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天下 第七章 開始

作者 ︰ 塵魚之語

來日,錦繡起了個大早,昨晚雖下了點毛毛雨,但初春的早晨還是很晴朗,她站在院子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院角的梨花帶著涼意溜進她的心脾,很是舒服。懶腰還未伸完,就看見丑娘蒙了一塊面紗出現在院子的門口。

「小姐早!」丑娘做了個揖。

「早,先進來坐吧!」錦繡大方的縮回手臂,讓黃鸝伺候著開始洗臉、梳妝,抬眼看到她手里拿著一張小小的紙,便問,「丑娘手里拿的什麼?」

「回小姐,咱們鳶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賣綢子的店怎麼也有個幾十上百家,要是挨家挨戶的走怎麼也要幾天的時間,所以昨晚我仔細的把鳶州城幾家綢子不錯的店標了下來,這幾家店要不都是從京城進的質量上等的綢子,要不就是有特色的西域來的貨,我們就挨個從這幾家開始找!」

「黃鸝,不用麻煩了,給我梳個最簡單的發髻就好了!」錦繡坐在銅鏡前,听著丑娘的話,心里暗喜自己果真沒有挑錯人,「丑娘,真是有勞您了!以後,你就不要叫我小姐了,听著怪客氣的,叫我錦繡就好了!」

丑娘見朱家三小姐這麼體貼,連連點頭說好。

黃鸝慢慢的放下梳子,左右的欣賞著自己給小姐梳的墮馬髻,簡單又大方,忙問,「小姐看看,還滿意嗎?」

錦繡點點頭,迫不及待的想要上街走走,便起身拉著丑娘的手就往院門口去,「丑娘,我們走吧,時辰不早了!」

丑娘和錦繡走到門口,正好踫上蘇嬤嬤和小桃從廚房里端著飯走回來,一見錦繡忙問,「小姐這是要去哪里?這麼早?」

「蘇嬤嬤,我和丑娘要上街去買綢子了,已經辰時了!」

蘇嬤嬤拉住錦繡,「小姐,別急啊,先吃完早點再走!」

錦繡在現代的時候,已經養成了不吃早點的習慣,愣愣的的吃早點還不舒服,就推辭了,「蘇嬤嬤,我不吃了,你們吃吧!」看看蘇嬤嬤欲言又止的樣子,一定是不放心想陪自己去了,錦繡轉念一想,現在她身邊黃鸝才是一等丫鬟,就算陪也應該是黃鸝陪著,但現在黃鸝初來乍到,自己根本模不清她的底細,不如自己一個人清淨,就趕快壓住她的話,「蘇嬤嬤,我一個人去就行!」

「小……」

蘇嬤嬤還未開口,錦繡就拉著丑娘已經踏出院子,走到長廊那里去了。

這是錦繡來到鳶州第一次上街,也是第一次親眼見證古代商業的繁華,不過,確實驚到她了。

她來的地方是東市,遠遠的就看到整齊的幾條街道擺在面前,布衣坊、食客坊、香瓷坊、自左至右,分工明確。每一個坊子佔據一個街道,坊外加碑刻標志,坊內店鋪林立、秩序井然,店鋪外面仍有攤鋪,偶爾吆喝,別有風趣。看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是衣飾光亮,繁忙的挑選東西。

錦繡記得歷史書上好像說過宋代是商業高度繁榮的朝代,北宋的達到當時世界的60%,人均估計達2280美元。宋代一改過去的抑商政策,市和坊開始分開,民間資本風靡,民辦作坊遍地開花,都極大的促進了城市經濟的發展。那麼這樣看來,現在的朝代雖然在宋代前夕,但已經頗有宋代的範兒了,商業發展程度不容小覷。

「哈哈,老天有眼,到了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錦繡在心里嗷嗷的叫著,臉上也是神采飛揚。

「錦繡?你在想什麼?」丑娘不解的拉拉她的手。

「啊?我在想……想先從哪一條街開始,恩,就這條,走吧,丑娘!」錦繡拉著丑娘就進了眼前的布衣坊。

已經到了巳時,正是店鋪火熱的時候,各家的鋪子人都不少,丑娘帶著錦繡在推推搡搡中已經逛了十幾家,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綢子,錦繡不覺的額頭微微的出了汗。

「小姐,別急!這家店鋪大!」丑娘安慰著,兩個人便進了一家叫做‘和隆’的鋪子,老板是個中年男子,穿的很體面,來來回回的吆喝著,「看好哪匹布就模模看,都是上好的料子!」

