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熱鬧的人們,見素月一開口就是來搶錢的。蘇小姐這史無前例的舉動讓他們對她又有了新的看法,雖然很想把這熱鬧看到結尾,奈何這田、劉兩家皆是家大業大的大戶人家,誰敢看這兩家的笑話,因此也都戀戀不舍的各自離開了。
「你們這些狗奴才,月兒來了,卻不把她請進來好生伺候著,嫌皮癢了麼?」
人未到,聲先至。不多時,但見一位長得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從劉家大門內走了出來。
「月兒怎麼來了,是想我了嗎?」。
素月撇撇嘴︰「鬼會想你,我們今天是來劫富濟貧的。」
少年郎走到素月面前,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月兒還是那樣口是心非,而且還和以前一樣愛玩。」
他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卻被他那一臉嬉笑毀得徹底,三月里還有些寒意,他卻不知在什麼時候唰的一下打開一把折扇了。
素月無語的看著眼前的人,而在素月身後的那些小人兒卻有些站不住了︰「老大,不說來打劫嗎?你怎麼還不下命令,千萬別中了劉公子的美人計啊。」
素月轉身敲了一下發言的人︰「是美男計啊,白痴。」
「呀,這樣也被月兒猜出來了,月兒好聰明。」少年郎說得一臉哀怨,讓人見之心疼,偏偏素月卻不為所動。右手所持的短劍啪的一下壓在少年郎的左肩︰「劉雲,少跟本小姐來這套,快把你家的銀子交出來。」
劉雲對壓在自己肩上的短劍毫不在意,這樣的近距離,跟方便他欣賞美人兒︰「月兒,你這樣裝得一點都不像,有沒有人告訴你,如果把劍抽出來,會達到更好的效果。」
劉家的小廝聞言,立刻被嚇得腿軟,幾欲跪下去︰「少爺,您可千萬別這樣教蘇小姐,你們鬧著玩歸鬧著玩。那劍抽出來,傷到誰都不好啊。」
素月有些心虛的加重手上的力道︰「誰裝了?誰要他教了?本小姐念在我們相識一場,給他些面子才沒有把劍抽出來。你們誰也別想轉移話題,快把銀子交出來。」
少年郎臉上的笑容不變,轉頭看向身後的小廝時,聲音卻格外冷冽︰「沒听到月兒所說的話嗎?還不快去那些銀子出來。」
再回頭時,仍然是一臉不正經的嬉笑︰「對了,月兒想要多少?」
素月高傲的揚起下巴︰「自是有多少給多少?」
「你們听到了嗎?」。
劉雲身後的小廝們聞言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打著顫︰「少少少……少爺,這……這恐怕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本少爺的命令,不要命了不成?以後月兒會是你們的少女乃女乃,我的就是她的,那些銀子早晚是她的,早點給她也一樣。」
跪在地上的小廝連磕了幾下頭︰「少爺,這些奴才們可做不了主啊。」
劉雲似是恍然大悟,唰的一下收了扇子︰「也對,你們去把管家給我找來。」
跪在地上的小廝萬分猶豫︰「這……」
素月看著那主僕一唱一和,抬頭看了看天,似是快到晌午,早膳吃得不多。這麼一鬧騰,她此時覺得有些餓了,故而有些不耐的道︰「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啊,婆婆媽媽的有完沒完?」
劉雲痞痞的笑笑︰「男人自是貨真價實,可惜月兒從來都不來驗證。」
素月危險的眯眼,有些咬牙切齒︰「你再胡言亂語,淨說些污穢不堪的話,本小姐立刻讓你去做太監。」
劉雲高舉著雙手︰「別別別,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那你到底給還是不給啊,再讓我們在這里空站著就得漲利息了。」
「給,當然給,可些就你帶來這些人,恐怕搬不了那麼多。」
素月一直拿短劍壓在劉雲的肩上,時間一久,已覺得有些手軟,不得不放下來。嘴上卻仍然不饒人︰「這些要你來擔心?你只要把銀子交出來就好。」
劉雲轉身見自家小廝還跪在地上不為所動,佳人不悅,這讓他格外氣惱。走上前去,便踹了跪在地上的小廝一腳︰「都反了,竟然把本少爺的話當做耳邊風,你們都想卷被子走人了不成。」
跪在地上的小廝聞言更加誠惶誠恐︰「不不不,小人這就去。」語畢再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疾步向院內走去。
「月兒,這樣站著怪累人的,咱們進屋去等可好?」
