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 吟風

作者 ︰

勤昆殿。

龍澤帝陰沉著臉在奮筆疾書,桌上擺放著一大堆奏折,他已經是第三次批閱了這些東西了。

「皇上,您大病初愈,就不要這麼辛勞了。」瑯癸在旁邊忍不住勸龍澤帝。

那天瑯癸回到勤昆殿向龍澤帝回報,若兒已被關入冷宮後,龍澤帝遣走了所有宮人,獨自在勤昆殿坐了一個晚上,不讓任何人進入勤昆殿,就連瑯癸都被關在門外。任所有人苦苦哀求,龍澤帝就是不開門。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龍澤帝做了什麼。

第二天早上,瑯癸才被允許進入勤昆殿。他看著眼前一片狼藉,頓時愣住了。地上全是撕碎的紙卷,只是,有些碎片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幅畫像的殘痕,有些碎片似乎是一些詩卷。瑯癸記得龍澤帝曾經寫了三大卷的詩,里面有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當時瑯癸奉承龍澤帝文采好,龍澤帝卻只是笑笑說,這是若妃寫的。

龍澤帝面色憔悴,看樣子就應該是一夜未眠。一向很注重整潔的他,居然頭發蓬亂,胡髭拉查。冰灰色的眼楮此時卻一點神采都沒有。他坐在龍椅上,無力地指著地下的狼藉,對瑯癸說︰「處理掉。」聲音有氣無力,有些許沙啞。

瑯癸點點頭,迅速做起了這些本來應該是宮女和小太監做的事情。收拾東西的時候,瑯癸卻發現了一卷龍澤帝未撕碎的書卷︰「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卷軸的最下面反復寫著一個名字︰若兒。似乎,想要將這個名字刻在心里。

瑯癸抬起頭看著龍澤帝,意為如何處理這卷軸。龍澤帝強裝微笑,聲音卻有些歇斯底里︰「瑯癸,扔了。通通給朕扔了!朕以後什麼都不需要!」

不知道為什麼,瑯癸沒有扔。他只是將卷軸收了起來。他總覺得,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龍澤帝真的會需要這卷軸。

那天,瑯癸勸龍澤帝好好休息,而龍澤帝堅持要上朝,結果朝會才一半,龍澤帝便暈倒。回到宜心殿,龍澤帝竟然嘔出一大口血來。頓時,宮內所有的人都慌了,太醫院太醫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手忙腳亂,卻依舊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大大小小的王爺輪番守在昏迷的龍澤帝身邊,已經準備听候龍澤帝最後遺言。正在太醫紛紛一籌莫展的時候,龍澤帝竟然又奇跡般蘇醒。這病折騰了有1個月的時間。

恢復之後的龍澤帝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原本就笑容很少,現在簡直就是表情冷酷至極。瑯癸覺得,自己要是再這麼對著龍澤帝,絕對會變成一塊冰。宮女和太監都紛紛向瑯癸表示,希望能夠調到看不到龍澤帝的地方去工作。瑯癸無奈。

本來就對工作兢兢業業的龍澤帝,現在簡直就已經是一個完全的工作狂。一份奏折不看3遍絕對不罷休,經常通宵呆在勤昆殿,哪怕就只是對著那一疊奏折發呆。

瑯癸正在猶豫要不要向龍澤帝通報七王爺在門外候著的消息。畢竟,龍澤帝現在批閱奏折的時候不允許別人打擾。上次,蕭將軍請求見皇上,瑯癸稟報後,被龍澤帝痛罵一頓。他現在還記憶猶新。雖然最後龍澤帝見了蕭將軍,也允了蕭將軍告老還鄉的請求。

但是,七王爺已經在門外等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瑯癸狠了狠心,走到龍澤帝身邊,輕聲說︰「皇上,七王爺求見。」

