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存元醒過來的時候奚瑤已經守在病床前整整兩兩夜。
三前當宮司律答應奚瑤讓奚存元醒過來之後兩人就匆匆趕往醫院,一番準備後奚存元被推進了手術室。
奚瑤握著奚存元的手顫抖不停,就連當初父親出事後在醫院搶救奚瑤也沒這麼緊張過,她看著父親灰敗的臉,深深的自責。
她害怕,害怕真的像宮司律說的那樣,父親的狀況不穩定,萬一醒不過來呢?又或者醒來後情況更加惡化怎麼辦?
如果早一點知道景墨的意圖,早一點知道小唯的身份父親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下場?而溫婉美麗的母親也許依舊守在自己的身邊。
奚瑤依依不舍的松開了父親的手,指尖相互離開的那一刻奚瑤頓時覺得父親正在漸漸遠離,奚瑤的心頓時有種被扎的感覺。
手術整整持續了八個小時,而奚瑤也在手術室外守了八個小時,宮司律一直陪伴左右。
「瑤瑤,別擔心,李大夫在世界的腦科都很有名,他說有一半的把握幾乎就是沒問題!」宮司律的手覆在奚瑤瘦弱冰涼的肩膀上。
奚瑤回過頭,身邊的男人神色堅定,不由多了幾分信心,她點點頭,深吸一口氣。
病床上蒼老的男人緩緩睜開眼楮,似乎是睡了太久,中年男人覺得陽光有些刺眼,他適應了好一會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高級病房,這里應該是中心醫院。
奚存元動了動手,卻感覺手被別人握住,他想要準過頭,頭卻疼的厲害,動彈不得。
奚瑤三沒合眼,終于在第三的時候支持不住,趴在病床上睡著了,她感覺手中那只微微粗糙的手掌動了一下,手掌動了?奚瑤一驚,迅速睜開眼楮。
映入眼簾的便是父親那雙慈祥的眼楮正看著自己,奚瑤大喜。
「爸!」
這一聲爸奚瑤從沒想過還能當著父親的面交出口,她的聲音略帶顫抖和激動。
奚存元這才看清身邊的人,他目光如炬,頓時有了光亮。
「瑤……瑤……」奚存元艱難的開口。
奚瑤喜極而泣,眼淚像是掉了線的珠子, 里啪啦的往下掉。
母親的離開,景墨的欺騙,呂唯的背叛,宮司律的利用,如今,這世上真心愛自己,對自己好的就只剩下父親一個人!
奚瑤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像是絕了堤的洪水傾瀉而出,夾雜著雷霆之勢席卷而來,如今,父親醒了,好端端的在自己面前,這唯一的支撐還在,唯一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還在!
「我的瑤瑤,你只要去做你開心的事就好了!」
「爸爸這一生,最重要的兩個人就是你和你媽媽!」
「慢點跑,當心摔著!」
「跟爸爸說說,在國外好不好?」
「我的女兒真是長大了,都知道嫁人啦!」
……
父親往日的慈祥,往日的疼愛一一涌上心頭,奚瑤趴在奚存元的身上嚎啕大哭,似是要哭盡這一生的淚水!
這一哭,為死去的母親。
這一哭,為死去的妹妹。
這一哭,為自己過去兩年多的心酸悲痛。
這一哭,為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
這一哭,更是為宮司律的利用所帶來的心灰意冷。
好在,父親醒了,從此他們父女倆便可相依為命,即使沒有宮司律,她奚瑤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因為這世上,再也不是她自己一個人!
這是唯一一個不會欺騙自己背叛自己利用自己的人,從此後,那些心酸背痛的欺騙算計,那些令人傷心欲絕的背叛利用是不是再也遠離了她?
奚存元兩年多一直擋在病床上,全身的肌肉都有些萎縮,他艱難的抬了抬胳膊,輕拍奚瑤的背,眼角濕潤。
奚瑤哭了一會便停止了,她抬起頭,凝望著父親,伸手為父親理了理兩鬢的碎發。
「爸!你終于醒了!」
「瑤瑤,爸爸……睡了多久?」奚存元的聲音有些沙啞。
「兩年半了,爸。」
「兩年半……竟然這麼……久了,你媽媽呢?」奚存元只記得出車禍的一幕,他並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
「媽媽她……她走了,沒有痛苦!」奚瑤柔聲說,她也想瞞著父親,畢竟不想讓父親的情緒波動太大而影響了身體,可是遲早都要知道的,奚瑤只希望父親能夠支持住。
奚存元反復咀嚼奚瑤的話,妻子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仿佛還是昨。
「是因為……車禍嗎?」
奚瑤點點頭。
奚存元的目光穿過奚瑤,漸漸變得飄渺,昨還是他溫暖賢惠的妻子今就變成了亡妻。
一場車禍,自己睡了兩年半,妻子走了兩年半,他的瑤瑤呢?
奚存元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明,妻子已經不在了,瑤瑤這兩年多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那孩子一直看重家庭,看重親人,又善良正直。
奚存元看著女兒,印象中的瑤瑤總是扎著兩個小辮子去上跳舞課,可是現在,她已經長大了,成熟了,沒有自己也能好好的生存下去了,奚存元覺得欣慰,他的瑤瑤,他的女兒,永遠都是他的驕傲!
「瑤瑤,這兩年多,你……過的好嗎?」
奚瑤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父親終究是想明白,母親固然不再可是還有她。
奚瑤用力的點頭︰「我很好!爸,我一直都生活的很好!」
奚存元看女兒現在成熟穩重,神態更像妻子了,听到她這麼說便放心了!
「是律照顧的你嗎?」
奚瑤一怔,隨即便恢復正常,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孩子,真是難為他了,沒想到他真的一直照顧你,哎!」
正在說話間宮司律施施然進來了。
他原本一直在醫院陪著奚瑤,磊子突然有事找到他這才離開了一會,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奚存元已經醒了!
宮司律看看奚存元含笑的目光和奚瑤滿臉淚痕已經明白了。
奚存元不想讓奚瑤知道他過去骯髒的一面,而奚瑤也不願意提及讓奚存元覺得羞愧,父女倆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都裝作不知道,也許這是另外一種保護方式罷了!
宮司律走近,步伐穩健沉著,一如當初,稜角分明,竟比多年前還要美麗幾分,奚存元有些恍惚。
「您醒了!」宮司律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