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姍姍一笑,這還不是因為她之前看過些許史書的緣故?
拉了拉菲菲的手,「我們回去吧!」
「做什麼?」菲菲突然有些茫然。舒駑襻
柳姍姍沖著她眨了眨眼,「我說,我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你信嗎?」
菲菲轉頭看著她,嘴角終于綻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來嬈。
「不妨一試!」
*********************************************
南詔國琨。
皇宮。
御書房。
沉寂。
司馬義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司馬昭然,儒雅俊朗的面上幽深似海,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司馬昭然嘴角微扯,再度躬身一拜,「兒臣懇請——」
後面的話終于沒有說出來,那御案已經「踫——」的一聲。
是一直溫和和煦的帝王一手拍到了桌上。
跟著那個身影起身,直接走到司馬昭然面前。
「你知道你剛才說什麼?」
渾然而來的氣勢猶如泰山壓頂。
司馬昭然抬頭,坦然直視,「兒臣知道!所以,兒臣才向父皇懇請!還請父皇允諾!」
司馬義看著面前仰頭看向自己的兒子,那張酷似了自己,卻又偏多了一抹邪魅,一抹不羈的面孔上此刻眼底里已經涌上了掩不住的焦急。
他知道他早晚會來懇求,只是沒想到竟會這麼快!
司馬義沉聲問道,「朕問你,皇位對你來說是什麼?」
司馬昭然道,「是兒臣保護自己想要保護之人的基石!」
「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司馬義又問。
司馬昭然抿唇,眼底一閃幽亮。
父皇的意思很明白。既然皇位這般重要,為了他想要保護的人,至少也要先得到那個基石才可以。
他抬頭,「若是父皇想要長生不老之藥,需要兒臣千山萬水去取。兒臣也定會跋山涉水。只是若父皇此刻正病急纏身,兒臣定是要先父皇安泰,才會前往取藥!」
言罷,但見司馬義臉上的神色微變。
司馬昭然抿唇,仍只盯著看過去。
他知道自己的比喻或是不恰當,可皇位就呆在這里,而心愛的人卻是隨時都可能命在旦夕。
他不會,也絕不願意用自己心愛的人豪賭。
司馬義看著他,眉頭深鎖。
這個兒子,終還是喜歡上了那個女子。
而那個女子也果真不負他所望,讓他振作。
他成功了,卻也失敗了。
因為他在江山和美人之間,選擇了最不應該選的。
司馬義轉身,便正要往御案方向走去,身後突的傳來一個聲音,
「父皇,您愛過嗎?」
司馬義身子微微一顫。
眼前模糊的閃過那個美麗的影子。
他自是愛過的。
就在多年前的那個驚鴻一瞥,那個身影就早已經深深的烙入他的心房。直到現在,他都不能忘懷。
看到父皇微微僵硬的背影,司馬昭然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父皇,那您後悔嗎?」
「……」
司馬義的身子不由又是一顫。
後悔……後悔麼?
嘴角慢慢綻開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司馬義轉身,看向身後跪倒在地的司馬昭然。
「你去吧——」
「只是不管是什麼結果,你都要有膽子承受!懂嗎?」
司馬昭然眼底一喜。
俯身拜倒。
「是!」
「謝父皇!」
……
司馬昭然退出御書房。
外面的清風凌冽而過。
吹拂過他的面,激的他的眼前霎時清明。
他,終于可以去游族。
也終于可以見到她了。
只是……
他回頭看向身後緊閉的御書房房門。眼中不免黯然。
父皇他愛的果然不是他的母妃。更不是宮中的任何一個女人。
可憐母妃她——只是似乎他也無力辯駁。
便像是那個小丫頭所說,因為她愛,所以願意和他共進退。因為她愛,所以不惜自己性命,也要為他博得他想要的。
……或許是母妃不夠愛父皇,又或許這深宮當中難有那個小丫頭所說的「愛」吧!
只是,他會比父皇幸運!
一定會!
司馬昭然仰頭,離開了這座深宮。
……
背後緊閉的御書房內。
司馬義坐在案幾之後。
低頭凝望著桌上擺著的一枚玉佩,面上的神色已經悠遠悠長。
耳邊緩緩而過的是剛才離開的孩兒嘴里的那句——「後悔嗎?」
是啊!
他後悔嗎?
若是當初他再堅持一些,再勇敢一些,再少一些理智……或許所有的就會不同!
亦或許昭然比他幸運吧!
