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的陽光灑下,散落在那微微顫動的縴細睫毛之上,終于一只手忍不住探上額頭,秦淮皺著眉醒來,不想昨夜竟然就那麼睡著了。
拍了拍溫順的「追風」,秦淮賴在馬脖子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豁然起身,望著天邊的雲卷雲舒,那雙一夜黯淡的眸子又恢復了原本的清澈,「新的一天,新的開始,忘記那些有的沒的,要讓自己過得好好的!」
「追風我們走!」翻身跳上馬背,秦淮望著滿山的草長鶯飛,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本小姐睡一覺後又是一條好漢!
「追風」踢踏的腳步徘徊在城門口附近,秦淮貓著腰下了馬,沖著「追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人一馬悄悄的躲開了正在城門口蹲點的楚天嘯。
看樣子要出城還沒那麼容易了,靠在小巷子的牆壁之上,秦淮心思百轉,最後眼珠一轉心生一計!
只見一匹棗紅馬不聲不響的跟上前面長長的商隊,後面一個佝僂的「老婆婆」顫抖著老胳膊老腿兒的也跟在後面,在一一盤查之下,「老婆婆」的腿顫抖就更厲害了,布滿皺紋的臉上一絲渾濁的口水還沿著嘴角溢出,泛白的眼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看見路,看上去簡直像是,隨時會掛……
可憐那門衛大哥看見此番癥狀,立馬假裝褲腰帶松了趕緊了提了提褲子,放那個老不死的過去,省得等下大清早的惹出個大麻煩來。
出得城門,只見那跟著馬的「老婆婆」泛白的眼楮瞬間清澈,走著走著,那老胳膊老腿兒也不抖了,一抹靈活的佝僂身影翻身跳上馬背,「追風,我們走!」
扯下背上的行囊,背也不駝了,扯上的粗布藍衫,老太婆變成窈窕少女了,順手用藍衫抹掉嘴角的污漬,剛才那桂花糕味道還真不錯,再扯下頭上的藍色粗布頭巾,一襲金色卷發散落,在陽光下如瀑布傾瀉,秦淮雙手一橫將頭巾拉在臉上,貌似這樣去搶劫還不錯。
「追風」自然不知主人的悲喜,只知道那一聲清脆的命令下達,就放開了蹄子奔跑,遠遠的甩掉身後的煩惱,追逐風的逍遙。
在那個初秋的早上,那一人一馬,遠走天涯,再也沒有任何束縛,正如從來不曾接觸。
時間總是不懂時間滄桑,從來不會為任何人駐站停留,無欲無求無私無眷戀的溜走。
在離開京城的某天,某個不知名的小鎮上,一名華服「公子」走出客棧,略顯清瘦的背影單薄卻不虛弱,簡單的一個發髻一支透綠簪子束縛,肆意的散落幾縷在肩上,雖有些隨意不羈卻也無傷大雅,只是,那一襲金發,倒給那整個形象平添了一份說不出的異樣。
闊步走在街上,秦淮早已經不在意偶爾的幾道異樣眼光,來到這個世界那麼久,什麼都可以改變,什麼都可以偽裝,唯獨這金色卷發別無他法,所以也只好隨意。
還別說,無論是從步伐還是此刻的裝扮面相,還當真難以認出此刻的俊俏公子乃是女子裝扮,因為,一身男裝反倒成全了她本來的灑月兌,不扭捏不做作,再無需任何束縛。
不算繁華的大街也不寬闊,所以有些擁擠,穿梭在人群中,秦淮想要買些東西準備上路,畢竟,在這個小鎮也呆了兩天了,已經沒什麼新奇的東西可搶了。
隨手買了些換洗衣物,她也不多想了,現在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游遍山川河流,順便,偶爾出去打個劫,提高下知名度,嘿嘿,畢竟,當初她可是放出豪言,要做個知名土匪來著,那個,也順便混口飯吃嘛。
「讓開!讓開!」一道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卷起一陣猛烈風勢!
而這猛烈的風勢卻是越來越近,甚至,刮起了秦淮的衣袍!猛然回頭,甚至還為來得及看清楚滾滾煙塵之中到底是個東西跑來,只听見一聲悶悶的撞擊聲,秦淮突然的背上一震!
一個慣性旋轉搞得頭暈眼花之中,只見漫天的衣帶翩飛,一柔若無骨的女子身影曼妙跌落,疑似九天玄女下凡,激起一片驚艷……
本能的伸手一撈,秦淮已經接下那個即將跌落在地的可人兒,低首垂牟間,映出了一張驚恐的小臉,竟有沉魚落之姿!
輕挑眉,就連秦淮都有些驚艷,一時也忘記了反應,就那麼保持著那個救人的英姿——一手輕扶美人肩一手攜攬美人腰。
「英雄,救我!」那驚魂未定的美人兒當即抬起一雙水眸凝望,當真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嗯?」輕佻的眉峰微微凝結,秦淮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手臂一緊,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瞬間攥緊了衣袖,那個美人已經掙扎著起身趕忙的躲到了身後,感情那句「英雄」還是在叫自己?
