昨夜正要就寢之時,卻發現桌上憑空多了一封書信。

「太子在洛城!」

大婚之後,每晚都在相思與不甘的折磨中度過,那句「太子只是不了解你」時時刻刻在耳邊縈繞。

皇叔說得對,太子與我素昧平生,我又怎能奢望他才見我一次,就能愛上我呢?阮琴雅只是他幼年美好的回憶,或許當他見到了,就會發現其實並不是那麼回事。而當他看見自己千里迢迢去找他,他一定會感動的。

想到這里,曹茵那張陰郁了許久的臉終于放晴了,腳步更加輕快。滿腦子浮現的都是見到太子情形的她,一點也沒覺得一路上過于順暢!

而洛城,是個怎樣的地方,從小足不出戶的曹茵更加不知…….

昱國北郊多亂石河流,不如南郊的崇山峻嶺風景秀麗。簡文珩尋人心切,殊不知自己離位于昱國南郊的慈恩寺越來越遠。

小河的水清澈見底,連日的趕路已經讓從小養尊處優的簡文珩有些吃不消,他就地坐在了河邊布滿了青苔的石板上,不住地捶打著酸軟的雙腿。

于桓走到小河邊,低著頭聞了聞河水的味道,放心地捧起清涼的河水喝了一口,甘甜的河水在他嘴里繞了一個圈,最後流入炙熱發干的咽喉深處。

簡文珩環顧著四周,這樣荒涼的地方別說是香客,連勞作的鄉民也沒有,何來寺廟,他不免有些泄氣。

于桓備了些水在皮囊里,走到簡文珩身邊將水囊遞給他,「殿下,休息片刻我們要趁夜之前趕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只有在農家借宿一晚了。」

這片河流區域,雖然荒涼,但是四周的亂石頗多,若有人藏身于此,確實不易發現,于桓只有隨時警惕,若到了夜晚仍走不出這片區域,只怕防不勝防。

簡文珩接過水囊,淺淺地喝了幾口,便隨于桓繼續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似乎越發荒涼。河邊的怪石突兀,遍地青苔,就快要無處下腳。河水到此處也越來越湍急,一直到不遠處似乎被人生生切斷,不見綿延出去的河床。

簡文珩已是不堪疲憊,手里拿著于桓的佩劍支撐著身體前行,直流而下的河水所形成的瀑布已經慢慢進入視線,正當兩人絕望之時,不遠處的樹林里炊煙裊裊升起,簡文珩欣喜若狂,頓時來了精神,朝旁邊的小山丘爬去。

于桓卻有些擔心,這樣人跡罕至的地方,怎會有住家?看著簡文珩滿懷希望,于桓不忍阻止,只能繃緊神經跟了上去。

行至樹林深處,不見房屋的輪廓,卻听見縹緲的誦經聲如同掠影浮光在樹林里閃現。

簡文珩大喜,抓住于桓的胳膊,「你听,听見了嗎?這里有一座寺廟!」說完便撇開于桓一路小跑著朝聲源地奔去。

「太子!」于桓正欲阻止,簡文珩已經跑出去很遠,听見誦經聲便像月兌胎換骨一般,先前的酸軟無力頓時煙消雲散。

于桓只好疾步跟上前去。

樹林深處,果真有一處紅牆黃瓦的小寺廟,在這荒山野嶺之間顯得格外刺眼。一條似有似無的小路一直通向廟門前的空地,原本郁郁蔥蔥的草木,臨近寺廟的地方卻有些頹敗。凹凸不平的地面,破舊的門檻,給人年代久遠的感覺。可是寺廟的紅牆木門卻像是剛剛粉刷過,嶄新一片。

于桓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卻又沒發現可疑之處。

簡文珩急促的敲門聲之後,一個小沙彌出現在他的眼前,「阿彌陀佛!」

簡文珩眼見一個光頭和尚,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轉過身失望地對于桓說︰「不是尼姑庵!」

正欲離開,小沙彌說道︰「天色已晚,出家人行方便之門,施主可要留宿?」

不等太子開口,于桓冷冷地說道︰「不用了!」

誰知簡文珩卻說︰「我走不動了,附近想必也沒地方可去,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走!」說完便自顧自地鑽進了廟門。

于桓緊緊握住佩劍,小沙彌出現的時候,他終于知道這寺廟哪里不對。那稽禮的雙手布滿了老繭,並不是劈柴挑水留下的痕跡,而是慣用大刀後磨出的繭子。想必這寺廟早就荒廢多久,成了賊人窩藏的據點。

小沙彌跟于桓的眼神一接觸,便慌亂地低下了頭,跟在了簡文珩身後。

誦經聲越來越清晰,只見一個斑駁的佛像面前跪了數十個和尚正打坐念佛,住持見有生人到訪,起身相迎。

于桓不動聲色地任憑這位正值壯年便是一廟之主的假和尚打點一切,將他倆安置在禪房。

簡文珩一看見床,便迫不及待地橫躺了上去。

「兩位施主請先稍作休息,齋飯一會兒便送上。」住持起手道。

于桓的語氣冰冷,卻不失禮,「師父有禮!」

這間禪房雖然簡陋,卻干淨整潔。卻又像空置已久,仿佛專門為他倆準備。角落里還特地點了檀香,燻除房間里的霉氣。

簡文珩歇息了一陣,恢復了些體力,走到桌邊正要提起茶壺倒水喝,卻被于桓緊張地喝止住︰「別喝!小心有毒!」

簡文珩一臉詫異,不安地看著于桓,他從未見于桓如此緊張。

于桓輕聲說道︰「一會兒送來的飯菜暫且別吃!」

話音剛落,細碎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

「住持」領著兩個小「沙彌」,端著簡單的飯菜走了進來,「施主,齋飯送到,請慢用!」

于桓禮貌地點了點頭,「住持」見年少的簡文珩並未即刻起筷,說道︰「這位公子好生貴氣,佛門粗茶淡飯,還請見諒!」

簡文珩極力掩飾內心的恐慌,經于桓的提醒之後,他突然覺得這一個個慈眉善目的和尚月兌掉這身袈裟便成了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吞吞吐吐道︰「我…我…不餓……」

