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瑟瑟 第二十章 陰謀胎死腹中

作者 ︰

夜空歸于平靜,一股腥熱之氣從胸口涌了上來,于桓只覺得一陣暈眩,鮮血從口中噴射而出。他只伸手一抹,顧不得自己傷重,蹣跚著走到皇上與太子身前,從懷中模出一個淨白小瓷瓶,打開塞住瓶口的木塞子,在皇上和太子的鼻翼下晃了晃。

一股刺激的味道將兩人嗆醒。于桓的傷勢似乎更重,眼楮里也是無盡的哀思。剛才的刺客已經消失不見,皇上松了一口氣,見于桓雖然傷重,但並沒丟了性命,對自己和簡文珩的處境放心不少。

三人繼續前行,想趁著天亮前趕到皇城。

王府內。

皇上與太子已經失去消息將近一個月了,若還活著,恐怕早已經回了京城。國不能一日無君,看來今日便可以連絡平日里來往密切的官員,助自己一臂之力!

再等一個時辰,待夜色散盡,便進宮讓皇後宣布皇上遇難的消息,也由不得她不從了!簡志軒已經在書房里謀算了一夜,已近黎明時分,下定主意之後,眉頭漸漸舒展,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坐上皇帝寶座的樣子。

忽然一陣撲打翅膀的聲音在屋內穿梭而過,一只白色的信鴿穩穩地落在簡志軒書案上,紅色的眼珠像兩顆紅寶石,在燭火的映襯下閃著光芒。簡志軒從幻想回到了現實,見信鴿腳下那隱蔽的小竹管,忙取出小紙條。

「任務失敗,回程中……」

任務失敗?是尋找皇帝的下落失敗,還是刺殺失敗?還是趙宣冷沒死?簡志軒心里打鼓,忙將紙條燒毀。

眼看就要天亮,簡志軒焦急地在屋內來回走動,忽然想起紙條上最後一句,回程中!這三個字怎麼看怎麼別扭,左隱絕不會說自己回程中,那麼是誰?趙宣冷?若是他,恐怕左隱任務失敗也不會有命再飛鴿傳書!

那麼……只能是皇上了!

簡志軒一跌坐在椅子上,若是他,我王府上下豈不是要遭受滅頂之災?簡志軒的手一時無處可放,下意識地去端起桌上的茶盞,輕微的顫抖使茶盞發出踫響,在這緊張的氣氛中顯得格外刺耳……

天空由深邃的黑變成了暗沉的灰,只消半刻,便又是一個充滿朝氣的清晨。于桓三人已經來到皇城根下,這里已經是天子的地盤,于桓的任務已經完成。皇上第一次用感激的眼神看一個人,在那肅穆的皇宮,他應有天子的威嚴,天下萬民皆是臣。可是這個君,出了皇宮只身一人便什麼都不是。

「你不妨再考慮考慮,皇宮隨時為你敞開。」見于桓向自己告辭,皇上挽留到。

一路上簡文珩都未曾說話,倒不是被嚇到了,只是一直在心里盤算應該怎樣將于桓留住。數日的相處,簡文珩感受到了于桓對自己的感激和維護,他只想將這種感覺延續下去。

見于桓去意已決,簡文珩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皇上惱怒,一手將簡文珩的臉頰掐住,呵斥道︰「堂堂男兒,竟掉眼淚,成何體統!」

于桓也被簡文珩突然的反應嚇到了,一陣尷尬後,他跪在皇上面前,嘶啞地說︰「陛下,待奴才完成要事之後,定當進宮報效朝廷!」于桓本就打算進宮,只是趙家村還有他牽掛的事,他必須回去!

簡文珩一听,手在臉上一橫,楷了楷淚水,扶起于桓,充滿童真地說道︰「你說話算話!」

于桓扯動著臉上的神經,擠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奉先殿內,近身宮女已經是第十次跪在皇後身後哀求,「娘娘,您已經跪了一夜,還是回宮歇息吧!」

皇後輕輕閉著眼楮,睫毛微微顫抖,嘴巴里喃喃地念著什麼,手中的佛珠越轉越快。一行熱淚從她眼角慢慢滑落,絲毫不理會宮女的苦苦哀求。

「娘娘……娘娘…」徐子監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已是上氣不接下氣,「皇…皇上…太子….回回回宮了!」徐子監的聲音透著雀躍,他只差沒在原地蹦起來!