素月見自己這次來「打劫」沒有半點挑戰性,不免覺得有些無趣︰「進屋就不用了,本小姐忙得很,今天算你識相,本小姐就不為難你了。」
「是是是,月兒一向大人大量,先去喝點水總行吧。」
素月想了想,站了這麼久的確有些口渴,剛想點頭答應,卻被一個中年男子的厲聲打斷︰「你這個逆子,除了敗家,還會干什麼?」
「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劉雲一見來人,臉上的嬉笑已不復存在,緊握的雙手讓人不難看出他很緊張,更或者是害怕。
「逆子,我再不回來,劉家上上下下就得去要飯了,還不快進去,等會兒才找你算賬。」
劉雲雖然很害怕,但他看了看素月,有些躊躇不定︰「我……月兒她……」
「閉嘴,你別忘了,她可是田家大少爺的未婚妻,你這樣成何體統?」
素月被劉老爺這一聲厲喝嚇得一個激靈,隱約的覺得自己這次把事情鬧得有些大了,可是在田府上下對她的寵溺,讓她根本不知道害怕為何物?但現在面對如此嚴厲的劉老爺,她第一次產生了跑的想法。很明顯的,她現在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來人啊,把少爺帶下去,先跪在祠堂,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劉老爺年約四十,說話時聲音自是洪亮無比,此話一出,嚇得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縮了縮脖子。
劉雲被小廝帶走了,素月眼角余光瞥見劉雲那一步三回頭的擔憂神情,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劉老爺看著自家兒子被帶走,轉頭面對素月時,臉上的表情並沒有緩和半分︰「蘇小姐,你需要銀子,不論多少,還不是跟田老爺子說一聲的事兒。您何必如此大張旗鼓的來光臨寒舍,小兒不懂事,冒犯之處,還請見諒。今日劉某還有家事要處理,就不招待蘇小姐了,蘇小姐請回吧,來人,送客。」
素月身後的那群小蘿卜頭听到這送客兩個字,很沒義氣的一哄而散。本來以為來了就有銀子可拿,結果,銀子沒拿到,反被人訓了一頓。素月覺得自己很虧,于是嘴快的冒出一句︰「我今天是來劫富濟貧的。」
「你……」劉老爺聞言氣得幾乎跳腳,可是他又不得不給田老爺子的面子。只得耐下心來道︰「我們劉家是很本分的人家,蘇小姐還是請回吧,一會兒田老爺子見不到你該著急了。」
「我……」
「蘇素月……」素月剛想說什麼,立即被魔音穿腦,光听這聲音,她便已知道來人是誰,心里不由得暗道︰完了。這次很有想跑的沖動,奈何腳下卻如生根了般,動彈不得半分。
田遷怒氣沖沖的走到素月面前,素月只能面露無辜的看著他,若是往日。他見此必定會心軟,但今天蘇素月把他氣得夠嗆,從小擁有良好教養的他,第一次謀生了想揍人的沖動。
「不好意思,劉伯父,月兒給你們添麻煩了。」
劉老爺的臉色終于緩了緩,客氣的道︰「田賢佷哪里的話,蘇小姐頑皮眾所周知,只是老夫有句話卻不得不說,蘇小姐年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樣與小兒玩鬧小去實在不妥。」
「劉伯父說得是,是小佷的錯,小佷今日有事,只能改日再登門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老夫就不送了。」
「劉伯父請留步。」田遷說完,便一把扯過身旁的素月,抓住她的胳膊快速的離去,也不管素月是否跟得上,蘇素月只得踉蹌著跟上田遷的腳步。劉老爺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田家有這樣的當家主母,讓他這個外人都著實擔憂。
大街上仍然人來人往,看到田遷與素月兩人,人們自動的讓了道,好奇的看著兩人,不時發出兩聲善意的笑聲。
「遷哥哥,你弄痛我了。」
「你還真是被寵得無法無天了,還帶那麼多人去打劫,你當自己是強盜麼?你越活越回去了是不是?嗯?」田遷聞言終于停了下來,素月好巧不巧的撞到他的背上,素月頓時吃痛的模著自己的鼻子。
「我……我……月兒知道錯了。」
「這次不是錯不錯的問題,若是一直這樣放任你,日後如何了得,這次回去禁足一月,學不會女紅不許出門。」
素月使勁的掰開他捏著她胳膊的手才道︰「我不要。」
「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