龍澤帝皺了皺眉頭︰「不見。」

瑯癸早就預料到會是這個回答。自從那次七王爺在祥瑞殿長跪不起後,龍澤帝就沒有和七王爺有太多的接觸,就連七王爺大婚,龍澤帝都沒有前去祝賀。

瑯癸輕輕走出勤昆殿︰「王爺,您就走吧。皇上說了,不見。」

微笑,但是語氣決絕︰「我等到他見我。」

「王爺……」

「沒事,瑯癸,你就跟他這麼說好了。」打斷瑯癸。

「那,奴才先進去回話了。」

瑯癸心里七上八下的,怕萬一這話一回,龍澤帝龍顏大怒,怪罪于他,自己豈不是很冤。但是,想起平日七王爺對他的恩情,還是決定大膽一次。

「皇上,七王爺說,他等到您見他。」

龍澤帝微微皺眉︰「隨便他。」

然後繼續低頭看奏折,裝作一副很厭煩的樣子。

但,瑯癸卻看出了龍澤帝眼中的猶豫。

天很冷,瑯癸派人給送上了一件毛大衣御寒。

龍澤帝一直沒有抬頭。

瑯癸心急如焚,如若龍澤帝再不見七王爺,那麼,七王爺恐怕真的要凍得生病了。

終于,龍澤帝抬起了頭︰「瑯癸,回宜心殿。」

瑯癸突然覺得這句話格外動听。

他立即幫龍澤帝穿好外衣,戴上帽子,打開了勤昆殿的門。,正跪在門外。

「你還在。」龍澤帝這句話完全沒有語調。

「皇兄。」抬起頭。

「進來吧。」龍澤帝嘆了口氣。

點頭,踉踉蹌蹌走進勤昆殿。此時,他已經凍得腿腳麻木了。

「除了瑯癸,都下去。」龍澤帝完全沒有語調的聲音,讓周圍人著實打了一個寒顫。

「為了若兒?」龍澤帝看著,眼神中似乎有探究的神色。

「對。」點頭。

「為什麼?」

「因為,我愛她。」

龍澤帝微微皺眉︰「她不值得。」

「因為那件事情?我不相信她會這麼做。」

「朕,也不相信。但是,她的貼身婢女都如此指證,朕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問過淙煙。她說,娘娘是被皇上下旨落胎的。」

「朕也問過其它凝影宮的人,都說,若兒是自願的!」龍澤帝突然語氣加重。

「我們認識的若兒,有這麼傻嗎?我們認識的若兒,有這麼陰險嗎?皇兄,我不相信你是為了這個,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不是為了這個!」看著他,眼神執著而又單純。

龍澤帝沉默。

「為了蘭觴?」突然發問,但是,聲音,卻很輕。

龍澤帝不說話,只是看著地面。似乎在掙扎,似乎,在說服自己。

「朕不能容忍,作為朕的人,她的眼里,還有別人。」龍澤帝沉默良久,終于說出了這句話,帶有那濃濃的怨恨,濃濃的哀愁。

「所以,你寧願相信她是所有事情的幕後主使,你寧願相信她才是真正的用心良苦。你關上自己通向她的大門,告訴自己,她是壞人,她欺騙了你,她做了所有的錯事。你根本就不去想,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根本就不去想她的好。皇兄,你,分明已經愛上了她。」突然微笑。

龍澤帝霎那間面如死灰︰「朕不可能愛上她。」

「是,不能。」突然開始微笑,「太祖的遺訓,皇兄學的是最好的。」

「我……」龍澤帝一時語塞。

「皇兄是因為我才……」

「不是!」龍澤帝極力否認。

「皇兄。我一直覺得,如果一個人不能擁有愛情,那是多麼可怕的事情。愛情是偉大的,能讓你為了她做任何事情。我愛她,我希望她快樂。我也知道,只有和你在一起,她才會快樂。我能看出,若兒對你的愛。我也能看出,你對若兒的愛。所以,我希望,皇兄,你能面對自己的感情,你能快樂。皇兄……」

「不要說了!」龍澤帝突然發怒,「,夠了!」

「吟澤哥哥……」突然換了稱呼。吟澤哥哥是在小時經常稱呼吟澤的。

「。朕不能……」龍澤帝疲憊地看著他,「朕,不能……」

無言。

「走吧,。」龍澤帝坐在龍椅上,疲憊而無力。

「皇兄,放了若兒,放了你自己……」輕聲說完,向後退,準備離開勤昆殿。

「用你自己來換若兒。」龍澤帝微笑,那麼慘白,顯得有那麼一絲病態。

剛剛跨過欄檻,听到龍澤帝的話之後,愣住了。

「用你自己,告訴我,愛情有多偉大。」龍澤帝命瑯癸,關上了勤昆殿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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