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的日子雖然很艱辛,但是有齊妃陪伴,若兒也覺得很愜意。愜意的是,不需要再去管宮里的爾虞我詐,不需要再去管龍澤帝的心究竟是什麼顏色的。
雖然每餐都是殘羹冷炙,甚至,有的時候是連喂豬都不用的餿水,但是,若兒也已經不去計較。
不說苦,想想紅軍兩萬五。要用紅軍的艱苦精神來對待在封建制度下苟活的自己,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推翻你這丑陋的封建制度。若兒開始想象作為自我安慰。
只是每每在夜晚看著外面的月亮,若兒的心都會不自禁地揪一下。想家,想父母,想吟風,想,吟澤。
那個吟澤,僅僅只是自己勾畫出來的吟澤,自己夢里的吟澤。
真實的吟澤,已經讓若兒徹底死心。
輕輕地撫模著小月復,已經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小月復。心里,總是懷有一種很難受很自責的心情。媽媽的自私的愛情,換來了,自己寶寶無辜的消失。
如若,能再出去,一定,一定要找到吟風,一定要去無名宮,一定,要回去!
只是,若兒並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總有一個人在靜心宮門外留連,看著靜心宮高聳的宮牆,微微發呆,微微嘆氣,靜靜離開。
只是,若兒也不知道,每天晚上,總有一個人也在看著月光,心在微微顫抖,想著若兒,想著和若兒發生的一切。
這個人,是龍澤帝。
離吟風覲見,已經過去了5天。龍澤帝已經有5天沒有見到吟風了。早朝,吟風告假,說是得了風寒,龍澤帝遣御醫前去,卻都被吟風婉拒。
很想告訴吟風,自己,真的不在乎了。
很想告訴吟風,自己,真的愛若兒。
很想告訴吟風,自己,已經決定了。
龍吟朝的江山,自己不能棄。但是,若兒,自己也不能不顧及。那天的歇斯底里,似乎讓龍澤帝更加明白,自己所介意的並不是那件事情,而是,吟風對若兒的態度,吟風不留情的揭示了龍澤帝內心所有的傷疤,所有的想要掩蓋的東西。
甚至,連後宮他都已經不再過問,任由宣妃和秦妃相互爭斗。
只是一天,龍澤帝突然問瑯癸︰「如若,朕要釋放若妃,朕要有什麼理由?」
「若妃沒有殺害皇子。」瑯癸雖然愣了一下,但是,還是如實回答了。
「如果朕想要釋放若妃,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其實,只要皇上說一句,沒有人會反對的。」
「宣妃呢?雪妃呢?你以為她們表面上不反對,內心里呢?」
「那麼,皇上,您覺得?」
龍澤帝微微一笑︰「瑯癸,虧了你跟了我這麼久,怎麼連一點智慧都沒有長進?」
瑯癸不明白,只是低下頭。
「你下去吧,讓朕自己呆一會。」
瑯癸應聲退下。
龍澤帝看著外面的月光,靜靜微笑。
若兒,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朕都認了。朕要你幸福,朕要你快樂。朕,不能沒有你。
吟風離去的那一夜,龍澤帝認認真真地重新思索了吟風的話,重新審視自己,審視自己的感情。吟風說得沒有錯,自己對若兒,的確不同。自己的確違背不了那些祖訓,自己的確沒有辦法將帝王的義務拋在一邊。
早就明白,事情不是若兒做的,但是,心里似乎就不想了解她,不想明白她,不想相信她。
听到吟風說的那句「皇兄,你,分明已經愛上了她。」龍澤帝的心中已經泛起了波瀾。
自己想要逃避的,他都揭示了出來,自己的軟弱在他的面前暴露無遺。吟風,永遠是最了解自己的。
若兒,我愛你。
龍澤帝低聲重復,臉上帶著許久未見的陽光般微笑。
靜心宮。
若兒正坐著回想整件事情,她已經不止一次這樣回想了。雁兒是最可能的,因為,存在她是茹夫人的親妹妹這層關系,想要為姐姐報仇,在香囊內下藥也是說得通的。但是,若兒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蘭惠有些不對。依齊妃的意思,她並沒有為難過靜妃,相反,她很疼愛靜妃。但是,蘭惠卻說,齊妃對靜妃並不好,這讓若兒覺得很奇怪。還有那天宣妃的態度,宣妃總是不時地望著若兒,眼神中的模糊讓若兒看不清楚。
