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當中午,穗花明日香走到西子湖畔一家喚作泮溪酒家的飯店吃飯,她才剛剛坐下,一個伙記馬上過來,一邊打掃桌子,一邊打听穗花明日香的底細,問她從哪里來?家里有什麼人之類的話?
穗花明日香自覺有些奇怪,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她到這泮溪酒家吃飯,這個伙記不問她點什麼酒菜,吃什麼東西?卻無緣無故打听她的**,意欲何為?穗花明日香不免有些警惕,睜大雙眼奇怪地打量著伙記。伙記回頭看看他身後桌子上坐著的幾個客人,看見客人點頭示意,似是鼓勵他放手辦事,于是他有恃無恐地繼續向穗花明日香問這問哪。
這個伙記對穗花明日香興致勃勃,不時向她旁敲側擊,打听她的底細,問她家里有沒有人做官之類的話?穗花明日香覺得很可笑,這個伙記是那山的猴子,居然管起她的閑事,這是什麼廢話呀?找死不成?穗花明日香也不會這樣傻,承認自己是個平民百姓。她早把自己當成人物了,她不會做貶低自己身份的事。穗花明日香確實有點吹牛的本領,她決定嚇唬一下這個伙記,又繼續向伙記使出她那一套用慣了的哄人的老手段,無非是向伙記發作道︰「你知道我父親是誰?」
「你父親不會是本省的布政司官員吧?」旁邊一個青年搭腔問道。這個青年正是唐三,他和唐大全、唐小蛟、唐小保和王妙手一路跟蹤穗花明日香來到這泮溪酒家飯店,並使了幾兩銀子指使伙記幫他打听穗花明日香的底細。他干這缺德事也怕得罪富家巨室,特別怕得罪獨當一面的朝廷大員,所以他做好投石問路的準備,要是穗花明日香沒有強硬的後台,他就馬上對穗花明日香進行忽悠誘騙,誘騙不成再進行強行劫持,他就有這種打算。
「對,我父親就是布政司的官員!」穗花明日香大言不慚地說。至于布政司的官員干什麼雲雲,她壓根兒沒有听說過,她也不知道有布政司這個衙門,她是人雲亦雲,信口開河而已。
「難道這個雌的跟本省布政司的官員有關系嗎?這個笨蛋不會本省布政司官員的女兒吧?這怎麼可能呀?我听人說本省布政司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兒子。這個雌的亂攀親嚇唬人,太可笑了,簡直胡說八道。」唐三暗暗尋思道,他打听實落消息,心中大喜過望。他認為他有把握百分百把握拿下這個穗花明日香了。
自從穗花明日香以「以父之名」在寧波城擺平幾路人馬對她的敲詐勒索這檔事後,她就在江浙一帶出名了。江浙一帶的黑幫組織對她這個大官的女兒十分景仰,都想跟她交個朋友,以便利用她這條後線,跟她父親做交易。
唐三假作找門路辦事的人一樣,過來向穗花明日香拱拱手,並在她面前坐下來,裝出一付想跟她套近乎的模樣,說︰「這位布政司的公子請了,在下唐三,一直想找本省布政司大人辦件小事,無奈布政司大人忙里忙外,神龍不見首尾,令我唐三頗有點緣慳份淺之嘆。今日結識布政司的公子,也算三生有幸。請閣下貴姓?」
穗花明日香劈頭被唐三纏上,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頗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因這唐三也是生得儀表堂堂,一付大帥哥的模樣,穗花明日香似乎對這唐三也沒有顯出討厭的臉色,只是沒好聲氣說道︰「我沒請你呀,你來干什麼?我姓王,名婆留。你找我有什麼事呀?」穗花明日香當然不好意思向陌生人報出自已的真實姓名,只得借用王婆留的姓名敷衍了事。
真是冤家路窄,唐三也沒有想到他居然象瞎貓踫著死老鼠一樣撞上仇家的女朋友!唐三聞言臉色一變,隨即打個哈哈,陪笑道︰「我遇上一件麻煩事,來這里散步。我想找本省布政司大人辦點事情,既然你是布政司的令郎王公子,我只好請托你代為奔走,至于價錢嘛,咱們不私下談談。只要你替我擺這件麻煩事,無論花多少錢,我也在所不惜。」
穗花明日香沒想到她隨口一句鬼話,居然有人信似為真,她只好斟茶倒水,有一句沒一句陪這唐三閑扯。
