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後,來朕懷里 【105】真的要?真的要!(加更!10000+ 第一更)

作者 ︰ 月下的神兔

「皇上皇後,回來的可真早。舒殘顎老臣,等候多時了!」在一聲低沉而蒼老的聲音泛起之時,慕晴與北堂風的身子都紛紛陷入了僵硬。

望著那嚴肅而帶著怒意的臉,慕晴終于知道什麼叫「逮到現形」。

禮祀老者撐著玉拐,一步一步扎扎實實的向著兩人走去,而後緩緩行禮,低聲說道,「老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北堂風忍不住的輕輕嘆了口氣,上了前,道,「免禮。」

然而北堂風本欲將老者扶起,卻發現老者硬氣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道,「請皇上賜臣死罪!老臣,對不起先帝,對不起這南岳的列祖列宗!宥」

北堂風靜靜的站著,有些凝重的抬頭望天,又看了看這龍鳳台周圍依舊青山覓蔥的樣子,仿佛陷入了一場沉默。

禮祀說這番話,想必只有一個理由,如此理由,他听了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慕晴自然也是明白這番話的含義,一張傾城的小.臉上透露著一抹凝重忑。

北堂風告訴她,若是皇上不守規,則會受罰,而皇後不守規,則有性命之憂。

雖然她在听完老者的話後,便已感覺到這性命之憂的說法,定是北堂風嚇唬她的說辭,但是這責罰,定是真真切切。

大難還沒來,就先要走一遍地府了。

想到這里,慕晴也與北堂風一樣,看向了這天際的雲與周圍的密叢,總之,眼楮寧看他處,就是不想面對那老者。

總覺得,她與北堂風,平日里就算再叱 風雲萬人臣服,在這老者面前,當真就成了兩個犯了錯的孩子,手足無措。

「這一次,是朕做錯了。」北堂風終于下了決心,嘆口氣說道,而後上前,又將老者扶起,道,「照祖宗法來吧。」

老者戰戰兢兢的扶著北堂風,而後又用放倒的玉拐撐起身子,站回了原地,道,「既然皇上如此說了,那就不要怪老臣無禮了。」

老者說罷,便微微眯住眼,看向慕晴,隨即清了清嗓子道,「天已快亮,皇上還請先上朝。待午時過後,請皇上與皇後再來龍鳳台,領老祖宗家法。」

「好。」北堂風略有蒼白的點了頭,隨即看了下.身旁也同樣在看他的蘇慕晴,在那俊美的眸中流動這一抹看不透的東西。而後,他深吸口氣,道,「那朕先去早朝了。」

北堂風說完,便轉身又返回,與慕晴擦肩而過的時候,撩起了一陣淡淡的微風,卷起了她身後略微束起的長發。

慕晴見狀,傾城的臉上忍不住的滑出些許苦澀。

無論如何,北堂風應該是很疲憊了,先是經歷了南城一幕,現在又要頂著悖逆祖宗的名義,受了責罰,甚至……

不對,這個節骨眼,皇上不能被罰,更不能將昨夜皇上出宮去了南城之事,透風給臣子以免打草驚蛇,壞了皇上大事。

當然,若是打草驚蛇,于她,也決然不會是好事。

北堂風本是皇家血脈,肩上重則重于天,當是不會悖逆祖輩,怕也是責罰之後,再想辦法亡羊補牢。

終究是下下之策。

慕晴用指尖輕卷一縷發絲,似是陷入了思考。

如何才能說服這看起來固執的老者,如何才能免去北堂風的責罰。

雖然可能是吃力不討好,但為了天下大局及那些即將引發暴動的百姓,只能由她,拼一拼試試了!