「若兒。」若兒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但是,冷宮內昏暗無光的環境,讓若兒只見到一個人影。
「你是?」若兒抬起頭。
「吟風。」
若兒不敢置信地跑了過去,果然是吟風。那個微笑的吟風,那個永遠那麼溫柔的吟風。
「若兒,你瘦了。」吟風心疼地輕輕撫模著若兒的臉。
若兒微笑︰「冷宮就是這樣的。」
「蕭將軍已經被皇兄恩準告老還鄉。下月初,皇兄會為蕭將軍舉行一次離別宴會。若兒,你爹他身體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嗯。謝謝你,吟風哥哥。」若兒心中如同有塊大石頭終于落地的輕松感。
「我相信,若兒。」吟風看著她,真誠的微笑,「我知道你受苦了,我知道,你有多委屈。若兒,不管怎麼樣,吟風哥哥都會在你的身邊。」
「吟風哥哥……」若兒看著他。自從進入冷宮之後,若兒就沒有哭過,再怎麼累,再怎麼苦,她都不曾哭過。但是這次看見吟風,心里的防線徹底全部崩塌,若兒靠在吟風的身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若兒乖,不哭。」吟風輕輕拍著若兒的頭,「吟風哥哥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的。」
若兒點頭。
吟風用手輕輕抹去若兒的眼淚。
「吟風哥哥是怎麼進來的?」若兒抽泣著。
「傻丫頭,忘了吟風哥哥會輕功了哦。」吟風微笑,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若兒的鼻尖。
這時,門外傳來侍從的聲音。
「吟風哥哥趕快走,讓別人發現了,就不好了。」若兒心里有些著急。
吟風點點頭,依舊微笑︰「若兒,好好照顧自己。」
若兒點頭,听見外面侍從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中不禁更加著急。自己被罰是小,牽連到吟風的話,這是若兒不願意的。吟風對若兒來說,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若兒喜歡吟風,但是,僅僅只是喜歡,不是愛。喜歡與愛不同,你可以為喜歡的人去死,但是,你會為你愛的人去活。
「我走了,若兒。」吟風戀戀不舍的回頭深深地看了若兒一眼,似乎,想要將若兒印入腦中。
若兒點頭。
就在吟風離開的一剎那,門外的侍從也走了進來。
「我怎麼听見有男人的聲音?」
「你听錯了。」若兒冷淡的回答。
「你可不要想騙我。」
「你好象搞錯了吧,這里是靜心宮,不是監獄!」若兒懶懶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那個公公。
「你已經不是皇帝的妃子了,這點可不要搞錯了!」那個公公惡狠狠地瞪了若兒一眼。
「吳公公,怎麼發這麼大火?」齊妃走了過來。
「我剛才有听見男人的聲音,所以過來看看。但是,她居然跟我擺架子!」
「吳公公,算了。若兒妹妹心情不好。剛才我一直勸她來著。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給我一個面子,算了。」齊妃打圓場。
吳公公嘴里說︰「今天我就跟你算了。」然後憤恨恨地接過齊妃遞去的銀子,離開了。
「姐姐,你就不要為若兒給這種人銀子了。不值得。」
「不讓他舒心,我們的飯菜,恐怕又要變成豬食了。若兒,你身體虛,要多補補。這里本來就沒有補藥,如果再吃那麼差,我怕你撐不下去。」齊妃苦口婆心地勸若兒,「所以,以後不要跟他計較了。」
若兒點頭。
在靜心宮外,吟風深深地看著那座冰冷的宮牆,輕輕嘆氣。
吟風遞交了一份信給瑯癸,請瑯癸轉給龍澤帝,自己則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