皇後一听,眼皮瞬間彈開,漂亮的丹鳳眼盈滿了淚水,沖著先祖的牌位一連嗑了好幾個響頭,剛想站起來,卻身體僵硬差點倒了下去,近身宮女眼明手快,趕緊扶住皇後,皇後輕輕拍了拍宮女的手,喜極而泣,「快!快扶本宮回宮!」

連日的趕路,已經讓簡文珩和父皇精疲力竭,但是他沒有馬上回太子寢宮休息,而是跟著父皇一起到了母後的宮里,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母後一定擔心壞了,要讓母後看看自己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听見徐子監「皇後駕到」的聲音,簡文珩也顧不得酸軟的雙腿,大叫著「母後!!」撲進了皇後的懷里,皇後蹲子緊緊地抱著這個失而復得的兒子,心里不知道念了多少遍「阿彌陀佛!」

「臣妾拜見皇上!」皇後放開簡文珩,雙手像一朵蓮花一樣放在身側,朝皇上行禮。昱國的皇上皇後素來以夫妻情深而傳為佳話,這位皇後的賢德之名也是有口皆碑。皇上趕緊起身扶起拘禮的皇後,看著她憔悴的面容,心疼道︰「皇後這些日子,辛苦了!」說著伸手替她捋了捋額前垂落下來的發絲。

相聚喜悅之後,皇上將簡文珩打發回了自己的宮殿,一臉愁思道︰「皇後,睿親王可有動作?」

皇後不解,「皇上何處此言?」

在沒有證據之前,皇上也不想妄加罪名在自己這個親弟弟身上,想了想,道︰「今日朕暫且不上早朝,讓徐子監去宣布,皇上失蹤了!」

皇後疑惑地點了點頭。

大臣們仍風雨不改地在朝堂之外等候,徐子監面色驚慌,匆匆而來,眾人以為又是來宣布「今日不上早朝」之事,正欲轉身離開,徐子監忙說︰「各位大臣請留步!」

眾人疑惑地看著他,徐子監忐忑地說︰「大事不妙,皇上不在宮里,已有數日不見!」

「啊?」

「……」

頓時人聲嘈雜,有人面露驚訝,有人面露擔憂,有人似乎早已料到…….簡志軒在人群里疑惑地盯著徐子監,為何皇後突然公布消息,未與自己商量?難道說……皇兄已經回來了?

可是既然回來了為何還要宣布自己失蹤,此舉究竟何意?

考慮片刻,簡志軒疾步朝皇後寢宮走去!

「啟稟皇上,睿親王在殿外求見皇後。」太監稟告。

皇上似乎已經料到,對皇後使了個眼色,皇後便起身離開了寢殿,去了平時接受嬪妃請安的中殿,同往常一樣的神情接見簡志軒。

簡志軒心里早已有盤算,見皇後的神色雖然與往常並無二致,可是眼神里卻已沒了往日的擔憂。看來自己猜測得不錯,他果然是回宮了!

「娘娘,臣弟已經派人盡力在打探,皇上和太子一定不會有事的,臣弟不明,為何要向大臣們宣布皇兄失蹤一事?這樣一來,昱國上下必定大亂,實在不妥啊!」簡志軒擔憂地說道。

皇後扶了扶額頭,悠悠地說道︰「皇弟,又有什麼辦法呢?看樣子是瞞不下去了,大臣們已經在議論紛紛了,總要有人主持大局才行啊!」皇後趁簡志軒不注意,偷偷地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現在只怕有人趁機作亂啊!」

簡志軒一听,心里立刻明白了八九分,原來是在試探自己,想必他也沒有確鑿的證據,忙激憤地說道︰「誰敢?有我睿親王一天,別人就休想打皇兄皇位的主意!」

見皇後默不作聲,簡志軒磕頭道︰「娘娘,請允許臣弟親自去找皇兄與太子,若尋不回他倆,臣弟必自刎以謝天下!」

簡志軒說得慷慨激憤,皇上在幕簾後一時難辨真假,難道真是自己猜錯了?可是客棧的大火,還有那神秘的殺手,怎麼看都是精心安排,若不是沖著自己而來,還會有誰?

睿親王在朝堂之上頗有威望,若這樣處置他只怕反而會落下一個弒殺手足的千古罵名,可是留他在身邊當真是後患無窮啊!

簡志軒離開後,皇上一臉不安,囑咐皇後︰「以後別讓太子再去睿親王府了!」

簡志軒回到王府,懸著的心稍稍安穩了些。皇兄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輕易對我下手,可是只怕從今以後便會時時刻刻防著我了。我得另做打算。簡志軒看著窗外的桃花繁茂地開在枝頭,幸好還有那一對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妹,簡直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得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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