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後,來朕懷里 【111】北堂風,我把這條命,給你了!

作者 ︰ 月下的神兔

慕晴跪坐于地,雙手緊緊抓著身旁衣料,一雙傾城的眼眸中充滿了一種懾然。

在她耳畔,在這個皇城,都充斥著那看似將她捧至天際的呼喊。

皇後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聲浩蕩,振聾發聵。

「柳相國,不愧是相國……」慕晴狠狠咬牙,臉上顯出了一份蒼白和怒意,「還真是給我挑了一個特別的死法。遘」

這時,上官羽眸子一轉,忽然說道,「皇後,錦衣衛。」

慕晴眸子微顫,隨後向著身後高台之下望去。

約莫二十名整裝的錦衣衛正向著高台走來,而在那些人之前,則還有一位穿的略微不同的人額。

「那人是誰?」慕晴問道。

「錦衣衛指揮使,沈雲之。由皇上直接統領的錦衣衛最高指揮。」

慕晴深吸口氣,凝視了正向著自己走來的沈雲之。

錦衣衛統領都來了。

看來這個動靜已經傳到北堂風那里了。

慕晴垂眸似是想了什麼,而後忽然扶著上官羽起身,仿佛在趕著什麼那般說道,「上官,上回本宮讓你查的那衣料可以結果?」

上官羽道,「昨日已經將消息放出,今日當會回復。」

「來不及了。」慕晴眉頭蹙緊,一邊看著那已經開始蹬階的錦衣衛,一邊在暗暗思考著什麼,隨後緊忙回身又道,「上官,今日之後,無論別人說什麼,都不要替本宮說話,定要與本宮劃清界限,否則會被奸人所用。另外,若是有機會,將那衣料的來源告知王爺,還有……思雪。」慕晴頓了頓,又說,「本宮總覺得,思雪與這件事,定有什麼聯系。但是究竟是什麼聯系,本宮還沒想到。可無論如何,直覺告訴本宮,思雪,一定要盯。」

「思雪?」上官羽重復,而後似是想到什麼那般,又道,「稟皇後,在這之前,奴才自作主張,在思雪身上放了蹤跡粉。」

慕晴微愣,好像並沒有听過這種東西,于是追問而道,「蹤跡粉?」

「嗯,東廠的人都有這個習慣,每遇到一個人,都會留下印記。此粉無毒無害,但被撒了蹤跡粉的人,無論海角天涯,都逃不過奴才們的眼楮。」上官羽說道,並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瓶子。

慕晴眸子一顫,唇角微微勾動,而後忽的將眸子抬起看向上官羽,並用雙手緊緊握住上官羽的手,且將那小瓶子一起握起。

「將衣料和這個思雪的蹤跡粉,都給王爺。還有,告訴王爺,有人圖謀不軌,意在釣到大魚。宮里無論出現什麼情況,都讓王爺千萬別貿然行.事。」

「奴才領命。」

「好……」慕晴點點頭,忽然將上官羽從自己身邊推開,「上官,在辦完這最後一件事後,你將不再是本宮的人。此事結束之前,你不要再和我又任何關聯。若是我死,也不要去上墳。權當,從未見過我。」

「皇……」上官羽微愣,就在想上前一步的那一刻,高台後面的大門便在一聲巨響後被倏然推開,一個個黑紅束袍的錦衣衛便將這個高台重重圍住。

而為首的沈雲之則站在了最前面。

此人面相極冷,仿佛不食人間煙火,若是上官羽帶了絲絲陰冷,那這沈雲之則是一種強硬,仿佛他的一切行為都不允許任何人有任何的反駁。

北堂風的人,果然都是一派冰冷之相呢。

如果她能有幸從這風口浪尖上活下來,她還真想熱一壺酒,和北堂風好好調侃調侃。

「皇後娘娘,屬下乃錦衣衛指揮使沈雲之,皇上有令,讓屬下護送皇後回鳳陽宮養傷。」沈雲之冷冷說道,語氣中沒有任何的情感。

說完之後,他抬起眼眸,微微側了身子似是讓開一條道,可是慕晴知道,這條道只會通往鳳陽宮。

「本宮剛好也有些不適了,替本宮多謝皇上的掛心。」慕晴說罷,便要往前走,而上官羽倒也想跟去,可剛一動彈,便被沈雲之攔下。

他冷冷的看著他,用著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說道,「緹騎大人,皇上下旨。從即刻起,你便不再為皇後辦事。晚一些就去飛霜殿,復命吧。」

