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忽然大聲重復那個名字,秦淮揚起臉,眼底的震驚深深的波動,牽扯心底某一處隱藏得很深的刺痛。
這一突然的震驚,不光是秦淮,整個車廂,就連劉子塵也跟著猛然睜開了眼,當看見那雙清澈眸子里的震驚時,只是一瞬間便隱去眼底的疑惑,當做早已經習慣她一驚一乍似的又閉上眼,只是心底那股一直不安的感覺卻更加的澎湃了。
「怎麼了?」這突然的震驚卻讓秦漢蹙眉,忍不住疑惑的盯著秦淮問到,「你認識我父親?」
「沒有!」使勁的搖頭,秦淮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太大,天下間姓秦的人多了去了,而秦天也不過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也許,只是剛好同名而已呢,想到那個也叫秦天的人,秦淮忽然嘴角無奈,牽扯出一抹苦笑,也許,自己真的是太思念爸爸了,現在甚至只听到他的名字都如此失態。
「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呵呵,同名而已。」沖著滿臉疑惑的夫人一笑,秦淮的笑容僵硬在嘴角,盡管記憶已經很遙遠,很模糊,可是,那個人,卻仍舊是心底深處最無法踫觸的痛。
突然的氣息浮動,不著痕跡的一個很呼吸,秦淮抿緊唇隱去眼底的一切痕跡,只是,那道糾纏的恨意卻落在了劉子塵的眼底。
在一片僵硬之中,馬車已經駛往將軍府,一聲喝令,馬兒已經停下了腳步,劉子塵眼神復雜的瞥了眼秦淮翻身下車,三人皆是佇立在車旁看著小丫鬟小心的將夫人攙扶下車。
「娘,你說我帶著他們回府,爹總該給我朋友面子,暫時不會扒了我的皮吧?」忽然的臉色慘白,秦漢懦懦的看著威嚴的將軍府,像個孩子似的躲到夫人身後,卻還是禁不住提心吊膽。
「漢兒,等下你爹回來你好好跟他認個錯就是了,其實你走了之後你爹爹也時常掛記你,你這孩子就是太頑劣了些。
「二位公子都無需客氣,權當在自家一般。」秦夫人笑著招呼二人,又看向秦漢說道,「你姐姐不會來了,她身子有點不適,午膳已經命人送去房間了。」
「誰管她,她就那德性,哎喲!爹爹!我頭暈~~」一听見那個所謂的「姐姐」,秦漢的臉色早已經變了幾變,還放下筷子陰陽怪氣的學著那腔調,翻個白眼厭惡的別過臉說道,「看見她就惡心,我沒那樣的姐姐!」
「漢兒!」第一次厲聲喝止兒子,秦夫人的臉色也有些僵硬,但隨即只是松了口氣緩和的眼神看向兒子,「漢兒,娘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既然你爹爹已經帶她回來並公布天下,那她就是你的親姐姐,你們應該相親相愛才是。」
幾不可察的一聲嘆息,秦夫人慌忙收起滿臉的無奈,僵硬的笑著招呼秦淮二人吃菜。
秦淮跟劉子塵也終于明白,為何當初在北蒼听見傳言的時候,秦漢的反應那麼大,原來,那個傳言中在「太佛寺」認女的將軍正是他老爹,而且,看來那個將軍之女還並不受秦漢待見。
不過想想也是,換了誰能夠接受自己的父親突然帶回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然後就要與他分享原本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父愛。
「反正你們認她是你們的事,我沒有姐姐!」重重的擱下筷子,秦漢起身就走,頭也不回的沖向自己的房間。
一時間全場氣氛僵硬,秦夫人只是招呼二人吃好,但那雙好看的眸子里的水霧卻已經難以掩飾。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秦夫人眼底的傷心,秦淮忽然也覺得好難過,這位溫柔嫻淑的母親,她一個人到底承受了多少?自己的丈夫忽然帶回他跟別人的女兒,可兒子卻也不能理解她的苦心,此刻,想必她才是真正最難受的人!
