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歸田 第十一章 歸鄉

作者 ︰ 芭蕉夜喜雨

君紫萱帶著一絲茫然又帶著一絲期待,不知在傅家莊會是什麼日子。想來自是沒有先前那般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就是了,一時在車廂里又愣起神來。

在半道上,君紫萱吩咐停車。揮手把旺福旺財放出來。

旺福旺財一出來,就跟打開鳥籠子的鳥一般,撒開四肢就在泥路上飛跑起來。不一會又顛顛地跑來圍在君紫萱身邊,仰著頭對著君紫萱嗚嗚直叫喚。

夏雨年紀尚小,還是一副小孩心性,見到旺財旺福馬車也不坐了,跳下車與旺財旺福嬉鬧起來。幾人看了一人兩狗追逐玩鬧一會,才復又坐上車子。旺財旺福與追風緊緊地跟在車廂旁邊。

申時末的時候,一行人終于抵達傅家莊。

傅家坐落在村子的中間,左右除了傅天湖一家還散著好幾戶人家。都跟傅家一般無二的房屋格局,一間堂屋,兩邊廂房。有院牆把兩邊廂房和堂屋連在一起,兩邊廂房于是就成了自然的圍牆,不過再接幾段就把它們連在一起了。倒是省了好些材料。

君紫萱對于這樣的房屋格局是沒有多少安全感的。廂房當了院牆,窗戶自然就是在屋外了,如果有人使壞蹲在窗戶外嚇唬人,倒真是不敢睡了。

雖然鄉民純樸,鄉下也都門不閉戶,路不拾遺的,但難保沒有一些小部分人不是?這樣的格局倒是方便那些夜半**的。君紫萱不禁鄙視了自己一把。看來起房子就變成首要大事了。

君紫萱透過車廂玻璃窗向外打量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陳氏扶著紫辰的手一個勁地探頭往來路上探看,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君紫萱心里又是一陣陣發酸。

听到馬車咕嚕嚕的聲音,陳氏忙忙向前急走兩步,又站住了。君紫萱就看到陳氏拿衣袖不停地在眼角拭了又拭。君紫萱自己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紫萱又看到紫辰轉身急急往院子里跑去。不大一會兒,就從院子里忽啦啦地涌出來一大堆人。

君紫萱隔著老遠還能看到傅天河一臉激動地拽著陳氏的手,伸長脖子往自己這方看來。君紫萱斂下眉眼,拼命壓住涌上來的淚意,扭頭一看,幾個丫頭擠在車窗口,也是個個紅了眼眶。

還沒等馬車停穩,就听到了陳氏壓抑的哭聲傳來。

夏雨掀開車簾搶先下車,放好矮凳,先是扶了寒霜下去,接著寒冰夏雪也下了車,四人方一起護著君紫萱下得車來。

君紫萱還沒等站穩,陳氏就一把撲了過來,把紫萱撲了個踉蹌。陳氏死死抱住君紫萱就哭開了,直惹得君紫萱剛壓制住的淚水也是奪眶而出。四個丫環圍在紫萱身邊也是不停地拭眼淚。

傅天河也上前來圈住了母女二人,自己也是一臉淚水。紫萱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到前方站了一大圈人,有好些人也跟著在抹眼淚。

紫辰牽著紫嫣這時也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紫越和另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

旁邊站著的除了傅家自己人,陳氏的娘家人也來了。還有左鄰右舍,及村里的好些人。

這時候的鄉下還沒有什麼娛樂,遇上傅天河家丟了十一年的大女回家,自然是轟動的新聞。在君紫萱走後村里人就都知道了。

傅天河夫婦平時人緣很好,又因為傅天河是村里唯一一個舉人,自是多的人巴結。才午後,大人小孩就齊聚傅天河家,等著看傅天河家失而復得的大女了。

這時見著平時不多見的馬車,幾匹高頭大馬,還有兩只長得像狗又比狗高大凶猛的不知是什麼的動物,大伙是想接近又畏懼著。

遠遠的先是見到四個穿著打扮跟城里小姐一樣的美麗女子下得車來,接著又看到車上下來一個更是好看的女子,美得跟畫上的仙女一樣。這些人不覺有些看呆了。

君紫萱今天其實並沒做什麼特別的打扮,也沒費心梳什麼發髻。只是把頭發在腦後稍微挑高收攏,然後在頭頂插上銀絲掐制,瓖嵌了各色珠玉做成的花冠而已,並沒有多余的釵環。

這還是君紫萱首飾匣里最普通的貨色。君紫萱平時一是因為懶,二是實在不會梳古人的發髻,平時不靠人幫忙,就梳不好那頭長發。

所以,自己就仿著前世的皇冠花冠找銀樓工匠做了十幾副不同式樣的花冠。梳頭的時候,自己抓個公主頭,或是隨便用手劃拉一下,挑高收擾,用釵子固定好,再帶上發冠即可。簡單方便,又不失大方貴氣。

君紫萱自己想偷懶的時候就常做此打扮。今天耳朵上也只帶了一副簡單的粉紅小米珠串成的耳墜子。穿的也沒什麼特別,一身淡粉色的繡花錦鍛長裙,裙擺用長長的絲絛綁了個玉環壓住裙擺。

