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闔緊眉峰,幽黑的潭底一片陰霾。
施以默瞪他兩眼,提腳邁向門口,唐朝伸手出去,她腰間的長發自他掌心內流瀉而下,到最後,男人什麼都沒能抓住。
她急匆匆跑下樓梯,劉媽听見拖鞋摩擦地板弄出很大聲響,她從佣人房出來,施以默已一溜煙跑向大門。
「施小姐?」劉媽喊了聲,施以默連鞋子也來不及換就跑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逃避什麼,只想快些離開這里。
唐朝站上陽台,施以默腳下步伐飛快,覆于地面的影子緊緊跟在身後,二樓陽台邊,男人狹長的眼鋒直勾勾落到她背上,女人沒跑出幾步,腳步逐漸緩慢下來。
唐朝挑起眼角,施以默蹲在一束景觀燈下不動了。
她疊起眉心,胸腔咻然傳來股惡心,女人扶住景觀燈枝桿嘔吐,一張臉被橙黃色光澤描繪的越發蒼白。
唐朝一對眸子輕眯起,施以默單手按向胃部,里頭似是有人拿刀子狠狠剜下,沒過多久,她額角就有汗水溢出。
好疼。
施以默跌坐到地上,每一口呼吸都緊密窒息,唐朝眼瞅著情況不對,趕緊自二樓下來。
她胃部翻涌抽痛,晚上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施以默雙手壓向胸前,兩鬢密汗緩緩滑入衣襟。
唐朝長腿大步走來,他縴長影子遮到她跟前,「默默。」
施以默就勢抓住他手腕張唇大喘,「我胃好疼。」
她每說一個字都覺得吃力,唐朝皺起眉宇,呈公主抱將她擁在懷中,「我送你去醫院。」
施以默臉色慘白,她玉手狠狠陷入男人臂肉內,唐朝火速沖向車庫。
奧迪A6飛馳出去,施以默蜷縮在副座上,唐朝俊臉繃成陰佞狀。他油門轟死,車身劈開無盡的風嘯急速向前,狂躁的陰風刮得車窗唔唔作響。
施以默咬緊唇肉,鼻翼內不斷涌起悶哼,胃疼的滋味難受無比,她錐背不安分在椅子上扭動摩擦,肚子里一塊肉像是要被掏出來般。
男人的臉越見猙獰,路燈交替打過車身,那輛黑色奧迪轟出強勁的嗡鳴。
約莫十多分鐘,汽車嗖地停在人民醫院大門前,男人也不管車子這會是不是霸道的橫在路中間,他繞過車頭抱起施以默沖上台階。
身後正有輛120急救車開進來,可那輛奧迪正好佔在斜坡口,120根本無法開上去。
他提腳踹開半掩的值班室大門,門背撞向牆面的清脆嚇得辦公椅上兩名護士雙肩微顫。
她們目光齊齊打來,這一幕怎麼這麼眼熟?好像幾個月前誰跟誰就上演過這麼一出。
唐朝冷眸一掃,「還愣著等死麼?」他將施以默放到旁側床架上「趕緊過來看看!」
兩護士都快哭了,以後若誰大半夜抱著個女人踹門進來,她們著實要動作麻利點了。
護士唯唯諾諾喊唐朝出去,醫生拿著听筒為她做了個詳細檢查,仔細詢問幾句後走向辦公桌,門外俊臉陰沉的男人再度被護士放進來。
唐朝長腿邁向中年男人,「她怎麼了?」
「急性腸胃炎。」醫生坐上辦公椅,執筆寫下藥方,「要打三針青霉素,隔天來打一次,青霉素要比一般藥疼,回家後記得用熱帕子給你老婆敷一會。」
唐朝點了下頭,接過藥方劃價後去藥房取了針瓶和一些口服的藥,施以默被護士扶到注射室,唐朝拎著藥袋走進去。
護士瞅向幾近絕配的兩人,嘴角不由偷挽起抹笑意。
想來男人是第一次上來醫院,他杵在注射室就不曉得出去,還要護士開口提醒「先生請您先在外面等吧。」
唐朝鷹眸掃向施以默,想了下還是提腳步向門口。
「把褲子月兌了。」護士自抽屜內取出一支針對上藥水,「你老公可真體貼。」
施以默這會極不舒服,也省下解釋的力氣,她緩緩露出一半臀,護士用棉簽抹上消毒藥水,「能嫁給這樣的男人,讓我痛十次都值。」
施以默想說要不你來?