若無力挽回,那邊是天意。

若力挽狂瀾,那他北堂風,便是欠了自己一個天大的人情了。

來日方長嘛。

這時,慕晴便深吸口氣,上前了幾步來到老者面前,道,「禮祀大人,本宮有一事相問。」

老者將兩只手疊在玉拐上,而後抬起那張嚴肅的臉,幽幽道,「皇後莫不是想要免罰。」

「不,既然做錯,受罰是理所應當。」慕晴抿了唇,而後又道,「本宮只是想請教禮祀大人,皇上未能完成祭天大禮,大人是否會當真會罰皇上,又當真會昭告群臣?」

「罰,那便是歷來的規矩!而臣子是皇上的手足,亦是監督皇上治理天下的眼楮。皇上有違祖規,理應讓群臣督之。」老者說罷,便又用那玉拐狠狠的捶了下地面,發出了震懾的聲音。

「此罰不能免,此昭不能除?」慕晴又問。

「絕對不能!老臣受了先帝之命監督皇上,豈可憑你一言而更改!!」老者狠狠說道。

「原來如此……」慕晴喃喃自語,而後長嘆了一口氣。

先禮後兵,若是前者說不通,便只能……

對這老者,她當真不想,但是為了穩住大勢,她不能不做。

半響,她忽然扯動了一抹笑,她驀然抬頭,一改方才的沉默,而後步步向前,來到老者面前。

這一刻,老者眯住眼,在那略微有些渾濁的眸中,多了些疑惑。

這個皇後,方才還看起來不聲不響,似是不多說話的小女子,現在竟然還敢和他搭話了。

這時,風起,撩動了慕晴身後的發絲,而後她長長的嘆了口氣,語調中帶了些漠然。

隨即,她斂住所有的神情,再沒有任何閃躲的望著老者,道,「請問禮祀大人,國之根本,是什麼?」

禮祀蹙眉,先是被她那利刃般的言語弄得有些怔住,隨即眯眼,低聲而道,「國之根本,當然是百姓。」

「那如何治理天下,如何得百姓民心呢?」慕晴又問,言語中沒有絲毫猶豫。

此時,禮祀的眉頭皺的更緊,于是回道,「自然是皇上大統,天下大統!」

「那麼本宮再問,皇上一統江山,最怕的是什麼?」

「當然是百姓動.亂,群臣忤逆,敵國強攻。」

「說得好。」慕晴淡語,眼眸中閃動著一種深邃。

這時,她微微停頓,看向遠方朦朧霧中的景色,仿佛是在想著什麼。

而見慕晴陷入沉默,老者便以為她是黔驢技窮,于是嗤之以鼻的笑了,嚴肅的臉上寫滿了對慕晴方才那些字面上的東西的輕視。

他還以為皇後能說出什麼東西,原來也不過如此。

看來,今朝皇後,也就這點本事,離前幾朝的皇後,差的太遠了。

老者高昂起頭,又輕輕的用那玉拐砸了下地,仿佛毫不在意的說,「如果,皇後就是想說這些,那麼……」

「且慢。」

這時慕晴忽然打斷老者口中的話。隨後她笑了,並緩緩將方才看向他處的眸子轉回。

而當她再度抬起,再度看向面前老者之時,卻驟然換上了一層既然不同的氣勢。

一種早先時候被她層層收斂起來的懾然,仿佛在一瞬間將周圍的空氣都凝結成一陣難融的冰霜。

忽然一陣風來,將她身後的長發瞬間凌.亂的吹起,發絲瘋狂的舞動,將她那閃耀著一抹碧光的眸顯得更加不容小覷。

老者眸子一顫,似乎被她那雙仿若利刃般的眸深深吸去,或者說,被她那雙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氣勢所針。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皇後,究竟是怎麼回事?!

便是在老者驚訝的站在那里時,慕晴卻緩緩勾動了下唇.瓣,長袖埋起的指尖緩緩上移,忽然沒有絲毫猶豫的,強勢的指著老人,鏗鏘而道,「禮祀大人,你可知罪!!」

老者一听,先是一片震驚,仿佛在她那一句問罪之下,當真化解了他方才的所有從容。

為什麼,在她的面前,他這當了六十年的祭天禮祀,竟然險些說不出話。

忽然間,他好像有些明白了,眼前這個女子,不再是方才那夜間會為他蓋衣的女人,而他也不再是以為年長之人。

這時,在他與她之間,只有兩個身份。

她,是當朝皇後。

而他,則是她的臣子。

老人緊緊.咬住牙,而後眯動了眼楮。

不對,他吃的鹽比眼前的女娃吃的米還多,又豈會被她氣勢所震。

于是他憤怒的狠狠砸了兩下玉拐,道,「憑空捏造!滿嘴胡言!連皇上都不敢和老臣這麼說話!你不怕,老夫上奏皇上,廢了你這忤逆之後嗎?!」

慕晴忽然大笑,隨即眯住眼眸而道,「國都要亡了,我要這後位有什麼用!」

老者眸子一縮,更是憤怒不已。

亡國?亡國!

