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歸 第二二六章 親事

作者 ︰

心中縱然是千般萬般的不願意,我卻還得福身應下。「是皇上,月兒這就去翀郁宮給太後和皇後娘娘請安。月兒告退。」柔聲說著,我挪著碎步退出了康壽殿,不知是不是錯覺,離開時,我隱約听見皇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康壽殿離翀郁宮非常的近,饒是我不怎麼認路,饒是我走兩步退一步,也還是很快便到了翀郁宮的宮門外。看著有些熟悉的華麗陳設,我的頭皮一陣發麻,太後那張冷冰冰的臉在我腦中揮之不去,她陰森森的聲音更是讓我想想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無奈地壓下心中的不願,我上前半步,對守在門外的小太監道︰「勞公公通傳一聲,容月自岐川回宮,特來向太後和皇後娘娘請安。」小太監抬眼一看是我,忙跪下請安,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去干正事,他了然地點點頭,快步向殿內去了。

等了沒一會兒,那小太監便小跑著過來道︰「容月郡主,太後請您進去。」我點點頭,從袖中取了枚碎銀給他,便由著他在前帶路。曲曲折折地過了橋,又走了一陣,小太監在一處偏殿前停下道︰「郡主里面請,太後和皇後娘娘正在屋里品茶。」

我點了點頭,便听那小太監揚聲道︰「容月郡主到!」隨後便推開了那扇門。我望了他一眼,沒有作聲,邁步進了屋去,一抬眼,果然看見冷面太後和笑面皇後正坐在桌邊喝茶,太後身邊站著的,可不正是李思韻和夏瑾。

「容月拜見太後,拜見皇後娘娘。」我傾身跪下,禮數周全地拜道。如我所料的,太後並未立刻讓我起身。而是任由我跪著,道︰「喲,這不是尹家的大小姐麼?哦。瞧哀家這記性!現在改叫容月郡主了。」一旁的皇後忙搭腔倒︰「無怪姑姑叫錯,當初皇上許是一時興起,疏漏了。並未給容月賜姓,是以她也不算入了皇族。既不算入了皇族,喚她一聲尹家小姐也不算錯。你說,是不是啊尹月?」

皇後說這番話時笑得十分和順,可這字里行間,分明就是在提醒我,我不過是皇帝一時興起留在宮里的一個外人,客氣點的稱我一聲郡主。若是不樂意,我便還是那個尹相家的女兒,無品無階。

心中有氣,我卻只能咽下,揚起笑臉來,我道︰「太後和皇後娘娘說的極是。」許是對我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十分滿意,太後點了點頭道︰「起來說話吧。」我喏喏應了一聲,才站起身來,小心謹慎地立在那里,沒有忘記端正儀態。

「容月啊。她們兩個你可還有印象?」喝了口茶,太後掃了一眼身旁的兩個姑娘。福了福身,我答︰「回太後,容月認得。她們皆是和容月一同入宮的好姐妹,只不過後來疏于聯系了。」

「哦?如此說來,這樁好事倒是該早些同你說了。」太後頓了頓,接著道︰「你也知道,祀王和思韻訂婚已有些日子了,最近正值多事之秋,各種雜事全都堆在一起了,哀家以為,是時候辦件喜事,沖沖喜了。現在已是月底,這月沒剩下什麼好的日子,下月十五是個黃道吉日,哀家打算就在那天將祀王和思韻的親事辦了。到時候,你這個昔時的好姐妹,可定要給思韻撐撐場面啊!」

什麼?成親?這麼快!太後未免太心急了些!如今前方有戰事,賢王也未從山陽歸來,如此多事之秋,她竟然想著辦喜事?照她這個口氣,只怕是主意已定,容不得皇帝同意或者不同意了。至于祀王和李思韻,他們的意願更是沒人在意了。

只是,為何太後突然如此著急著讓祀王和李思韻成親呢?

心中狐疑,我卻知道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問的,笑容不改,我道︰「如此,便要恭喜思韻了,祀王乃人中龍鳳,得婿如此,思韻定是會幸福圓滿的。」說這番客套話時,我望了李思韻一眼,卻見她一改往常的跋扈,竟是滿面紅雲,一副含羞帶怯的嬌滴滴的模樣。真是……嚇煞我也。

「唉,思韻是有個好歸宿了,瑾兒這丫頭哀家一向喜歡,卻還未給她尋個好的夫婿,罷了罷了,一件一件來,哀家總會給她尋個合心意的人。」說著太後瞧了瞧身邊的夏瑾,聞言,夏瑾不知想起了誰,竟也紅了臉。「太後又取笑瑾兒了。」還不忘撒嬌。

看夏瑾這副模樣,我突然想起她送容成聿香囊時少女懷春的模樣,我的天,我竟把這茬忘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夏瑾喜歡上了容成聿,雖則容成聿對她沒什麼興趣,但……但方才太後的話說得那麼滿,全然是一副夏瑾想嫁給誰就能嫁給誰的口氣!這、這、我可怎麼辦!