「住持」笑了笑,「那貧僧不打擾兩位休息了。」

待和尚離開之後,于桓趕緊從懷中掏出一枚銀針,試了試飯菜。奇怪,沒毒啊。

簡文珩緊張地盯著于桓,見于桓對自己點了點頭,終于松了一口氣。這些天還沒好好吃過一頓熱飯,盡管眼前的飯菜不見一點油水,還是讓簡文珩饞得直流口水,不一會兒便風卷殘雲般地消滅一空。

入夜了,沒有木魚聲和誦經聲的寺廟即刻歸于平靜,隱沒在這樹林里。簡文珩畢竟還是個孩子,白天的不安此刻被疲累驅散得一干二淨,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于桓心里始終忐忑,不敢安睡,靠在床邊閉目養神。屋內的檀香似乎有安眠的功效,聞著那股味道于桓幾次都差點沉睡過去,幸好意志控制著自己。

忽然,于桓猛地睜開雙眼,檀香!回想起下午小沙彌特地送來幾盤檀香並親自點上,于桓總覺得有些奇怪,他們待客的禮數未免太周到了些。而到現在已幾個時辰過去了,一盤小小的檀香居然還剩了一大半,燃得如此緩慢。

于桓正要提勁,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果然,此香果然有問題!

「殿下!」于桓使勁推了推簡文珩,卻毫無反應。這幫人,到底什麼來路?

幾個黑影被月光映照在門窗上,于桓趕緊握緊金絲佩劍躲在門後。內力使不了,可是金絲長劍削鐵如泥,砍下幾個賊人的腦袋輕易得很!

門被輕輕推開,來人正是今日應門的小沙彌,正鬼鬼祟祟地探頭張望,見沒什麼動靜,便打了個手勢招呼了幾個同伙一同走進了房間。

于桓緩緩地拔出寶劍,劍影與血光只在一瞬間,便倒下了五六人。

「給我上!」屋外住持的聲音顯然恢復了大盜的聲線,于桓有些支持不住,他從懷里模出一個小瓷瓶,昔日救皇上和太子就是此藥,只需嗅一嗅這特殊的氣味,就算昏迷也會蘇醒。

可是今日,為何不起作用?反而更加無力,難道這不是蒙汗藥?

「哈哈哈哈!你竟把我們當成普通的強盜,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住持俯視著黑暗中癱倒在地的于桓,得意地笑道。

「你是誰?」于桓的情緒沒有任何起伏,平靜地問。

那人不回答他的話,繼續得瑟自己的杰作︰「你可知你中的什麼毒?這可是本人精心研制專門對付你們這些不知所謂的人,本來你若不嗅你瓶中普羅汁,這只會讓你睡得更好,可是你若嗅了…哼哼…那便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會由神志不清而變得喪失理智,還會自己殘害自己。怎麼樣?這招毒吧?哈哈哈哈……」

于桓大驚,他果然不是普通人,竟然知道普羅汁,「你到底是誰?毒王鬼仙二老是你何人?」

那人不屑地看著于桓,「我說你怎麼會有普羅汁這麼稀罕的東西,我無心要你性命,你要怪就只能怪那兩個老不死的給你這種東西!」

「動手!」那人抬手一揮,那些白日還慈眉善目的小沙彌瞬間變得面目猙獰,舉刀向于桓砍來。

于桓冷笑,右手微微一抽動,無數細小的鐵珠像流星一樣從袖口里噴射而出,粒粒穿人咽喉,無一粒拿下。

「住持」微微一愣,「你…」只見他一把扯下袈裟,怒目圓睜︰「看來我太小看你了!」說著就要舉刀向前。

于桓努力聚集內力,無奈總在將要匯聚的時候而潰散,此人的功力如何自己也沒有把握,若貿然與他相拼只會逼他狗急跳牆害了太子,為今之計只有一搏,于桓抽出寶劍,姿勢和速度都與中毒前無異,那人似乎也有些忌憚,或許他對于自己的武功也不太自信。

寶劍出鞘的寒光閃在那人的臉上,他停下進攻的姿勢,于桓冷笑,「若你不想被一劍割喉,我奉勸你留下解藥,本人還可以饒你一命!」

那人愣了愣,半晌,說道︰「大爺我沒必要跟你糾纏,反正你都是將死之人,想要解藥?沒門!」

余音還在院內空響,人影已經消失在黑夜里。

于桓努力支撐的身體終于經不住藥力的摧殘,只覺得腦袋越來越重,眼前越來越模糊,他用力地甩了甩頭,朦朧的目光捕捉到一個模糊俏麗的身影,蘇兒?是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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