護士一支針推向她臀肉,施以默咬緊牙關,青霉素起先被推送進去是不太痛的。
「真羨慕你,能有個人這樣心疼著,瞧方才把你老公急得,我男朋友才不會忙前忙後為我抓藥呢。」護士差點笑出聲來,「不過看他先前那笨拙的樣子,想必是第一次為誰做這些吧?居然連到哪交錢都不曉得。」
她抽出針管,藥水在施以默臀肉內散開,那股疼痛現在才緩緩冒上來。
胃疼加上疼,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施以默戰戰兢兢起身拉上褲腰,護士將針筒扔入污染袋,「你老公又帥又有型,你真的好幸福啊。」
施以默勉強拉起抹笑靨,「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不介意把他手機號留給你,還有,他其實不是我老公。」
方才她沒有反駁,是怕護士一激動沖她下重手。
「真的啊?」她果然激動起來,復後沉下眸子,「真是可惜了,你們看起來很配呢。」
施以默正要開門的身子微側向她,笑得天真無邪,「你看起來同劉德華也比較配,不也照樣沒可能麼?」
她打開房門,一眼望向那抹迷人的身影,現在揪疼無比,胃倒是輕松不少。
見她出來,唐朝大步過來扶她,「是不是很疼?」
施以默冷著張臉,「很舒服。」
男人幫她拎著藥袋,施以默一瘸一拐往前走,才出幾步路,身子陡然一輕,唐朝已將她打橫抱起。
施以默稍一掙扎就會痛「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雖然是晚上,但醫院內還是有幾個人在看。
「再喊我就把你扔進垃圾桶。」唐朝步伐愈見加快,施以默擰緊柳眉,硬是被他抱上車。
他擱下她的動作極輕,只是打過針後,這會依然脹疼的厲害。
「我不用你送我,我自己曉得打車走。」她見男人坐入駕駛室,嚷嚷起來。
唐朝驅車出去「誰要送你了?」他挑挑眉,「今晚住我那兒。」
「你說什麼?」
「你聲音分貝能在高些麼?」
「唐朝,你又想做什麼?我是不會同你一起睡的。」
男人惡劣的牽起唇瓣,「原來你對我這麼迫不及待。」
施以默氣得抬手抽他胳膊「我要回歐家!」她身子稍微動動就會痛,遂她沒敢太激動。
唐朝權當沒听見。
車子駛入別墅,施以默這會病著根本無從反抗,唐朝將她抱上二樓後攤平在床上,「先把藥吃了。」
他給她倒了杯溫開水,解開藥袋照著醫生的囑咐配好藥遞向她。
施以默氣沖沖服下一劑「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呆在這。」
「你沒得選擇。」唐朝翹起左唇,他拿起張帕子跑進浴室,出來時手上多了個冒熱氣的盆子。
施以默警惕的睇向他,「你想做什麼?」
男人擰下帕子上的熱水跪到床沿,「趕緊把褲子月兌了。」
「我不!」
「敷呢。」
「誰要你敷了?」她見唐朝要過來拽她褲子,施以默死按住不放,「我自己曉得敷。」
「我給你敷。」
「我不!」她拿手拍他,「我的我自己曉得敷。」
男人眯了眯眼,「害什麼羞?你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看過?」唐朝抬手指向她下面,「你那里有多少根毛我都清楚。」「你!」這什麼人啊這是!
某只爪子又往她褲腰上探來,施以默用掌心打得他手背啪啪作響,男人索性將她翻個身,她一張臉陷入枕頭。
唐朝一把拉下她褲子,施以默玉手一不小心按到傷口,疼得她皺緊俏臉悶哼。
他一眼瞅向她精致的身材,「都腫了。」
她伸手又想拉起褲腰,唐朝在她手背上掐了下,施以默疼得哇哇大叫「你去死!」
「不準亂動。」
施以默委屈的咬著唇瓣,唐朝見她安靜下來,薄唇滿意揚起抹弧度,「這還是我第一次伺候人,你該感到榮幸。」
施以默差點都哭了,「我好榮幸噢,我求求你別把第一次給我成不?」
男人拉深嘴角,「誰讓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又不是最後一個。」她就隨便這麼一說,唐朝還當了真,方才還掀開的唇瓣嗖地放直。
「我是!」
施以默懶得同他爭辯,唐朝將燙手的帕子直接按在她傷口上,女人張開嘴,嗓門都快喊破了。
「燙——」
她反手拍向他腕部,「松手松手!」
唐朝展開嘴角,「那我還是不是你最後一個男人了?」
「不是!」
他狹長的眸子咻然冷卻,明知她傷口很痛,還陷下去些手力,施以默疼得張唇咬扯起枕面。
「我到底是不是?」
「就不是!」
唐朝左眸微微眯起,「你確定?」話里,有濃濃的威脅。
施以默雙頰埋入枕頭內,嗚嗚嗚,這個禽獸!