這個妖女竟然敢在他面前,說如此大逆不道之話!

豈能容她逍遙!

「你……!你竟敢!」老者當真氣得不停喘息,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只得用那玉拐不停的敲擊著地面,發出凌.亂的聲音,「你憑什麼說我南岳大國就要亡!皇後你小心說話,說錯一個字,老夫就要你再也不會說話。」

「為什麼亡國?……哈。就是因為禮祀大人口中的,墨守成規的陳詞濫調!」慕晴冷語,隨即又上前一步,步步走穩,同時也步步緊逼,使得老人都忍不住的向後退了兩步。

當退無可退之時,慕晴扯唇,聲聲說道,「禮祀大人不分青紅皂白,便給皇上妄下定論。禮祀大人,你罪孽深重啊!」

見老者一時啞口,慕晴便接道,「既然禮祀大人不知何罪,那麼,本宮為禮祀大人,一一道出!」

隨後慕晴又一步一步的退回,忽然手指那身後雲霧之下的滿城天下,鏗鏘而道,「此時,天下百姓,水深火熱,皇上為百姓而出宮,為天下而涉險,但禮祀大人竟為此而要將皇上陷于不義,乃第一大罪!再者,皇上登基年月尚早,朝臣瞞天過海、口蜜月復劍者,尚存,在此時禮祀大人將要將皇上一點小錯昭告朝臣,使得野心者足以用此當做口實將皇上一軍,禮祀大人將皇上陷于危難,乃第二大罪!使得百姓與朝臣皆亂,內憂外患,引來城外虎視眈眈的晉國大軍壓境,乃第三大罪!」

慕晴冷哼一聲,錚錚而道,「大人所言國之根本,竟被你一時的墨守成規,一夕之間毀于一旦!無知亦是罪,你,可知罪!」

老者呼吸開始愈發的急促,便是捏著玉拐的手也開始不安的松開用力,而後蹙著眉,搖著頭道,「你……你這妖女,休得胡言!老夫在此六十年,又怎會……」

「六十年,山河變換,這天下的規則,也早該變變了!」慕晴一口氣說完,而後深吸一口氣,又靜靜吐出。

隨著氣息倒出之際,慕晴便緩緩的抿住了唇,而她那一雙帶著幽藍利光的眸,卻依舊深深鎖在老者身上,望著他那此刻有些混亂的眸。

慕晴,沉默了。

更確切的說,她在等,等待這一番反其道而行之的大逆之言的結果。

而老者,也沉默了。

只見他也似慕晴那般,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緊閉雙眸,疊放在玉拐上的手,也用力的捏住玉拐上面的玉球。

這一刻,整個龍鳳台陷入了一場從未有過的寂靜,便是連自耳畔撩過的風聲,都那麼清晰可辨。

這場凝重的氣氛,似乎過了很久,很久。

而慕晴,也凝視了老者,很久很久。

她似乎在等待著最終的結果,又似乎在等待著一個時機。

而就在老者,又重重的舒了口氣,正緩緩將眼眸抬開的那一瞬,慕晴的眸子忽然一顫,仿佛正是在等著這一時刻。

「老夫真的老了。或許你說的,有道理……」老者低語,垂下的眼中放出了些柔軟。

他卻是很想更激烈的駁斥她,但是,他卻無話可駁。

這女娃兒,不簡單啊……

「哎……」老者長嘆一口氣,緩緩的看向漸漸亮起的天,眼中劃過一縷哀痛,「難道,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和如今的南岳王朝,當真只能選其一而行之嗎?根本就選無可選,看來老夫還是,卸甲歸田的好。」

