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路口,二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同時拉韁止馬。
韓若壁笑言道︰「怎麼,舍不得走了?」
黃芩不服氣地一抖韁繩,道︰「誰說的?」
可是,他腿上並沒有相應的催馬動作,所以跨下的馬兒依舊在原地打著蹄子。
韓若壁扯過他的韁繩,調侃笑道︰「黃捕頭,馬上就要分手了,別象悶葫蘆似的,說點什麼吧?」
黃芩道︰「你想我說什麼?」
搖頭晃腦地想了一陣,韓若壁手里打了個榧子,道︰「向我許個諾吧。」
黃芩只覺莫名其妙,道︰「做甚?」
韓若壁道︰「之前听你的意思,只要許了諾就一定要做到,對吧?」
黃芩疑惑地點點頭。
韓若壁問道︰「以前你對別人許過諾嗎?」。
黃芩搖搖頭,道︰「可能沒有。」
韓若壁滿足地松了口氣,道︰「那好,你今日就向我許個諾吧,隨便什麼,只要許一件以後必定能做到之事便可。」
黃芩大為不解道︰「你這人好生奇怪,為何要我做此種無聊之事?」
韓若壁眯起眼,道︰「那你是做不做?」
黃芩頗為猶豫,道︰「只我一人許諾,這可不公平。」
韓若壁道︰「要不,我先向你許個諾,你再向我許個諾,就算公平了。」
打量了他一下,黃芩道︰「還是算了吧,你許下的諾言不過是現時想許下的而已,不值什麼。」
想起此前對公冶修背信一事的討論,他也只能這麼推測韓若壁的諾言了。
韓若壁笑道︰「真的不要我許?」
又細想了想,黃芩轉而道︰「也好,你先許來,我瞧瞧這會兒你想許下什麼諾言。」
韓若壁目光如炬注視著他,豪情萬丈道︰「我發誓,總有一天,會讓你離開高郵,和我一起縱橫江湖,笑看風雲!」
瞧他的眼神,听他的語氣,有那麼一剎那,黃芩幾乎以為他是認真的,忍不住嚇了一大跳。可繼而又一想,他現時許下的諾言,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想當然而已,便放下心來,笑了笑。
韓若壁道︰「輪到你了。」
黃芩一面苦思,一面道︰「且容我想想。」
見他半天還沒有動靜,韓若壁‘好心’提醒他道︰「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把下半輩子許給我,這樣以後的日子就輕松多了。」
黃芩瞪他一眼,道︰「我想好了。」
韓若壁道︰「那便趕緊許了吧。」
黃芩道︰「我發誓,下半輩子「
說到此處,似乎口里嗆進了隨風飄來的小飛蟲,他咳嗽了起來。
韓若壁心頭激喜,暗道︰听開腔的‘下半輩子’,莫非他真要許我下半輩子?!
想著,他臉上不由自主笑開了花,嘴巴咧得連牙花都瞧得見了。
止住咳嗽,黃芩繼續道︰「不會向任何人許任何諾言。」
「什麼?!」
象是從雲端一腳踏空掉落在地上,韓若壁瞬時體驗到了被捉弄的滋味,咬牙道︰「你居然,你居然「
黃芩無辜地眨了眨眼,微笑道︰「沒法子,我想來想去,只有這條我必定能做到。」
韓若壁心下憤恨不已,暗道︰剛才那陣咳嗽,一定是他故意的!沒錯,故意的!
黃芩伸手向他討要韁繩,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出發了。」
韓若壁心不甘情不願地遞還給他,道︰「是啊,你該去‘安泰客棧’了。」
有關那樁案子,黃芩先前已告訴他了,于是回他道︰「你可是要回‘北斗會’?「
韓若壁‘嗯’一聲,道︰「總是要先回去一趟,省得兄弟們心里不踏實。」
至于回去一趟後會不會再出來?如果出來,又會到哪里?他卻是沒有提及了。
黃芩道︰「也是,誰叫你是‘北斗會’的天魁來著。」
韓若壁拍了拍腦門,哀嘆一聲,道︰「你要不是捕快該有多好啊。」
想起他剛才的許諾,黃芩劍眉微鎖,道︰「有什麼好?」
韓若壁大言不慚道︰「你要不是捕快,我就方便邀你一路同行回去‘北斗會’,尋個良辰美景把事給辦了。」
黃芩沒听明白,問道︰「辦事?什麼事?」
韓若壁捂嘴笑道︰「良辰美景,必躬於樂事,要辦的自然是‘樂事’。」
仍是不大明白,黃芩搔了搔腦袋,道︰「越說越糊涂了。」
韓若壁沖他伸了伸舌頭,突然抖韁催馬疾沖向前,回頭哈哈笑道︰「簡而言之,就是把你給辦了!哈哈哈哈」
瞧著他遠去的身影,黃芩低聲自語道︰「誰把誰辦了可不一定,到時再說吧。」
說著,他放長了韁繩,兩腳輕輕一磕馬月復,座下馬匹長嘶一聲,撒蹄箭射而出。
黃芩此行的目的地是‘曲靖府’南寧縣的‘安泰客棧’。
他要去那里查證強擄苗女販買為娼的案子。
當然,他此行其實還有個任務,那就是替徐知州找到故人之子楊松。眼下,這個任務也已經有了頭緒--他已經從立色那兒得知‘楊松’四年前跟隨苗王灰老卯去了柳州的‘大瑤山’,所以要得知楊松的下落,就必須往柳州走一趟。
曲靖在西南面,柳州在南面,兩地相距甚遠,而且根本不順路,所以對于先去曲靖,還是先去柳州,黃芩心里也曾猶豫過片刻。但很快,他便決定好先去‘安泰客棧’了。畢竟,他離開高郵,奔赴幾千里地,為的就是給那對苗人兄妹一個交待,是以,這樁案子對他十分重要,應當放在首要的位置上。另外,他也考慮到,如果先去柳州,萬一在‘大瑤山’就尋到了楊松,總不能帶著楊松那樣一個大累贅在身邊去‘安泰客棧’走一遭吧--可以預料的是,‘安泰客棧’此行必不簡單,不是刀山火海,也是龍潭虎穴,總之不是易與之地。因此,他才決定先把案子處理了,再去柳州‘大瑤山’尋找楊松的下落。當然,如果他沒本事離開‘安泰客棧’,也就沒可能再去柳州找尋楊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