「是…」她這話說的極其委屈。
男人滿意的松開手,她終于長長舒了口氣,唐朝撩起逐漸冷下的帕子放入水盆內揉搓,施以默趴在床上安靜的听著那襲清脆的水聲。
唐朝擰干帕子趁熱敷上她臀肉,施以默這回憋著氣沒喊。
他手法雖優雅,但也笨拙,畢竟以他這種身份之人,是斷不會屈尊降貴去伺候誰的,連陳桂雲都不曾有過這種待遇。
他不讓別人服侍就已經很不錯了。
「傷口有沒好點?」他嗓音已至柔軟。
施以默輕嗯了聲,唐朝還是細膩的多為她敷了幾次「以後一定要忌口了,只準吃清淡的听見沒有?」
她想說要你管,不過話到嘴邊又變了樣「知道了。」
在他身邊她還是學得乖的,至少不會讓不該有的火苗越燒越旺,這也是她當初在皇廷學會的生存法則。
男人揚起唇線,收拾好水盆從浴室出來,她已經穿戴整齊自床上爬起來。
唐朝挑挑眉,「起來做什麼?給我躺下好好休息。」
施以默試著換種商討的口吻同他說話,「唐朝,我想回去了。」
她口氣不沖,他也就好說話「明早我開車送你。」
「我想現在就回去,怕美美這麼久見不著會擔心。」她沒想到以目前的狀況他們還能如此心平氣和聊上幾句,她是有怒不敢言。
「你撥個電話過去就成。」
施以默微蹙起眉心,怎麼就是說不通呢?
女人想想後,決定先撒個謊,「不如這樣吧,你今晚送我回去,我們明晚約在一起吃個飯。」
唐朝一對幽深的眸子眯了下,「那好,明早我把你送回去後,晚上再去接你。」
擦!
她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晚上還是不出來了吧。」她氣餒的輕坐回床沿,唐朝湊過去同她挨著。
「不行,我們都說好了。」
誰跟他說好了?
施以默手心拍向額頭,她現在算是信了一句話︰烈女怕纏郎。
唐朝想支手過去摟她,被她狠狠撥開,女人的臉色倏地沉下。
她想了下後,還是決定跟他挑明。
「唐朝。」她折臉對向他,「如果你硬要這樣,那好,我跟歐家大小姐你只能選一個,如果你要她,那我走,如果你要我,那就不準跟她結婚。我們兩個,你要誰?」
她是料準了唐朝不會選她的,這話總能把他逼入死角去。
施以默自認對他沒太深的感情,索性也希望他少些糾纏。
他不是不喜歡她麼?
唐朝一張臉咻地陰晦下去,「默默,我對你怎樣,你看不出來麼?」
「你對我怎樣?」她嘲諷的笑了笑,「從來就沒有尊重過我,什麼事都是你說了算,你想怎樣我就必須怎樣,從來不顧我的感受,你覺得你對我怎樣呢?」
他抿緊薄唇,「你心里就是這麼看我的?」
「何止!」其余的,她不想多說。
唐朝這會的臉色極其難看,「我對旁人什麼態度,對你什麼態度,你看不出區別?」
「太有區別了。」施以默笑的突兀,「怎沒見你逼著旁人非要做不喜歡的事,怎沒見你壓得旁人喘不過氣,怎沒見你總是用威脅的口吻跟旁人說話!」
她之後的音量,拔到尖峰。
唐朝俊臉蓄起道戾氣,「那是因為……」
他的後話,憋在胸腔內無論如何都發不出,施以默揚起聲線嘲笑「因為怎樣?你還能因為什麼呢唐朝!」她站起來俯視他「因為你自私,你霸道,你就是看不慣我!你就想……」
「因為我在乎你!」他嗖地傾起身,睜開黑眸沖她吼回去「施以默,我愛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他媽瘋了為個女人用盡手段,我他媽吃飽了撐的為個女人大費周章,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上你了,只有你這個白痴看不出來!」
他雷霆般的咆哮,幾乎要把天花板震碎,施以默瞪大瞳孔久久回不了神。
因為,他愛上她了?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在她耳膜內形成道碩大的嗡鳴,她竟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臥室,瞬間靜如死灰。
她唇色由起先的潤澤變為蒼白,她沒想到有朝一日像他這種高高在上的男人還會有說喜歡的時候,對方還是自己!
「你,你怎麼會愛我呢?」他之前不是說,不是說……
唐朝煩躁的解開襯衫上兩顆扣子,「這顆心為什麼會背著我跑到你那去,我怎麼知道!該死的,它為什麼要背叛我!」
施以默瞅著他怒不可遏的神色,哪有人跟人表白這麼生氣的?就好像愛上她,是那顆心犯了多大的罪,瞧把他氣得瞳孔都充血了。
她想像從前那般笑他,扯扯唇角,卻發覺兩個淺淺的弧度都牽不起來。
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麼?兩個人的婚姻,總要有個人帶著感情才成,可為什麼她沒有想象中那種開心?
