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西陵世家上空籠罩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情勢,大人們的表情嚴肅緊繃,小孩子們也都被禁足不讓出府。
前世的西陵淺在經歷這幾日時,並不知道是何原因,然而現在的西陵淺卻明白,大人物們這是在排查嫌疑人,排查西北綠林道與達韃人勾結的人。
西陵淺從前世所知的局勢推及當今,大概明白怎麼回事。
東朝先皇從達韃人手中搶坐了江山,達韃人被滅,剩下一些殘余部落被迫遷移到了關外,如今一百二十多年,卻也日益壯大起來。
當今皇帝東陽嘯天,勵精圖治,在位二十多年,東朝也度過了二十多年的平穩局勢。
然而,也就這幾年時間,達韃人重新崛起了,東朝也暗生有龐大的暗勢力對東朝朝庭心懷異心。
而西北綠林道亦是其中之一,西北綠林道是江湖一股龐大的勢力,其總壇與皇都一樣,都設在北方,若其與達韃人勾結,東朝面臨的危險可想而知。
而西陵世家低調避世,就是不想再卷入政治之中,偏卻這庶出的大伯,野心不小……因此就連累了西陵淺一家了……
西陵淺坐在窗前,眼楮盯著窗台上的小花,久久不見一動,她陷入了深思。
現在的波動,不過如微風掃過水面,掀不起驚天巨浪,十年之後,東朝的局勢將再次重演,而那時將更為復雜更為激烈,彼時,歐陽明月亦是參與其中。
這接下來的十年,她不僅要練功,東朝局勢的變化也必須時刻掌握,不能忽略,這樣,她才能在關鍵的時刻給歐陽明月致命的一擊。
明日,她們一家就要離開這里了!命運之輪將開始啟動。
她激動而又難過。
她將明日要發生的情形在腦子里回憶了一遍。
前世與今生會有些微的區別,這一點,在這過去的一個月里,她已有所發現,是因為她的重生吧?
腦子里繼續回放著離家後的情形。
驀地,她想起一件事,她差點忽略的一件事,婚書!西陵君澤與歐陽青所約定的她與歐陽明月的婚書。
前世,何以她與歐陽明月的親事會拖得到她十八歲,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沒能拿出婚書。
因此歐陽明月拖著不成親,她也無可奈何,最後還是她的感情感動了他,親事才提上議程,只是,感情終究抵不過野心……
埋藏心底的痛似乎又被揭起,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將這痛壓下去,眼眸里一陣驚人的戾氣冷冷迸射。
這張婚書一定要找到,也許,這是日後對付歐陽明月的一把利器也不一定。
只是,這張婚書會放在哪里呢?
西陵淺仔細地回憶著關于婚書的點滴,自己八歲以前是沒有听說過,那一日歐陽府派人來接,也很出乎她意料,但因為她確實見過歐陽青,他與父親的關系似乎也挺不錯,因此就跟著歐陽青的人走了。
後來去了歐陽府,才知道她與歐陽明月的親事,也是當時這兩個當父親的酒後醉言,只是當時卻偏偏立了書為證。
可西陵君澤回府後根本就沒有提過,那麼,那一紙婚書,他會扔到哪里去了呢?
要不要去問問西陵君澤?
明日就要離家,時間很緊。
西陵淺沒再猶豫,立即一個急起,就往西陵君澤的書房跑去,這會兒,他應該就在書房。
正立在房外听候傳喚的春風等四婢看見西陵淺突然跑了出去,便趕緊跟了上去。
西陵淺一邊跑一邊思索著該如何向西陵君澤開口,似乎直接問是最快的途徑。
果然啊,人沒這麼多彎彎道道,坦誠相問就把一件事情變得簡單多了。
西陵淺只問了一句,「爹,听說某次你喝醉的時候,把女兒給賣了,還立書為憑了,是不是啊?」
好哀怨地表情,弄得西陵君澤一臉慚愧地從書架上把婚書主動拿出來,然後道,「乖女兒,爹怎麼舍得賣你,酒後戲言你也當真?不過——這事你不提,爹也差點兒忘了,這還是你滾下山那天發生的事,當時與你歐陽伯父在酒館喝酒,一听下人來報,你出了事,爹是驚得魂都快沒了,因此這事一擱,竟忘了說,你娘都不知道,你怎麼就知道了?」他奇怪地望著西陵淺。
西陵淺心中一凜,糟糕,這事大家都不知道啊。
她有時真是分不清,哪些記憶是前世的記憶,哪些記憶是這世的記憶。
這一點她以後可得注意了,可不能再讓人起疑。
她情急之下便含糊地說道︰「當然是府上的人出去喝酒吃飯,無意中听到,然後你女兒我又無意中听到的了。」
「頑皮鬼。」西陵君澤听著西陵淺的含糊之語,卻也不在意,只認為是西陵淺不想暴露傳消息的人才故意如此說的。
西陵淺做了一個鬼臉,從西陵君澤手上拿過婚書,打開來看,果然是兩家男人把她與歐陽明月的親事給定下了。
「爹,歐陽伯父那里不會也有一份吧?」西陵淺故意問道。
在她的記憶中,歐陽青手上應該是沒有婚書,她在歐陽府生活了十年,都沒見他提過,倒是他問過她婚書的情況。
「沒了,第二份沒來及得寫完,爹就接到你出事的消息,就趕緊奔去找你了。」那一日的驚慌還清晰地記憶著。
西陵淺得到確認的答案,心里松了一口氣,她與歐陽明月的事,主動權她已掌握了。
她抬頭看向眼前的爹,不知道爹離家後會去哪里?爹為什麼會離家?為什麼會丟下她們母子三人?
「爹,假如……我是說假如……」西陵淺遲疑地道,「假如有一天,你必須要離開娘,離開這個家,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
西陵君澤輕敲了一記她的腦袋,「你在胡說些什麼?爹怎麼會離開你們,離開這個家?」
「人家只是說假如嘛?」西陵淺嘟著嘴,撒嬌地道,「女兒當然知道爹不會離開。」
「小小的腦袋瓜子成天地胡思亂想,快玩去吧。」西陵君澤模了模女兒的腦袋。
「好吧。」西陵淺知道這會兒也不會知道答案,到離開那日,就是西陵君澤自己也沒想到吧。
回到小院,西陵淺將那紙婚書放進了那件翠黃衣衫中。
再次確定明日自己要做的事後,西陵淺去了弟弟西陵宇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