上官羽听後,眸子微微一顫,似是想到了方才慕晴的話,而後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這時的慕晴,只是微微笑了,在那笑中,似是帶了一份的感謝與離別。

上官羽心頭不由的一緊,垂了眼眸。

皇上將他收回了,從此以後,便與皇後再無瓜葛。

而這一點,皇後竟然都早已了然于胸。

「皇後,請吧。」沈雲之又道,而後便轉身護送慕晴向著鳳陽宮走去。

望著那被幾十名錦衣衛同時護送的皇後,上官羽緊緊.咬唇,忽然跪在地上,而後用著那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字的說,「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奴才以後,便不能再伺候皇後了。」

在連喊了兩聲之後,上官羽便驀然起身。

去飛霜殿復命固然重要,但是在這之前,他還要幫皇後將這最後一件事辦好。

上官羽想著,便將那布料與蹤跡粉握在手里,向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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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方面,慕晴在那群錦衣衛的護送下,終于回了鳳陽宮。

只見她剛一站定,那鳳陽宮所有的大門都被一一關上,便是連她平日里還會一起調侃玩耍的太監們也消失無蹤。

慕晴孑然一身的站在原地,微仰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很明顯的,她被軟禁在這不能與外界有任何接觸的鳳陽宮了。

當那微風吹拂過臉龐的時候,她似是在沉思什麼,又好像過了許久,她才再度將眸子睜開。

可是這一次,她的眼中卻閃動著一份與方才截然不同的神情。

柳相國這一招,古來至今,鮮少有人能破,可以說是完勝之局。

這一招,乃是真正的捧殺,且將捧殺運用至極。

而且,與先前的宮廷捧殺不同,是政.治捧殺,亦是政.治陷害!足以將她陷入萬劫不復。

歷史長河,多少功臣大將死于捧殺之計。因為功高蓋主,朝廷難容!

最重要的是,誰也不能替她說話,誰要是替她說了哪怕一句話,便會被頓時扣上謀反之命,這也是她千方百計不讓王爺有所動作的原因。

此時此刻,唯有王爺,才能最終扳倒柳相國,所以,王爺,絕對不能有事!

不過……

這一招,讓她動搖了皇上的權勢政局,將她迫于謀反之罪的邊緣。

這一招,是有人想要借皇上的手,來個借刀殺人,將她除之而後快!

是了,往來此計,身為皇者,大致都會用一種方法來平息。

首先,會暗地將被捧殺者賜死。

再來,便對外宣稱此人病逝。

最後,再將他以英雄之名,風光大葬,使老百姓安心。

如此一來,百姓雖然會哀痛幾日,但是在風頭過去之後,便也就煙消雲散,更沒有機會給捧殺者謀反的機會。

她了解北堂風,這一次,北堂風不會保她,甚至,會親手將她送下地獄。

因為過去北堂風保她,是因為怕她有朝一日動搖他的政權,而此刻,她卻已經越入雷池。

對他,不再是防患于未然,而是不得已而除之了!

而這一刻,她便踩在了這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上了。

但更確切的說,雖然此局極其危險,但是卻如她先前所想,那些沉在水下的幽冥,瞬間出現。

現在,不再是她明他暗,而是統統站在這陽光下面了!

死,也是這時,生,也會是這時!

「冷靜,冷靜……」慕晴雙手輕輕捂住自己的頭,緊蹙眉頭,似是強迫自己去將所有的思路捋清楚。

既然柳相國已經用了這麼大的一步棋,她就終于有機會,將他這盤棋看的清清楚楚。

而後是否能破,便看天意!