「那你會為了我同歐家大小姐解除婚姻麼?」這個答案,她依舊想听。唐朝一張俊臉晦暗不明,他那雙眼總是深邃的她無法探進潭底,空氣中的沉悶、壓抑、窒息纏繞在這夜里。
他抬眼,一對月曜的眸子越發幽暗且諱莫難測。
「默默。」他舌尖輕抵嘴角,「除了婚姻,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哪怕是天上的星星。」
聞言,施以默仰起臉,笑得難以抑制。
這種笑令他心髒莫名收緊,施以默神色恢復淡然「唐朝,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對于你方才說的那些,我的回應是,再見。」
唐朝一對瞳孔光斑四散,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將她撈到懷里「呆在我身邊好麼?哪怕你現在不喜歡我,只要答應別離開我,我保證會給你全世界最好的。」
心髒某處,因她那句‘從未喜歡過’而鑽心蝕骨。
原來他也有曉得痛的時候?
施以默冷冷揮開他,「你真自私,就那麼喜歡兩個女人周旋在身邊麼?你從頭到尾有沒有替我考慮過?你想我一輩子站在你身後見不得光是麼?當你大搖大擺挽著嬌妻出現在各大報刊雜志時,我必須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笑,是不是!」
「我不會踫她的,默默,我絕對不會踫她的!」
他出手拽住折身要走的她,唐朝大手使力,施以默被迫落回他健碩的胸膛。
他一雙眼鋒,似染過鮮血般赤紅。
施以默雙手垂在身側,任他摟著也不掙扎,唐朝交錯貼向她腰背的手臂越收越緊,她只覺腰間那道力勒得她窒疼。
她目光越向他背後那扇碩大的衣櫃「唐朝,死握著一個不喜歡你的女人不放,有意思麼?」
他俊臉埋入她頸間,呼出的熱氣灼氧難受,「我不介意。」
迷人的嗓音自他唇齒間傳來,是從來沒有過的低聲下氣。
讓他如此軟下聲線同一個女人說話,甚至比上官夜還要難。
「我是不會留在你身邊的。」施以默面色清冷,字字如錐,扎得他朱唇慘白一片。
她是抓著他愛她這個弱點進行打擊報復了麼?
她是料準了他舍不得對她怎樣,而肆無忌憚了麼?
唐朝單薄的唇峰繃得死緊,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是冷驁過後的無奈,幾近沙啞的聲音自雙唇開合間緩緩溢出,「默默,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他自認從不會對哪個女人這樣,卻為什麼要栽在她手里?
施以默到底是練過的,不然怎會如此鐵石心腸?
「唐朝,現在送我回去。」
「默默。」
「你送不送?」她聲音赫地沉下。
她現在明白他的心意,自然有底氣治他,唐朝明確了那顆心,也斷不會再向之前那樣對她。
他放直唇瓣,微微松開她,「我去取車。」
端望他大步出去的身影,施以默抬手撥弄下耳發,心髒那里到現在還砰砰直跳,唐朝方才的表白,著實嚇著她了。
不過她卻沒什麼多余的感受,還好自己沒有把這顆心輕易附送出去,不然听到他先前那些話,這會該有多痛啊。
她可不想陪某人做對苦命鴛鴦。
好吧,雖然她是他未來的正房太太。
施以默無謂挑挑眉,穿著那身海綿寶寶睡衣跟出去。
唐朝的車開到歐家大宅停下,施以默余光瞄向男人,他神色要比之前更為冷冽。
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絕的這麼慘,饒是換了誰都不爽。
活該!
「我先進去了。」她旋身要去推門,男人卻把四扇車門全鎖了。
施以默詫異轉向他,「做什麼?」
車頂一盞燈打在二人臉上,唐朝絕俊的臉蛋益發難看。
「我今晚來接你。」這會已經凌晨了。
「接我做什麼?」某女裝瘋賣傻。
唐朝抿下舌尖,鳳眼輕輕掃來「我帶你去吃晚餐,不如去喝起先那家老鴨湯吧,你挺喜歡的。」
施以默僵硬的眯起眼角假笑,「不用了,謝謝。」
「那你想吃什麼?」
她嘴角抽了下,「我想吃我媽做的菜。」
這拒絕的意思,夠明顯了吧?
「噢。」唐朝輕應了聲,施以默用余光偷瞟他神色,居然沒見男人生氣,要是從前吧,他這會準能想方設法逼她就範。
某女在心里偷著樂。
他指月復在方向盤上深淺不一輕敲,似在斟酌要怎麼同她說話。
施以默裝模做樣拖沓起嗓門,「唐朝,我困了。」
那雙眼也逐漸開始小兒垂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