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玖將她的顧慮說出來後,阮鳳歌只是抱歉地說道︰「太後,在下相信汐雲會記下你的恩情的。」
洛玖凝視著汐雲的尸首,像是有什麼東西哽在了喉嚨口似的,她覺得很難受。
汐雲確實有錯,但她的結局不該這麼慘的。而造成這樣結局的罪魁禍首是她洛玖,是她利用汐雲將計就計,這才害了她的
洛玖難過地握緊了拳頭,她看著汐雲的目光中滿滿的全是自責。
但是,她並不知道,她這樣的表現落在那些還留在屋子里的宮女們眼中,立即又將她愛惜奴才的形象加深了一層。她們並不知道汐雲真正的死因,所以她們只會覺得她們的小太後重情重義,她們的小太後因為對汐雲的尸首無能為力而暗暗自責。
「太後,汐雲姐姐她能跟著您是她的福氣」
「是啊,主子,汐雲姐姐她在地下也會感念主子的這份恩情的」
「主子,您別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這樣的結局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呀」
「……」
一時間,屋子里的宮女們都紛紛勸說著神情呆滯的洛玖,洛玖稍稍動容,眼眶含淚地一一將她們看著。
說實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現在自己的心里是什麼樣的感受。
阮鳳歌將手搭在了洛玖的肩上,輕輕拍了拍,似是寬慰。
阮鳳歌捫心自問,若是他早知道洛玖在知道汐雲的結局後會這麼難過的話,他還會不會在洛玖問他要蠱蟲時毫不猶豫地拿出來?
這樣想著,阮鳳歌輕輕皺了皺眉頭,看著洛玖的目光也變得更加深邃了起來。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小時候那一臉快樂笑容的小小洛玖毫不嫌棄地跟並不招人喜歡的小小自己玩,讓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被關懷的感覺;想到了與他分別後的那些個寂寞難耐的日日夜夜;他也想到了洛玖現在的處境……
他想,如果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這麼做的。
雖然用如此悲痛殘忍的方式犧牲掉汐雲,會讓他的阿九難受一陣子,但是他不想他的阿九會遇到任何危險。
就這件事來說,損失掉一個汐雲,不但能保下阿九,而且還能反敗為勝,為阿九爭取到更多的東西。
「想開點兒,路是要往前看的。」阮鳳歌勾起嘴角對著洛玖微笑,他細長的鳳眼中閃爍著熠熠的光芒。
隨後,阮鳳歌便將一些木柴丟在了汐雲的身上,點燃了手里的那最後一根木柴往汐雲的腳跟丟去——腳跟是離蠱蟲最遠的位置。
如此同時,阮鳳歌左手一翻,猛地將鐵鍋整個將汐雲罩住,那條蠱蟲也準確無誤地被它罩了進去。
「 里啪啦——」
殿內很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鐵鍋之上,大家的心都撲通撲通地跳著,不知道那蠱蟲死了沒有。當然,在眾人中最最焦急的要數太皇太後了,那條蠱蟲的死活可直接與她今後的運勢掛鉤啊。
「這鐵鍋內的空氣燒完後,火自然就會滅了。而那條蠱蟲是最怕火的,相信它是撐不了多久的。」阮鳳歌說完這話後,將眾人仿若松了一口氣的神色都盡收眼底。他勾起嘴角,媚笑道︰「不過啊,要將整個人燒成灰燼就靠這些火恐怕還不夠,明早找個人掀開鐵鍋看看吧,若是還未化成灰,就繼續燒火。」
「呀……明天貌似輪到小凌子在這里當值啊……」
「他可真慘」
「呵……小凌子看起來很懦弱啊,他有著膽子翻鐵鍋查看尸體嗎?」
「這有什麼好怕的?小凌子和汐雲姐姐以前是在一起當值的,這工作友情總是有的」
「難說啊……」
「……」
阮鳳歌的話說完後,底下的人又開始七嘴八舌地小聲議論了起來。洛玖在知道明天是小凌子當值時猶豫了一下,她想,還是她明早早點起來看看吧。
把這事全全交給小凌子,她有點兒不放心啊。
太皇太後似乎是站久了有些吃不消了,她扶著腰坐了下來,吩咐一旁的花嬤嬤道︰「你去慈寧宮替哀家拿件外衫過來。」
花嬤嬤頷首領命,畢恭畢敬地往門口走去。
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走到門口,那門就被人猛地推開了。
那穿著染上了血跡的御前侍衛服的粱簫鈺稍顯狼狽地闖進來,他跪倒在地,俯首道︰「太皇太後,微臣無能,未能抓獲那該死的刺客……甚至……甚至……」
此時此刻,太皇太後又緊張又氣悶,她也不管自己現在未著外衫有失皇族顏面,驀地站了起來,沉聲道︰「說下去,甚至什麼?」
「回太皇太後的話,虎哥戰亡了」
之前在撞到那黑衣人時,太皇太後一共派走了十名頂級高手追捕,可沒想到最後真正能跟上那人的只有粱簫鈺和虎哥兩人。
只不過,當他們倆緊追著那人翻過來宮牆後,竟然有十幾個人埋伏在那里,一時間他和虎哥就陷入了混戰中。直到虎哥陣亡後,他們剩下的另八人才紛紛趕到,就在他要帶著兄弟們給虎哥報仇時,那群埋伏人群竟然訓練有素地丟了煙霧彈趁機逃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洛玖的錯覺,她感覺粱簫鈺的這句話有余音繞梁之效,不僅是太皇太後驚得跌坐在了位子上,就連在座的所有人在听到這個消息後都紛紛色變。
虎哥,這應該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厲害侍衛吧?
