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瑟瑟 第三章 迥異

作者 ︰

「陛下駕到……」徐子監的聲音由遠及近,簡文珩握著毛筆的手一抖,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了一個漂亮的花朵,身後一群公主們也嚇得慌慌張張地跪倒在了地上準備恭迎父皇。唯有阮琴雅不緊不緩地放下墨寶,從座位上飄然而下,在皇上走進庭文殿的那一刻跪在了長公主身後。

皇上掃視了跪在地上的小人兒們,露出難得的慈愛面容,說道︰「都起來吧!」看來今天朝堂之上必定有好消息,剛下了早朝就這麼清閑地來到了庭文殿親自過問太子和公主們的功課。

「哎呀…….」只听長公主一聲嬌呼,整個人重重地趴在了地上,樣子極為難看。當著父皇的面出這樣的丑,她那驕橫的性子豈能不找人撒氣。而這個人便是跪在她身後的阮琴雅。原來阮琴雅跪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踩住了長公主的裙角,才導致她重心不穩摔了個大馬哈。這時長公主又羞又惱,氣得漲紅了臉,一腳踢在正要準備起身的阮琴雅肩上,使得阮琴雅又跌坐回了地上。

阮琴雅一邊揉著肩膀一邊委屈地說︰「對不起,姐姐!」長公主仍在氣頭上,也不理會父皇是不是正憤怒地看著自己,戳著阮琴雅的頭說道︰「你叫誰姐姐?誰是你姐姐?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公主!你只不過是一個未入皇族的假公主,你憑什麼能在庭文殿讀書?」阮琴雅跪在原地也不敢輕易起身,簡文珩走過去推開盛氣凌人的長公主,扶起阮琴雅說道︰「姐姐請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失了禮數!」見簡文珩端起太子的身份教訓自己,長公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扯開簡文珩扶住阮琴雅的手說道︰「太子!我可是你的親姐姐,都是母後所生,你竟然幫一個來路不明的公主來教訓我?」

「放肆!」皇上看著眼前這一出鬧劇終于忍無可忍,貴為長公主竟然如此不識大體。

「你的謙卑恭順都學到哪里去了?」皇上本來慈愛的面容頃刻間變得威嚴起來,嚇得長公主立在原地不敢說話。

「琴雅是鄭欽賜的昱合公主,何來不明來路?身為長公主,不做好表率,竟然如此猖狂!從今日起,每日抄寫三千篇佛經與你母後同去佛堂誦經念佛,也盡一盡你身為女兒的孝道!」皇上不怒自威,說的每一句話都讓長公主溫順得像一只乖巧的貓,與剛才那個咄咄逼人的女孩判若兩人。阮琴雅一直不敢抬頭,事情本是自己有錯在先,現在卻令長公主受罰,恐怕今後在庭文殿的日子更難熬了。

回到王府,阮琴雅忐忑地來到父親書房。循例每次從皇宮回來,都要將今日所發生之事一五一十地稟告父親。雖然阮琴雅覺得很疑惑,但是父親吩咐的事,她總是會極力做好。

「見過父親!」阮琴雅輕輕地喊了一聲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簡志軒。

簡志軒含糊不清地說道︰「嗯,回來了!」半晌,簡志軒緩緩地睜開雙眼,看著乖巧站在自己跟前的阮琴雅說道︰「今日可好?」

阮琴雅吞吞吐吐地說道︰「長公主…她…她好像不怎麼喜歡琴雅。」

听完阮琴雅對今日之事的一一敘述後,簡志軒端起茶盞,含了一口清茶在嘴里,這雪水煮出來的茶特別清甜,連茶香都能在口齒間停留許久。

「小雅,你可知為父為何要送你入宮?」簡志軒喉嚨仍在鼓動,茶水順著他的喉嚨流了下去。

阮琴雅望著他,搖了搖頭。

「你是父親唯一的女兒,我要你做最尊貴的公主!皇宮里的那些公主根本不值一提,你才是真正的公主!」簡志軒起身握著阮琴雅弱小的肩膀,眼神里透出的是阮琴雅這個年紀還不能理解的野心……

王府別院里。

阮夕夢手里拿著披肩,正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泡在冰水里的阮琴顏,她深鎖的眉頭是在心疼阮琴顏嗎?

阮琴顏從水中跳了出來,這一次她似乎適應了許多,沒有再哆嗦得讓人心疼。她撇開了阮夕夢遞過來的披肩,從下人手中抓過衣服裹住身體。凍僵的嘴唇稍微恢復了一點活力,「夫人不必這麼辛苦來回奔波,這里有下人便已足矣。」

阮夕夢心疼地看著她,準備伸手去為她撥弄一下擋住臉龐的頭發,卻被阮琴顏避開了。「琴顏,為何不叫我娘親了?」

阮琴顏冷冷地說道︰「從你奉王爺之命監視我學習武功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親身父母已經死了!琴顏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所以我心甘情願地努力成為一個殺手,為王爺效命!夫人請回吧,琴顏無須監視!」這一番話竟然出自一個五歲小女孩之口,也許她的內心已經強大到抵擋千軍萬馬了吧!

王爺府里是有一批殺手在為王爺效命的,據說都是一批死士。可這是個驚天大秘密,倘若被皇上知道,王爺府中上下怕無一人有活路可逃。就算是王爺信任的阮夕夢也只是知道而已,從來也不曾見過傳聞中可在皇宮自由穿梭而無人發現,且各自身懷絕技的殺手。可是,阮琴顏如何得知?而身為王爺義女的阮琴顏竟然甘願淪為殺人工具,這樣小的年紀,便讓人覺得深不可測,阮夕夢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阮夕夢只是有一瞬間的愣神,畢竟是從復雜的青樓里走出的人,什麼樣的人該施以什麼樣的手段她是知曉的,只是在面對自己心愛的人的時候,她的心智像被迷失了一樣。阮夕夢恢復了她慈愛的面容,說道︰「琴顏,自你在襁褓中起,就是為娘一手帶大,雖然不是我親生,可是娘親對你的疼愛一點也不比親娘少,琴顏真要如此傷我的心嗎?」。阮夕夢哀怨的眼神似乎沒能打動阮琴顏,她自顧自地擦拭著滴著水的頭發說道︰「夫人的心意琴顏明白,只是琴顏福薄,怕折損了夫人。」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里間閨房。

阮夕夢看見她倔強冷傲的背影,不由地嘆了口氣,這兩姐妹的性子當真相差太遠了,只怕將來不好駕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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