慕晴嘆口氣,在房中左右踱步,一雙眸子陷入深思。

此時格局,非同一般。

現在看來,南城放糧,是有人打著她的旗號來的。

先高價賣糧,賺上一筆後,再將難民圍困南城。

常人若是在瀕臨死絕之時,有人忽然救濟,而且救濟分量,還是讓人震撼之多,那麼定會讓這些頻死之人,變得瘋狂,甚至會將救濟他們的人,捧為天神。

「我蘇慕晴……也當了回萬歲了……」慕晴嘲諷的笑,眸子一轉,卻滑出了一道利光,「不對,這些人就算是難民,也都該是曾是平凡生活的百姓,不會愚不可及到他人說什麼,就相信。」

慕晴冷哼一聲,狠狠甩動了衣袍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不到最後一刻,她蘇慕晴決不放棄,就算古來少有人能破這捧殺之局,但她……就算燃盡最後一口氣,也要再奮力試試。

還是那句話,只要是局,便一定有方法破!

只不過,不知道,她剩余的時間,是否還夠……

這一次,只能賭一回,自己在北堂風心中的地位,是否會讓他有所猶豫,再給她,爭取一些破局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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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上書房。

當北堂風疾步走進,甩開龍袍側擺,坐于上座的那一瞬,四名太監都迅速將上書房內所有的窗戶一一封閉,發出了一種激烈的響聲。

頓時間,上書房所有的光線都被遮掩,覆蓋在了一片漆黑之中,同時,便有十位朝中重臣一一進入其中。

而後,上書房的大門也被關上,並且有錦衣衛重兵把守,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或打擾。

這時,幾盞明燈亮起,將這與外界頓時隔絕的上書房照出了些許明光。

此刻,北堂風神情嚴肅,一雙俊眸中滑動著深邃的光暈,仿佛是已經預感到即將被上奏的事情。

這時間,眾臣一一跪地,齊聲而奏,「皇上,請下旨將皇後賜死!」

北堂風冷哼一聲,看向他處,但俊顏上又帶了一份更加無法抹去的凝重。

他與蘇慕晴一同去過南城,依他判斷,蘇慕晴當是踩在局上了。

但是皇權政.治就是這樣,無論是否無辜,只要能平息暴亂,穩住大局,就算是無辜,也必須為了政.治大局而犧牲。

北堂風想到此,擰緊雙眉同時閉上了眼,蘇慕晴最後曾對他說的話,似是針刺般的忽然劃入他的心間。

無論後面會發生什麼,皇上,都要以大局和百姓為重。

蘇慕晴,蘇慕晴,你那日對朕千般好,便是知道有今日的將死之局嗎?!

北堂風緩緩抬眸,緊.咬下唇。

她是想告訴他,若是真到了必須要她死,才能保住這南岳江山,才能平息這萬人之亂時,她要他,毫不猶豫的,斬殺她。

這個女人,竟然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以及要死的覺悟了。

北堂風忽然將身旁的茶杯捏起,狠狠的扔在地上摔得粉碎,將旁邊的大臣都驚了一下,頓時看向北堂風那幾乎不再遮掩的怒顏。

北堂風深深吸了口氣,隨即驀然背手回身,背對著所有的大臣。

北堂風就這樣,沉默了很久,很久,也始終閉著雙眸,仿佛是在心里想著什麼。

而那些大臣一見,便緊忙趁著皇上在做決定的時候,即刻上前再奏。

「皇上,臣建議今夜就讓錦衣衛在鳳陽宮,以毒酒賜死。」其中一名大臣說道。

「皇上,臣建議用‘貼加官’之刑,如此一來,皇後死若溺水,便可以此昭告天下。」這大臣說時,還用手稍加作擺。

而北堂風在听完之後,眉頭卻蹙的更緊了。

毒酒尚不說,「貼加官」則是極其殘忍的死法,看來這朝堂之上,對蘇慕晴恨之入骨的大臣,當真比比皆是呢。

北堂風此時的心,當真已經被緊緊捏起,便是連他身後握起的雙手,則狠狠的捏動著,仿佛每听大臣說一個字,自己的心都似是被刀子割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北堂風不止一次的在心中低喊。

他現在還沒有想處死蘇慕晴,為什麼非要逼他!

是自己因為她而動搖了嗎,是因為自己的心還在為她而悸動嗎,還是因為……當想到從此再沒有這麼一個對自己針鋒相對,毫不示弱的女人與自己頂嘴對峙,而感到一種無法想象的落寞嗎?