「跑得倒是挺快的,你再跑啊!就算你跑出整個北蒼國,也逃出不少爺的手心!」呼呼的喘氣,迎面沖來的一十幾歲少年雙手撐腰,應該也是跑得累了,少年說話明顯喘著氣,可那口氣,卻是絲毫不減其銳氣哇。
「英雄救我!」就在秦淮愣神之際,身後的美人突然在背後一推,只見那個愣神的人已經順著慣力往前一挺!
原本還不知道情況的秦淮眼楮一瞪,啥子陣仗呢?可殊不知她那架勢,尤其是那「銳利」的眼神,在旁人眼中看來卻是十足的英雄救美之舉的「挺身而出」哇!
凝結的眉心一陣發疼,秦淮恨恨的咬牙,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周圍已經有路人紛紛駐站,秦淮也不好大動干戈,于是只好硬著頭皮輕咳一聲正聲道,「光天化日,郎朗乾坤,眾目睽睽,你竟然公然追趕一個弱女子,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對啊,你還有沒有王法了!」一道清脆的聲音隨即附和,只見那「傲嬌」的身板兒一挺!
「喲西!」那身姿一挺,就連秦淮看著都覺得,那叫個媚骨天成哦!那叫個風姿灼灼哦!嘖嘖~~只是,這聲音,怎麼听著有些,別扭?
不自覺的瞟了眼身後的挺胸的美人兒,秦淮的眼角卻瞟見一張驚恐的小臉瞬間放大,緊接著是胸口一緊,一具「嬌柔」的身軀慌亂的穿進懷里!
「英雄……」一聲疾呼最後在一絲不可察覺的僵硬中化作酥麻入骨,可就連秦淮都不曾看見那懷中「美人兒」眼底的一絲,狡黠。
「嘖嘖,英雄美人,當真絕配,少在少爺面前裝蒜!今天你就算躲到你娘親懷里都沒用!」少年一口氣歇息好了,實在看不慣眼前兩人的「眉目傳情」欲語還休,直接沖著那個「惶恐」的美人兒一攤手,「我的錢袋呢!」
似乎,察覺到事情的不一般,秦淮緩緩的低下頭,凝眉盯著賴在懷里的美人,生硬的拉開了距離,單手撐起那柔若無骨的身體咬牙,「美人,你還真夠沉的。」
「討厭!人家哪有!」一聲「嬌嗔」,那個主動投懷送抱的「美人」又作勢往那單薄的懷里鑽,卻突然被一只孔武有力的小手阻攔。
秦淮隔開兩人距離,只單手撐起那死賴著的美人,有些僵硬的推月兌道,「男女授受不親哈,美女請自重。」
「討厭嘛!人家哪有不自重了嘛!」
「嘿!嘿!嘿!我說你們還有完沒完?少在本少爺面前打情罵俏,我的錢袋呢!」受不了!少年一個寒顫,渾身都是雞皮疙瘩,他只要拿回自己的錢袋,有必要這麼折騰人的麼。
「你的錢袋?」秦淮凝眉,不解的問到,歪著腦袋若有所思,難道這是兩口子在吵架?怎麼看著也不像啊。
「英雄!……啊!」一聲呼喚,一句傷心欲絕的嘆息,美人雙眸含水,眼底的哀傷似有肝腸寸斷般心痛,一聲抽泣,一把抓住秦淮的手,「英雄啊!他!他!他把賣小女子到窯子里去換酒錢,小女子是拼死從他手中逃出來的啊!現如今他還要錢,這!這!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我不活了!」
街道本就並不寬闊,這一來,周圍看熱鬧的人就更多了,指指點點的聲音也更大了。
「你!你胡說!」少年一急,手下已經出擊,出手就要拿下那個胡言論語的人!
「豈有此理!本來就看不慣這古代的男尊女卑,你丫的這簡直是逼良為娼!」一聲怒罵,秦淮一把將那個「傷心欲絕」的美女護在身後,拉開架勢就是拳頭一橫!「要拿人還得先問問我的拳頭!」
「少爺我逼良為娼?」瞪大的眼楮里完全的不可置信,少年突然一火,最討厭別人冤枉了!「今天少爺我是非要拿下這個小賤人!接招吧!」
話音未落,已經拳腳相交,少年一拳帶著怒火沖天,卻見秦淮靈活的腦袋一偏,一只拳頭穿過左肩,橫拳就是一掃還擊,秦淮騰出一只手護住身後的人,「躲遠點!」
一道暗勁已經推開了身後的人,秦淮放開拳腳接下那小子迎面的一拳,翻手就是一記擒拿猛扣在他手腕上!
「要不是看你年紀小,就沖你這作惡多端我今天也直接廢了你的這只爪子!」手腕發力,秦淮收緊了手指,冷厲的目光落在少年煞白的臉上,「小小年紀不學好,你對得起你爹娘麼!」
「嘶!」少年一聲倒吸氣,瞬間痛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卻瞥見人群里的那一抹遮遮掩掩的身影一溜煙不見,氣得齜牙咧嘴的大吼,「那個該死的小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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