呵……看來她那個漣王表哥的功夫真的很了得啊
洛玖心里是竊喜了,畢竟她很清楚這粱簫鈺所說的刺客絕對是漣王無意,而這粱簫鈺無功而返,這太皇太後的身邊又死了一員猛將,無論怎麼算她都應該開心的。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清楚漣王無事,他是安全出宮了的。
「混賬東西」
太皇太後怒不可歇地大力拍著桌子,眼中的寒意愈發濃烈了起來,隨後她將那滿含著隱怒的目光射向了洛玖,就像是恨不得要將洛玖活活射死一般。
賠了夫人又折兵,她的確是損失慘重啊
洛玖無畏地與她對視,她可一點兒都不覺得愧疚啊,畢竟這是太皇太後自找的,誰讓她來招惹她她是記仇的,漣王也不是好對付的,要怪只能怪太皇太後這老太婆自己不自量力
隨後,洛玖啟唇,道︰「母後,咱們大秦的蛀蟲不少啊,不僅僅是城門領與太尉兩位大人疏于職守,就連這宮里的侍衛們也缺少日常鍛煉,導致自身能力毫無向上發展的趨勢可言啊」
這麼好的時機,不利用一下豈不可惜?
「閉嘴」太皇太後真的是就快要氣瘋了。
「母後息怒。」洛玖象征性地垂首道歉。
太皇太後冷哼一聲,抬起手來指著洛玖,她的情緒過分激動,導致她的手指發顫。
阮鳳歌適時地插嘴道︰「太皇太後,你的外衫上是沾了蠱蟲毒血的,近期內切勿動怒。」
太皇太後黑亮有神的眼珠子轉了一小圈,她強壓下胸月復內劇烈翻滾著的怒氣,握拳收緊了手指,緩緩地放下了手來。
「回宮。」那滿腔的震怒與不甘都凝聚在了這仿若從牙縫中硬擠出來的兩字中了。
「等一等。」阮鳳歌攔下了欲走的太皇太後,繼續道︰「太皇太後,這幾日您最好多多注意休息,切莫勞神傷心,凡是應以身體為重啊。」
「哀家的身體會由御醫調理,阮公子,你只需用心醫好太後就行了」
「在下明白。」阮鳳歌揚起半邊嘴角,挑釁地繼續道︰「因為你身體的關系,極有可能在近日內將晦氣傳入幼兒的體內。所以呢,為了皇上的龍體考慮,在下以為您還是盡早將皇上接出慈寧宮為妙。」
阮鳳歌發誓,他現在絕對是在扯淡,純粹是想做些小事情哄阿九開心……
太皇太後眯了眼,她什麼也沒說,寒著臉直接未著外衫的被一群人簇擁著離開了甘泉宮。
自太皇太後走後,洛玖也讓那些宮女太監們都退下了,讓她們都去休息。
「今晚本應當值的宮人也都去睡吧,折騰了這麼久,大家也都累了。哀家覺得,今晚太皇太後一定會加大侍衛的巡邏強度的,所以呢,這安全問題倒是可以保證的。」洛玖微笑著說著這一席話,立時迎來了眾人的贊賞。
接下去,大家都紛紛回自己的屋里休息去了,偶爾有幾個猶豫的宮人還會停下來看看洛玖,直到確定洛玖的堅定後才離開了。
那幾個人的臉孔,洛玖都刻意記住了,她想她的身邊更需要的是這種遇事都謹慎的人。
「太後。」阮鳳歌輕輕走到了洛玖的身旁,凝望著她,道︰「你打算如何處置夏荷?」
夏荷的事情,洛玖之前也是听阮鳳歌說過的。
在這件事之前洛玖就猜想這丫頭是太皇太後的人,如今出了這麼一件事,洛玖就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
之前,慕容大夫人和二夫人一同來的時候,大夫人就指明讓夏荷陪她去慈寧宮。這就說明大夫人之前就認識夏荷,也與夏荷相熟。而她們去的地方是慈寧宮,她們的共同聯系也是太皇太後,那麼洛玖就很自然地懷疑夏荷是太皇太後的人了。
至于今晚這事,洛玖覺得是夏荷幫著太皇太後給汐雲下套以致禍害自己和漣王的。
畢竟夏荷若是吃壞了肚子不能值夜班的話,她也可以找冬雪或者是秋雨、春蘭來帶班,可是,夏荷她卻找了已經被她趕去做花奴的汐雲給她機會她
至于那個香,想來也是白天的時候夏荷故意假裝走開讓汐雲可以溜進去布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