不行……不能心軟……!

他……不想殺!!

是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救她,或許是有那東西的緣故,但是……或許更多的,是他不想殺她!

有什麼辦法,還有什麼辦法?

忽然間,北堂風抬了眸,仿佛是想到什麼,而後轉身望向那些跪在地上央求他賜皇後私刑的大臣,忽然眯住眼,「公孫太傅為何沒來?」

眾人一听,便紛紛看向周圍之人,卻不見皇上所說這人。

公孫太傅,乃是皇上登基之前先帝委派的給北堂風的太傅大人,一生耿直,且一心為皇上著想。

先帝曾言,若是皇上有猶豫不決之事,可問過公孫太傅。

而且,公孫太傅還有先帝的遺詔,可以先行替皇上決斷,先斬後奏。

「太傅沒來?」北堂風蹙眉,沉默而想,忽然抬眸,「不好。」

說罷,北堂風的右眼微顫,隨即疾步走到門口,一把推開了大門,從上書房離開。

眾臣紛紛對視,隨後都化為一抹笑。

看來,公孫太傅,已經先一步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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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逐漸的暗下來了。

慕晴坐在桌前,緊閉雙眸一動也不動,似是在深思這什麼,左手指尖輕輕的在玉鐲上滑動,一圈又一圈。

這時,她抬眼,看了下這已經變成暗藍色的天際,傾城的眸中漸漸劃出一縷幽光。

若是北堂風決議動刑,怕是當天色全暗之時,她便會死于非命。

慕晴輕輕蹙眉,雖有急躁,但還是盡可能的穩住自己的心情。

越是這時候,越要冷靜。

她早已對北堂風說過,如果真到了局面無法挽回之際,那麼她甘願為大局而喪命。

但是,那只是在無法挽回之際。

現在,城外百姓還並未暴起,當是還有一些時間。

約莫著,還有一天的時間,到了明日這時,若皇宮還沒有任何動靜,怕是暴民就要在京城造成動.亂了。

一日時間,還有一日。

若是在一日過後,她還沒想出法子,那麼她就會承認敗落,自己去找北堂風領死。

然,隨時發生暴亂,則是臣子們最擔心的事。

若她沒有猜錯,此時此刻,臣子們定然在集體上奏皇上,找方法將她這隨時可能掀起政變的危機因素摘除。

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她極有可能等不到明天,就會死于非命。

「北堂風,北堂風……」慕晴抬眸,看向那空寂的天,「你若信我那日的話,便再與我見一面,若留我到明日,我定絞盡腦汁平息暴亂。你若不信我那日之話,也認定我暗藏禍心,那便是我蘇慕晴的命了。」

慕晴站起身,又深深的吸了口氣,望著那快要暗下的天,緊握著袖口的指尖都泛了青白。

同時,她心中也在惦念著這皇城外的另外一人。

無論她生,還是她死,柳相國下一步,定然將那虧空的賑災款的罪名直指王爺,然後趁著這個機會,將王爺勢力也連根拔起,從此便可以只手遮天。

然,相國卻不知,雁過會留痕,人走會留香。

她相信,她托上官羽給王爺的那兩樣東西,定然會幫王爺,在最後關頭一下翻盤。

因為從很久前她就知道,柳相國絕對不會閑著不動,一定會下殺手,對付柳相國,唯有一招︰作繭自縛!

而她相信,若是王爺的話,一定能做到!

她真心希望,還能活著,看著那操縱政權,為了一己私欲魚肉百姓的柳相國,徹底倒台的一瞬。

如此,茗雪在地下,便安心了。

然,正當這時,鳳陽宮外忽然听到了些許說話的聲音,慕晴眸子一亮,胸口頓時多了些喜悅。

或許,是北堂風來了,只要能見到他,並有機會爭取一日時間,而若是將那一日爭取到,她便還有一絲機會!

于是慕晴加了步子,想上門口去迎。

可當門開,那外面之人緩緩走進之時,只見慕晴那雙方才還帶了些喜色的眸,慢慢的沉了下來,先前微啟的唇,也靜靜抿住。

而她那原先緊緊握住的雙手,也終于,緩緩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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