——————————————————————
游族黃金大帳。
從來到這里的第一天,柳姍姍就遠遠的看到過這頂帳子。
她知道這是游族可汗的帳子。
只是之前從沒有靠近,而今日卻是要挺胸抬頭的走進去。
面上仍是菲菲之前給她易容的模樣。
雖美麗,卻是帶著些許狐媚。
可身上的衣服卻是她精心打扮之後的結果。
雖也是游族的服侍,可當中經過她不經意的改造,卻已經成了獨有她才能綻放出來的光彩。
四周的侍衛林立。
厚重的盔甲之下都是飽經風霜的面孔。
他們手里的武器在空中劃過陰涼的氣息,他們的身材好似魁梧的高塔,處處威脅。
柳姍姍卻好似無睹,緩緩走了進去。
大帳里,並沒有多少人。
而且大多都是她認識的。
菲菲公主,楚皇子,廉皇子還有就是為首坐在正中位置上的狼可汗。
柳姍姍沒有轉過目光,也沒有顯出自己的怯懦,抬頭直視過去。
為首那個人目若朗星,獅子鼻,方海口,那雙清湛幽深的眼楮更是奪人炯炯。一眼看去竟是和楚皇子像的很。只是再看去,那雙深藍的眸子幽深如魅,實在是深不可測。
突然間,柳姍姍覺得後悔了……
她本以為自己這樣做,或許真的可以幫到那位爺,可怎麼就沒想到游族最後決策的不是那兩位她見過的最有實力的皇子,而是這個從不曾見過面的可汗。
她深吸了口氣,鎮定的走到跟前,躬身一福,「妾身見過可汗!」
即便從她進賬伊始,那位狼可汗就一直盯著她,只是她自認為自己的這番舉止還是盡善盡美,安然自若。
隨著她的余音寥寥,狼可汗一聲冷哼,「有膽識!」柳姍姍又是彎身,「謝可汗謬贊!」
狼可汗嘴角微沉,又道,「有心智!」
柳姍姍再度彎身,「再謝可汗謬贊!」
兩人只是簡單的一問一答,卻足以讓旁邊站著的菲菲大氣不敢喘一下。
雖說身邊的兩位皇兄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她也知道那兩位皇兄的訝然絕不少于她。旁的不用說,只因為此刻柳姍姍沒能恢復自己本來的面貌就已經足夠讓此時這間黃金大帳殺機四起了。
堂堂游族可汗,憑什麼接見一個名不轉的小女子?而且還是身懷六甲?
唯有的名頭就是恢復了她本來的面目,才有可能值得父汗一見。而也就是憑著原本的身份才有可能在游族安然的呆下去。
可是她卻偏說什麼也不肯恢復原本的樣貌。當中的緣由,她也能猜出幾分,可是父汗恐怕也更是會惱怒的。
果然,隨後就听到坐在高位上的父汗問道,「為什麼不用原本的樣子見本可汗?」
但見那位立在當下大月復便便的女子只是揚唇一笑,「妾身是為了游族還有可汗的聲譽!」
嘶——
聞言,菲菲公主不得不小小的贊嘆一句,姍姍,果然是有膽量!
狼可汗嘴角一扯,那張本就魁梧粗狂的臉上更平添狂妄。
「說來听听!」
柳姍姍輕揚眉首,看似輕松,卻是清楚的知道若是想要今兒從這黃金大帳安全離開,就靠她後面的那番說辭了。
「想必可汗也知道妾身是如何到游族而來的,是以妾身也就不再言明。既然如此,那妾身憑什麼要以自己原本的模樣出現于此?難不成就是要公諸于世,是游族可汗命人把妾身擄劫至此?」
她的聲音和緩,卻是字字珠璣。
「可汗或許會以為妾身是為了南詔皇室尊嚴才遲遲不願展露真顏,只是可汗可知道南詔國因為妾身離去是否應急而亂?若是南詔一切如常,那妾身在游族大帳展露真顏,自稱為南詔安樂王妃,賢明夫人……且不管可汗如何處置妾身。那日後,少了說,游族可汗有欺世盜名之嫌。若是說嚴重了,那今日就是日後大戰的爭端!——」
一番話從她的口中侃侃而談,就像是輕柔細語,卻又是暗含殺機。
狼可汗眉心微微緊,精湛的藍色眼底也閃現幽光。
這個女人,果然猶如傳言。
有些意思。
「你十六?」他問。
柳姍姍眼里露出一絲慣然的恭謙柔順,看在狼可汗眼中,便已經是南詔女子獨有的柔美了。「是!」柳姍姍道。
狼可汗瞥了眼一旁的菲菲。
當中自是不言而喻。
菲菲背脊上寒了寒,隨後上前一步。
「父汗,兒臣也有事稟奏。」
狼可汗挑眉,不語。
只是菲菲已經知道是默許的意思,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冊子。雙手奉上。
「這是菲菲給父皇的禮物,還請父皇笑納!」
狼可汗淡淡的看了菲菲一眼,幽藍的眸光從柳姍姍的面上劃過,抬手接了過來,
看過上面所寫,狼可汗的眼底微縮。臉上的神色也稍許變化。
菲菲緊盯著,生怕錯過一絲半點兒的異樣。
突的,只見剛才還淡然的父汗猛地揚手,那份冊子「啪——」一聲,甩落到地。
菲菲一個激靈,跪倒在地。
同時,頭頂上已經是一聲怒喝。
「大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