老者說完,苦笑了一聲,而後將方才緊握的手輕輕搭放在慕晴的肩上,道,「你說的沒錯。這天下百姓,比規矩……要重的多。」

說完,老者又深深的嘆了口氣,隨即撐著玉拐,緩緩的向著里面走去。

有違了老祖宗規矩,他便再沒資格當這禮祀。

六十年啊,終于……

「禮祀大人,且慢!」就在這時,慕晴忽然開口,而後緊忙上前了兩步,道,「慕晴並非要故意頂撞您老人家,若非情勢所逼,更是不會口出妄言。所以,慕晴希望禮祀大人,繼續留在龍鳳台!」

老者忽然笑了,隨即緩緩側了頭,道,「女娃,你說得對,這兩條路,選哪一條,老夫都已是罪人。如今老夫不罰皇上了,就是破了老祖宗規矩,又如何留得龍鳳台……不過,這也是老夫的事,與女娃無……」

「有的!」就在這時,慕晴唇角一勾,忽然開口,「還有第三條路!」

老者一愣,緩緩回了頭,有些不解的望著慕晴。

只見此時,慕晴忽然對著老者以雙手揚動袖袍,驀然在老者面前行了個南岳國最為重大的禮。

老者的瞳,也跟著她忽然的大禮,而頓時縮動。

「唯有一法,能保全皇上,穩住天下,且不忤逆祖宗定下來的規矩。」

老者听完,頓時一驚,撐著玉拐匆匆來到慕晴面前,有些顫抖的扶起正在行禮的慕晴,道,「何法?」

慕晴稍稍舒口氣,隨即抬眸,一字一字的說,「以鳳,代皇。」

此語一出,老者的身子猛的僵了一下,「若是執行祖法,皇後本就有罰,還要再加皇上的罰。你一縴弱女子,又豈可如此莽撞!」

慕晴忽然笑了,笑的燦爛,而後輕輕的握住老者的胳膊道,「南岳王朝,龍鳳既然共祥,當然也要有難同當。而且大人不知,慕晴這身子骨,早就練成鐵打的了,扛得住,死不了。」

于是他垂了眸,化為淡漠一笑,隨即問道,「皇後,是為皇上而做到如此嗎?」

慕晴又笑,繼而說道,「慕晴代罰,與皇上沒有半點關系。唯一的理由,就是慕晴認為,大局,重于一切。」

看著慕晴的笑容,老者有了一瞬的沉默。

本以為她一番唇槍舌戰只是為了為自己免罰,未曾想過,她竟是為了這天下百姓,為了這動蕩時局,而自己當車,來了一個丟車保帥。

天下之人,有多少能做到如此。

他,當真從未見過如此女子。

這一瞬,他忽然覺得,皇上能得此皇後,乃南岳之幸。

有朝一日,定能鳳凰于天!

于是,他終是長嘆口氣,折服于慕晴。隨後他緩緩轉了身,繼續蹣跚走向龍鳳居。到了門口時,老者倏然停住,隨即微微側眸,道,「那皇後,便隨老夫來吧。皇上的罪,便又皇後你,來贖吧。」

說罷,他便幽幽進入。而門外的慕晴,深深的舒了口氣,仿佛方才那緊繃的神經,終是有了些放松。

而後,她看向那身後萬里長河,低聲說道,「北堂風,雖然我著實不喜歡你。但是為那些生不如死的百姓,這個人情我給你了。你可千萬,別辜負我的一番苦心啊。」

語畢,慕晴搖搖頭,便進了龍鳳居,而後站在老人面前,道,「那麼大人,用刑之前,可否請慕晴沐個浴,以便養傷。」

說罷,她便微微而笑,反而將這空蕩蕩的龍鳳居,染上了一片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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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正殿。

「退朝。」隨著北堂風淡漠的聲音,太監們重復聲陣陣響起,余音繞梁,久久回蕩。

這時,北堂風有些疲憊的從龍椅走回,總覺得心頭陣陣發緊,似是在這心頭的某一處,有些不舒服。

他輕輕靠在後殿的牆壁上,閉了眸,深深的吸口氣。

正在如此重要關頭,若是受了禮祀的刑罰,或會給一些人帶來可乘之機。

然,他作為這南岳國的皇上,又絕對不可違背先皇規矩,否則也會被人拿來做文章,以不孝之名,動搖他的權勢。

于他,當真是一個難解之題。

他搖搖頭,苦笑了一聲。

算了,罷了,去年也是這麼過的。

在這皇宮,大臣們看似忠心耿耿,實則都各有鬼胎,當真要拿出來時,便會一個個縮回頭去。

明哲保身,厚黑之道,又有哪個臣子,不潛心研修呢?