丑娘率先拿起桌子擺著的幾匹絲綢模起來,錦繡不是很懂也不說話就站在一邊看著,模了個差不多她才開口,「老板,給我們找幾匹你這里上好的綢子出來!」

老板听丑娘這話就是懂行的人,不禁刮目相看,急忙擠過來,滿臉堆笑,「夫人是行家,我們店當然有好料子了,就怕人不識貨啊,今兒算是遇見伯樂了,這樣,您等著,我去里屋給您拿去!」

不一會,老板就跑癲癲的出來了,手里拿著三匹色澤光亮的綢子擺在他們面前,一匹是岑溪紅,一批是富貴米黃,還有一批是荷花綠,三匹布料均色澤光亮、均勻,質地柔軟,錦繡看的眼楮都直了。

丑娘仔仔細細的驗過這三匹綢子,嘴角也翹了起來,對著錦繡說,「小姐,匹匹都是極品!」

錦繡連忙點頭,掏出自己的荷包問道,「老板,三匹我都要了,需要多少錢?」

這老板一听三匹都要了,眉開眼笑、點頭哈腰的伸出五個手指頭,「看小姐識貨,就收你五兩銀子……」

錦繡掏空了荷包,數了數也就五兩五錢銀子,就把整的遞到老板手中。

「哎哎……大郎,你過來,我有事和你商量,快點……」這老板還未說完,一個老板娘模樣的女子就走出來,將他拖到一邊去了。錦繡和丑娘對視一眼,只好默不作聲的等著。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一直在後面竊竊私語的兩個人總算走了出來,老板還是一臉堆笑的對著錦繡作揖,然後把錦繡的錢放在桌子上,「真是不好意思,小姐,我們的絲綢不賣了,不好意思!」

錦繡有點激動,臉頰紅了起來一把抓住面前的料子不松手,「為什麼不賣了?我們的價錢都談好了!」

老板用力的把絲綢抽回去,「真是對不起,這布匹已經有人定了!」

「怎麼可能?方才還沒有的!說話要算話,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反悔?」錦繡瞪著老板,怒氣中燒。

「我說這位小姐還挺厲害的啊,我們說不賣就不賣,小姐怎麼還得理不饒人呢?」女老板娘邊說邊叉著腰走出來,一顆媒婆痣上的毛毛也隨著顫顫巍巍,「這樣,賣也行,五十兩銀子一匹,姑娘買得起就買,買不起就趕快走,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你……」錦繡算了算,她一個小姐每個月的月錢才三兩,五十兩銀子簡直對她來說就是天文數字。

「好了,小姐,我們又不是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換個鋪子吧!」丑娘見老板娘是故意為難,也就懶得理她,拉著錦繡就往門外走。

錦繡原本美好的心情在瞬間被扔到了冰窖子里,渾身上下透心涼,沒辦法,只好隨著丑娘出來了。

從巳時到午時,又轉了三個時辰,錦繡走的腳都發麻了,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布料,原來雄心勃勃的狀態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她心里盤算著,毫無疑問這是有人在和她故意作對了,既然這樣,再這樣找下去也是徒勞無功的,不如另想個法子。

「小姐,已經午時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吧,這正是太陽灼人的時候,別曬壞了小姐!」丑娘眯著眼楮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也有些焦急。

二人說著已經走出了坊子,來到了類似于居民區的地方,錦繡找一棵柳樹倚著,慢慢的拿著手里的絹子擦著汗,現在這情況,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

「鈴兒,你慢點跑,看著娘前面的線啊,弄亂了就不好織了!」對門的一戶人家門半掩著,從門縫里可以看到一個女人坐在織布機面前忙碌著,梭子上下飛舞,發出嘎達嘎達的響聲。

眼花繚亂間讓錦繡不禁感嘆,古人的智慧力量就是大啊,能發明出如此復雜的機器。她看著看著,心里就難過起來,她明明不是這個朝代的人,對這個朝代的規矩也不甚了解,害的自己有智慧也派不上用場,還被人欺負,這要是擱現代,她就去起訴他,就去逛淘寶,就去,實在不行找個工廠自己織……

「哎?」錦繡腦袋一轉有了主意,「丑娘,我對外面的事情不太了解,你能告訴我,那些店里的絲綢都是哪里來的?」

「回小姐,這些鋪子是有兩種的。一種是些小商販從西域那邊運過來的,還有一種就是像朱家這樣的大戶人家開的。」丑娘拿袖子給錦繡扇著風,耐心地回答者。

「那……這樣說來?朱家的絲綢都是從你們這些機戶手里收購的了?」錦繡看著丑娘點點頭,高興的眼楮放光,「那麼……丑娘,你織出來的布一定很好?」

丑娘愣了楞,謙虛地搖頭,「小姐,過獎了,丑娘的織術只是中等偏上,自然不能稱作很好!」

「好,丑娘,我們走,去你家!」錦繡說完就拉著不明所以的丑娘的衣襟,往坊子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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