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此時,皇後突然問︰「說起來,咱們的大才女容月郡主不是也還未婚配呢麼,卻不知她想嫁個什麼樣的男子呢?」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我,竟是都在等我的答案。

我心中略感尷尬,低頭想了想,我道︰「回娘娘的話,容月曾兩次被拒婚,對于婚事……有些不敢想了,還是等著長輩安排吧。」我說的是長輩,而非皇帝,這也算給足了太後皇後面子,她們應當挑不出理來。

果然,我這番說得很有自貶意味的話很得太後和皇後的滿意,就連李思韻也沒忍住,偷偷笑了。「這婚事嘛,本就該听長輩的安排,容月倒是個聰明乖順的孩子。行了,你剛從岐川回來,想必也累了,回毓淑宮休息去吧。」太後抬了抬下巴,下了逐客令。

我正巴不得趕緊走人,聞言忙福了福身,挨個問候了一遍,便小心謹慎地退了出去。待終于出了翀郁宮的大門,繞過了一處宮牆,我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可算是完了,跟太後對陣,果然我還需要很多道行。

走在宮里縱橫的青石路上,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快些回到毓淑宮去,這座皇宮太過危險,在我看來,只有毓淑宮,只有德妃身邊,才是最最溫暖最最安全的地方。心中著急,不由地便加快了步子,很快,毓淑宮熟悉的大門已在眼前。

到門外時,米東來正要進去,一見我來了,他忙跪下請安︰「容月郡主啊,您可回來了!」听他這語氣,我怎麼覺得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起來說話,怎麼回事?」我一邊往內走一邊問。

「回郡主,您剛離開墨都沒多久,娘娘便病了,太醫每天都來請脈開藥,可藥喝了這麼多天,娘娘的病竟是毫無起色,並且有些每況愈下!偏偏聿王殿下也不在墨都,娘娘的病就一直這樣拖著。」米東來說著說著,竟帶了哭腔。

我心中大驚!怎麼會!德妃在宮里生活優渥,怎會突然就病了,還病得這麼嚴重?就算真的病了,太醫治了這麼多天,怎能一點起色都沒有?還有,德妃對皇帝來說舉足輕重,為何德妃病了皇帝卻沒有急色?再想起方才在康壽殿皇帝奇怪的表現,我心中更加不安起來。

快步走到德妃寢宮外,我剛推開門,一陣濃重的藥味便撲面而來。徑直走到床邊,厚厚的帷帳外,我只看到一臉急色的畫竹畫柳。看見我來了,二人面露喜色,正要請安,我忙制止她們,小聲問︰「娘娘怎麼樣了?」

一提起德妃,原本含笑的二人立刻垮下臉來,含著淚,畫柳道︰「娘娘她……病得特別重,整日都無精打采的,吃不下也喝不下,每日就望著門的方向……」她是在盼著誰呢?皇帝?容成聿?還是……

「我過去看看。」安撫了二人兩句,我掀開厚厚的帷帳,向內一望,在我印象中總是雍容華美的德妃,此時正面色慘白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不著粉黛,黑發柔順地垂落床邊。被子外面的一雙手,白得嚇人。

心中一痛,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正要將她的手放進被子里,卻被她冰涼的溫度嚇了一跳。手上一抖,德妃卻是幽幽轉醒了。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看著我,德妃試探地道︰「……月兒?」

「是我,娘娘,我回來了!」此言一出,我竟是不由自主的哭了出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這才短短幾天,德妃怎麼會病成現在這副模樣!

頗有些費力的抬起手來,擦掉我臉頰上的淚,德妃勉強擠出個笑容道︰「傻丫頭,好端端的,哭什麼?是不是聿兒那小子又欺負你了?等他回來,我好好訓他一頓,給你出氣。」我只顧著搖頭,眼淚唰啦唰啦的往下掉,帶著哭腔,我斷斷續續地問︰「娘娘……你……你這是怎麼了?」

笑了笑,德妃聲音虛弱地道︰「別哭了月兒,我沒事,躺躺就能好。來,扶我坐起來。」我依言,扶著德妃靠著床頭坐起身,擔心她著涼,又拿了條毯子給她裹在身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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