對他們來說,與皇上,當然可以有福同享,卻不一定會有難同當。

若是有朝一日當真戰事逼緊,又有幾個,肯為他北堂風,走上戰場。

說不定,還會有人想了拿他北堂風的頭顱,去獻給其他君王。

這就是皇宮,這就是政.治。

沒有人情,只有權力,這里是滿天下,最骯髒,最黑暗的世界。

包括他北堂風在內,其實都是最冷漠的戲.子。

有時候,好人可能一夕間變為扣上了帽子被迫成為百姓眼前的壞人,也有時候,壞人,卻會成為百姓流淚擁護的好人。

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一切的關懷,一切的熱淚盈眶,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或許連他,都是假的。

北堂風眸子緩緩的滑動了一抹冷漠,隨後長長的嘆口氣。

許是一夜未眠,太累了,所以讓自己忽然有些感慨,感慨自己身邊,終是沒有一個交心之人罷了。

北堂風冷笑一聲,便抬了眼,緩緩向著後殿走去。

然,便是在北堂風準備讓人換衣,而後去龍鳳台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李德喜急匆匆,慌忙忙的叫聲。

「皇上,皇上!!!」

北堂風頓了足,有些煩躁的轉了頭,道,「慌什麼。」

李德喜頓了足,而後大口的呼吸著,「不好了皇上,奴才剛才被龍鳳台的禮祀大人叫去了,然後看到皇後正在替皇上受罰。」

「你說什麼?!」北堂風的心,驀然收縮,「不可能……李德喜你好大膽子!你竟敢騙朕!」

李德喜一听,語調帶了哭腔的說,「皇上,奴才怎麼可能啊,騙了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啊,奴才哪敢啊!」

「不可能……不可能……這個女人怎麼可能……」他有些凌.亂的低喃。

這個女人,怎麼可以替他。

怎麼可以……讓他那已經陷入最深淵的心,再度動搖。

他不能欠她,絕對不能欠她!

「蘇慕晴!」在一聲低喊後,北堂風忽然抬眸,當那雙俊眸中閃過了一縷碧光之時,他便忽的撥開李德喜,急速的往殿外走去。

李德喜見到北堂風那有些失了冷靜的樣子,一張老臉上忍不住的顯出了些嘆息。

一旦涉及到皇後的事,皇上,便又失了冷靜了。

于是也緊忙小步跟上,生怕皇上再出了什麼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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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居。

慕晴趴伏在長條木架上,大口的喘息著,在那蒼白的額上,早已布滿細密的汗珠。

她雙手緊緊握著那木架的兩個前腿,那縴細的指尖因為握的太過用力,而早已泛了白,甚至在她的掌心上,也磨出了層層血痕。

她蒼白的笑笑,吃力的想要抬起有些恍惚的眸。

不過是六十板子,她……又不是沒挨過。

可是為何,卻這麼痛,痛到心坎里。

或許,是這身子,被養嬌貴了,所以老天,才讓她在找回,那種撕裂的痛楚,讓她永遠不要忘記自己是誰。

她蘇慕晴,雖是皇後,卻也不過是個,替了原來的蘇慕晴的……孤魂野鬼罷了。

「皇後,已經打完了。老夫去叫人扶你回去吧。」禮祀說道,看著慕晴那早已因為忍耐而被咬破,此刻還揚動著淡淡笑容,他忍不住的垂了眸。

眼前這個女娃,身為女子,卻比男兒更剛強。

就算再痛,也會用笑容來遮掩。

「不用了,慕晴……自己能走回去。」慕晴擰著眉吃力笑語,而後雙上撐了那木架,想要起來,可剛剛一挪窩,便听到從那龍鳳居外的一聲大喊。

「蘇慕晴!!」

慕晴心頭一緊,仿佛是被這一聲低吼嚇了一跳,隨即露出了一抹煩躁。

來的還真不是時候,又會被他看到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也罷,反正自己在他面前,也向來都是傷的面目全非,也差這一次。