「夫人放心,我們會好好勸勸他的。」起身遞給劉子塵一記眼神,秦淮沖著秦夫人點頭一笑,也跟著急忙走向秦漢的方向,她不想看見秦夫人的傷心,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心疼。
二人來到秦漢所住的院落里,只見到一抹無力的背影背對著走廊坐在庭院的石桌旁,仰頭便是一杯清酒急入喉,秦漢瞟了眼身後的二人,也沒回頭。
自顧自的再倒了滿滿一杯清酒,秦漢仰頭又是一杯咬著牙重重的擱下杯子,猛然的一拳頭砸在石桌上!
「要喝酒,我們陪你!」錯身坐到秦漢身旁,秦淮留了個位置給劉子塵,一把提起酒壺仰頭就是直接飲下那壺中之酒。
「咳咳!咳咳!咳咳!」當下嗆得眼淚汪汪,嘴里的味道好難受,除卻酒精的刺激,貌似更多了一絲連秦淮自己都不知道的,酸澀。
「不會喝酒就別逞能!」劉子塵沉著臉奪下她手中的酒壺,「要喝就我喝!」
說著已經臨空提起酒壺灌下,咽下喉嚨里的苦澀,他知道,這些天雖然表面上很快樂,但是她心里,一定有事!
「來人!拿酒來!今天我們就喝個一醉方休!」一把搶過劉子塵手中的酒壺,秦漢的嘴角牽扯起一抹苦笑。
「咳咳!你有什麼好苦悶的?至少你還有家人,還有疼你愛你的父母,就算多個姐姐又怎樣,你們這不還是一家人在一起麼!」拍著胸口臉色難看,秦淮第一次正色對他說出心里話,這個小子終究不過還只是個毛孩子,心浮氣躁。
重重的擱下酒壺,秦漢無力的趴在桌上,眼神中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嘴角的笑意卻開始冷冽,帶著酒精的氣息自言自語,「他從來都看不見母親的好,從來都看不見母親的傷心,他的心里就只有另一個女人,只有他跟那個女人的孩子!」
忽然狂躁的砸拳,秦漢大吼,「可是他自己都說過那個孩子不在我們的國家!那現在他帶回來的這個來歷不明的所謂的「女兒」又是什麼!就僅僅只憑那頸後的蓮花胎記斷定,就僅僅只憑她嘴里說的曾經帶著一塊隨身玉佩!這些都算什麼!荒唐!簡直荒唐之極!」
「你是說你姐姐的頸後有一個蓮花胎記!」猛然驚吼,秦淮瞪大的眼楮里有些不可思議,胎記,不是跟掌紋一樣都是獨一無二的麼?怎麼會……
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秦淮感覺到一股森冷之氣直串心底,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一種很不安的感覺急劇在心中滋生。
「是一朵妖異的紅蓮花!父親就是憑那朵紅蓮帶回了她,還說那塊送她的玉佩被撿到她的人當了換錢治病,八歲之前的事情都在生病之後不記得了,簡直就是胡言亂語!可是爹爹卻偏偏信了,認定她就是失散的女兒……」喃喃自語,秦漢不敢想起母親的淚眼,這些年誰知道母親受了多少委屈!
「你爹爹秦天今天多少年歲?!是否右臂上有一條很長的傷疤!是否眉心有顆濃痣!」突然的一把拽起迷糊的秦漢,秦淮的眼底閃過一抹驚慌,她忽然有種很強烈的直覺,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個跟自己的爸爸同名的人到底是誰!
「四十有九,右臂上是有條傷疤,眉心也的確有顆痣,怎麼了?你認識我爹?」搖了搖有些迷糊的腦袋,秦漢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如此過激。
「怎麼會這麼巧,怎麼會這麼巧……」松開秦漢,幽幽的坐下,秦淮低低的呢喃,忽然的眼神一凜,猛然起身護著胸口的玉佩月兌口而出,「她是假冒的!」
「誰敢質疑我的女兒!」一道低沉渾厚的男音忽然在身後的走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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