腳上的鞋子倒是掐銀絲瓖了小細米珠細工慢繡出來的。君紫萱講究低調的奢華,又講究鞋子一定要舒適,所以君紫萱對鞋子挑得很,都是幾個丫頭細工慢活做出來的,有些還畫了式樣請鋪子做出來的。

即便君紫萱再怎麼覺得她今日的裝扮很普通,在那些鄉民的眼中還是通身的貴氣,與他們是不一樣的。竟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那些鄉親就這麼一直盯著君紫萱貪看,連帶夏雨和清風雲霽幾個都是被人好一番打量。

陳氏這會還在抱著君紫萱哭著,旁邊一位年紀大些的婦人走了過來勸道︰「好了,清兒,孩子回來了就好,快讓孩子到屋里歇歇,也好說說話。」

陳氏這時方回過神來,拉著君紫萱的手,盯著君紫萱的臉看了又看,竟像是看不夠似的。傅天河在後面示意母女二人進屋,轉頭吩咐旁邊那個十三四歲的男孩︰「紫陽,快去把炮竹燃起來,你姐姐回家了」。

那人大聲應了一聲轉身回屋準備去了。君紫萱才知道,原來這是自己的大弟傅紫陽。看來是家里使人通知了他。

不稍幾息間,就听到一陣 哩啪啦,震耳欲聾的炮竹聲響起,君紫萱就在這清脆的炮竹聲中進了家門。

君紫萱從炮竹燃起的煙霧中緩緩走進家門。

傅紫陽後來永遠記得這一幕︰自家丟失了十一年的姐姐回來了,就從升騰的煙霧中走了來,猶如仙人降臨般。改變了自己也改變了自己這個家。

陳氏拉著君紫萱進了堂屋,後面跟的一堆人嘩啦啦也擠了進來。

君紫萱看著這麼多人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後面跟著的傅紫陽,一時就盯住他看。這大弟弟倒是跟自己有幾分相似,跟自己和紫辰一樣都肖父,只不過自己和紫辰更像一些。紫越和紫嫣就長得像陳氏。

陳氏看見紫萱盯著紫陽看,就招手讓紫陽過來︰「這是你大弟弟紫陽,在你外公家念書。平時十天半月才回來一趟,中午你走後,娘使人去通知了你外公一家,你弟弟就跟著你外公外婆回來了。」

傅紫陽在陳氏說完後,對著君紫萱叫了一聲︰「姐」。眼里帶著激動和歡喜。

紫萱應了聲。就吩咐他道︰「你幫姐去安頓下馬車,讓他們把東西先鎖在車上,先不急著搬下來,都過來見見人」。

傅紫陽應了聲就轉身出去了。陳氏拉著君紫萱走到一對老人面前,介紹道︰「這是你外公外婆。你外公外婆這些年沒少惦著你,听了娘捎去的消息,就急急趕來了」。

君紫萱對著面前這對精神擢爍的老人福了福身子,道了聲︰「外公外婆」。

外婆崔氏紅著眼眶應了聲,外公則是連連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陳氏又向紫萱介紹其它人。指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說︰「這是你大舅母」。大舅母穆氏過來拉著紫萱的手︰「好孩子,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你母親的眼楮都要哭瞎了!」

惹得陳氏又是連連抹淚。大舅母于是拉著君紫萱介紹起來︰「這是你大表嫂劉氏,這是你三表姐麗妍,這是你大表哥的女兒曉翠」。

又拉過那兩三歲模樣的小女娃說︰「來,快叫表姑姑」。那孩子被拉扯出來,怯怯地看了君紫萱一眼,又轉身跑到自家母親身邊,抱著自家母親的腿。一邊扭著身子撲閃著一雙眼楮偷偷看紫萱。

大表嫂陳氏就對紫萱說道︰「這孩子有些怕生,跟你玩熟了又皮得很,連樹都敢爬」。又對君紫萱說︰「你大表哥去劉家莊了,如果他知道也定是要過來的。」

大舅母穆氏也說到︰「你大舅舅學堂不得閑,不然也是要過來的,下次等你舅舅空了,再讓你舅舅來看你,你舅舅這些年也是念著你的,也相信你定是好好地生活在某處的」。

君紫萱忙道不敢︰「等我安頓好了就去看舅舅,順便去外公家看看」。外婆崔氏忙道「恩,萱兒你一定要去你外公家認認門,到時外婆給你做好吃的」。

紫萱看到三表姐麗妍正在看自己,忙對著她笑了笑,對方也對著君紫萱靦腆地笑了笑。這三表姐,一副干淨清爽的打扮,頭上簪了支銀簪,文靜秀氣。

這外公一家,看來除了在學堂的大舅,在岳家的大表哥,及出嫁的二表姐還有在敬縣縣衙做書吏的二舅一家,竟是全都來了。

陳氏又介紹了堂屋里站著的鄉里鄉親,人數太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君紫萱一時也沒記住,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著。

屋里各人各色目光都在打量著君紫萱,無不夸這閨女長得好,都說傅天河兩口子苦盡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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