于是她側眸向身後看去,果然看到北堂風一步跨入了龍鳳居內。

此時的他,還穿著一身明黃正裝龍袍,當時剛下朝就直接奔來。在他仿若刀刻的俊臉上,此時仿佛被凍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便是來進來時帶的那陣風,都好像還染著寒冷。

這個男人,看來又要發瘋了。

慕晴扯起了唇,煩躁的哼動一下,隨即轉某悠悠一笑道,「臣妾給皇上請……」

「你給朕閉嘴!」北堂風驀然打斷,先是看了眼她身後那斑斑血跡,而後轉了眸,緊緊凝視著禮祀道,「禮祀,朕尊你為老臣,也敬你一絲不苟,而你竟然悖逆祖宗規矩,你何顏面對朕的列祖列宗!」

禮祀輕輕捏動了下那玉拐,而後抬眸說道,「老臣認為,皇後之言,並無不妥。龍鳳既然能夠共祥,自也可以有難同當。鳳代龍罰,天經地義,並不悖逆祖宗任何的規矩,反而還順了祖宗定的這龍鳳共祥的大義。」

蘇慕晴說,龍鳳共祥,有難同當?

北堂風的心忽的被捏緊,好像在一瞬間,有什麼原本在心中屹立不動的鐵則,悄然的崩塌著。

怎會有人與他有難同當,怎會,怎會!

而且,還是這個讓自己恨之入骨,甚至背叛過自己的蘇慕晴!

不知名的,北堂風有些亂了,亂在心里,亂在的每一滴血液中。

北堂風狠狠的眯住眼,本想再說什麼,可當他看到慕晴正吃了力的想要起來時,他的眸子卻頓時一縮,冷冷望著慕晴,道,「李德喜!」

李德喜听了後,馬上也小心翼翼的進來,在看到滿身血漬的皇後,也是嚇了一跳。

「奴才在……」

「將朕的龍頂轎抬來,朕親自送皇後回宮。」北堂風說罷,便一步一步的走到慕晴的跟前,忽然捏住她的下頜,硬聲而道,「蘇慕晴,你在給朕亂動一下,朕便讓你再挨幾十板子!」

慕晴眉頭一蹙,幾次想將自己的下頜月兌出北堂風的手,但每次又被他強迫拽回,于是道,「皇上可說笑了,臣妾不動,難不成皇上還要照顧臣妾起居不成?」

此語一出,除了慕晴面帶輕松的笑了笑,所有人都是一臉鐵青。

這句話,當真是能讓皇上直接拖出去斬了。

然而,更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的是,北堂風這一次竟然沒有急著回嘴,而是半眯著眼眸看著她,那種極其安靜的沉默,使得慕晴的笑也顯得尷尬。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再度凝重的看著他。

而這時,北堂風忽然說道,「好,朕今日,就照顧你起居了。」

一句話落,所有人都驚的說不出話,連平日里跟在北堂風身邊的李德喜都有些驚慌失措。

皇上,竟然開口說要照顧皇後,還是連起居都一起照顧?

天,怕是翻遍史冊,也找不到如此一頁,難道……皇上也不過是順著皇後的斗嘴?

然而在李德喜小心翼翼的窺視了北堂風的臉後,他的臉色便頓時一沉。

不對,皇上……是認真的!

當然,傻在那里的不止李德喜,便是連慕晴也真的愣在那里,除了眨眼什麼都想不出來。

若非是她方才听錯了,那就是北堂風的行為舉止已經超越她所能理解的範圍了。

她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北堂風竟然當真了?

若是今日北堂風真要呆在她鳳陽宮,那麼受罪的不還是她?

于是慕晴眸子顫,馬上搖搖頭道,「皇上平日忙碌,這等小事就不煩勞了。」

「該處理的事,今日朕都已處理妥當。唯一的事,就是你。」說罷,他便轉頭看向李德喜道,「李德喜,你還站著做什麼,去讓人把轎子抬來。」

李德喜听後,連連點頭,一溜煙的從龍鳳居跑掉。

這時,北堂風才再度看會一臉驚訝的慕晴,他眸子先看了眼她的傷,又看了眼她那雙詫異而慌亂的眸,隨即便忽的上前,一把把她橫抱起來,便是在慕晴咬著牙,忍受著那因為挪動而產生劇烈的疼痛時,北堂風在她耳畔淡淡說道,「忍著點,回去便好。」

說罷,他便再沒多停留,便向著外面走去。

而後禮祀在龍鳳居,望著北堂風抱著慕晴漸行漸遠的身影後,他那張向來都嚴肅的臉上緩緩多了些笑。

此時,他雙手合十,面向雲天,說道,「先帝英明。龍鳳永祥,天下永祥。這個皇後,定會是我南岳國的一顆耀星啊。」

鳳陽宮。

當北堂風將慕晴穩穩放在了床.上之後,他便轉身去了門口,在和李德喜又交代了什麼事後,便一個重力將鳳陽宮的大門關上。

慕晴趴伏在床.上,始終一臉鐵青的望著北堂風的一舉一動,總覺得現在不僅僅是後方疼,連頭都疼的像要裂開。

皇上照顧皇後,聞所未聞,或許北堂風就是想在禮祀面前道一句「龍鳳共祥」。

不過,龍鳳台已下,當是不用再如此了吧。

于是慕晴淡淡而道,「皇上,禮祀已經不在了,您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然,就在慕晴將那句話說完之際,北堂風驀然轉身。

他輕輕倚靠在那被關緊的門旁,深深的凝望了眼前的她很久很久,隨即冷笑一聲,一字一字的說道,「你難道不知道,‘君無戲言’這四個字嗎?」

此時,慕晴猛的僵在了那里,而後緩緩轉頭再度看向北堂風,半響,才從那蒼白而顫動的唇中,喃喃而道,「難不成……你……你真的要……」

只見北堂風冷漠的勾動了下唇角,道,「朕,真的要。」

說罷,北堂風便向著慕晴方向走去,邊走,便將自己的正袍扯開,隨後放在了鳳陽宮的圓桌上。

慕晴見他步步走來,心中頓時一驚,忍不住的有些慌亂。

此時的她,滿身都是弱點。

先是一夜未眠,頭腦有些混沌,再來是方受了罰。

若這時候北堂風對她不利,她還真就是任他宰割。

想到此,慕晴的身子忽然有些僵硬,下意識的往床的里畔縮了縮。

見到她在那里挪動,北堂風忽然有些失笑,但是在他那張俊逸的臉上,卻還是有著無法遮掩的怒意,而後,他順手拿上了桌上李德喜從太醫院找來的創傷藥,隨即望向慕晴。

「是誰給你的權利,替朕受罰?」北堂風說道。

慕晴失笑,搖搖頭,「皇上若真受罰,帶來的後果,怕不僅僅是這創傷藥可以撫平的吧。」

說完,慕晴便滑了眸看向北堂風,隨即扯唇一笑,「皇上欠了慕晴一個人情。」

北堂風沉默著看向眼前的女人,當真有些焦躁了。

其實,她說的一點錯都沒有,今日若非她受了罰,這格局或許很快就要刮起一陣變革。

這,絕對比皮肉傷,來的嚴重的多。

這個人情,他確實欠下了。

望著北堂風那安靜下來,同時緩緩滑動出落寞的神色,慕晴的心口又是忍不住的一揪。

而在這一刻,北堂風長舒了一口氣,忽然滑出了一抹讓慕晴為之訝異的輕柔的笑,「朕,今日會不計前嫌好好對你的。誰讓朕,欠了你一個人情。」

說罷,他便緩緩靠近。

慕晴眉頭一皺,總覺得心里不安生。

北堂風竟然對她笑了,可是卻讓她覺得全身發冷。

忽然間,慕晴倒吸一口氣。

等等!北堂風拿的是創傷藥,看樣子是要親自給她上藥,但是……但是她挨了板子,傷的地方可是……

慕晴一驚,緊忙回頭,卻見北堂風已經坐在了床畔,也坐在了她的身邊,幽幽而道,「朕,要給你上藥了。」

慕晴眸子頓時瞪大,唇.瓣微顫。

不……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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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嗅到即將來臨的爆發事件的味道?高.潮爆發前,開甜!嘿嘿!有木有感覺到,小風的心境,在逐漸的改變呢?今天爆發加更,還有一更,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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