唐三顯出十分關切的神情地望著穗花明日香道︰「王世佷呀,你可曾婚娶沒有?沒有,我想把我那妹妹介紹給你。王世佷,咱們若結成這兒女親家,我靠上布政司大人這棵大樹也好乘涼呀。」唐三說出這話時,笑眯眯側頭打量這穗花明日香,看看這丫頭有什麼反應,誰知這丫頭對他說的事一點也不感冒,沒有受寵若驚的樣子。唐三本來懷疑他會看走眼,這時他更加確信穗花明日香是女兒身無疑。
穗花明日香笑容可掬地對唐三道︰「你過來靠近我一點,我會看相,讓我瞧瞧你妹妹跟我有沒有結親的緣分。」
唐三故作不解地道︰「我想把我妹妹嫁給你,你看我的相跟她有什麼關系?」
「人的際遇,都跟六親有關。有其父則有其子,有其兄則有其妹,怎說沒有什麼關系?朋輩之間尚互相影響,血親之間更連筋帶骨,優戚相關。你之所憂,即為你妹之所憂,你之所喜,即為你妹之所喜。彼此之間,關系尤大!」穗花明日香故弄玄虛說。
唐三聞言露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連忙把臉了湊近穗花明日香近前道︰「你且替我端詳一下,給我指點幾句。最近我諸事不順遂,正求高人指點一條生路哩,呵呵。」
「你額頭光亮,眼高手低,目中無人;嘴角龍紋入口,主晚景淒涼,禍及家門。有你這個長兄這樣的倒霉相,你妹妹的命又好到哪里呢?這們親事我可不敢高攀了,恕罪!恕罪!」穗花明日香胡說八道也罷了,居然連貶帶損,氣得唐三肺都氣炸了。穗花明日香之所以這樣說話,無非是想讓唐三知難而退,把他氣走,自己落個耳根清靜。
那知唐三一笑置之,居然毫不介意,又露出巴結的樣子道︰「那親事就免提了,咱們談生意。不知令尊在家不在,請你代為引薦,我找他洽談一樁生意,行不行?」唐三不依不饒,對穗花明日香展開死打爛纏的戰術。
穗花明日香見那唐三衣料華貴,象個有錢的主,又送上門來讓她耍子,她也想鬼混唐三幾兩銀子使使。于是連忙陪笑道︰「真不巧,我父親最近出門去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嗯,不好意思,你若真有事請托,我來替你傳遞怎麼樣?」
唐三見穗花明日香上勾了,心中暗暗叫好,假意道︰「這敢情好,請老兄代為奔走。事成之後,重重酬謝!」言訖,探手入懷,掏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送到穗花明日香面前,並說︰「這是見面禮,望兄萬勿推辭。」
穗花明日香也激動得漲紅臉龐,暗罵唐三是只蠢豬,這麼容易就上道了,當時笑納銀票,眉開眼笑道︰「好說,好說,你說要請我父親辦什麼事呢?我很樂意代你傳遞。」
唐三樂呵呵笑道︰「這里不方便說,咱們到倚玉樓去密談怎麼樣?我平日跟朋友談生意,經常去倚玉樓喝酒,我想你也肯定喜歡去那里找樂子,凡是男人都喜歡去倚玉樓喝花酒嘛。好,咱們就去倚玉樓樂一樂,不醉無歸。」
穗花明日香心想已把唐三的二百兩銀票鬼混到手了,只想找個機會開溜,哪有心思去倚玉樓喝什麼花酒?當時睜大眼楮向唐三問道︰「倚玉樓?那是個什麼所在。」
唐三笑道︰「美女如雲的風月場所啊!咱們走吧,這里的東西不干淨,你這樣尊貴的身份,就別在這里吃這些低賤的東西了。」唐三說罷,作出熱情相邀的樣子,又使眼色示意唐大全、唐小蛟、唐小保和王妙手他們幫忙。于是,唐三他們連拖帶扯,挾持著穗花明日香就出門。
穗花明日香氣昏了頭,不去也不行,跑又不跑不了,只得托辭叫苦道︰「各位,這不太好吧?我父親知道我干這沒廉恥的勾當,他絕不饒恕我。萬一染上花柳病,可不是鬧著玩呀……」
唐三假意附和,慨然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兄弟你,我陪姑娘玩,兄在一旁看我行了。」就這樣唐三在前,唐大全、唐小蛟、唐小保和王妙手他們架著穗花明日香隨後,匆匆忙忙趕到杭州城東的倚玉樓。
但見倚玉樓男歡女笑,暗香流動,蕭鼓笙歌,十分熱鬧。唐三把穗花明日香帶到一個叫牡丹閣的房中,立即有丫環過來侍候,奉上可口的清茗,並七八碟酸甜咸辣零食。唐三道︰「王兄,你先在這里喝一杯茶解渴,我去廚房點菜,順便再叫幾個姐兒過來陪兄弟玩玩。」這穗花明日香其實也想尋找機會逃跑,眼見唐大全、唐小蛟、唐小保和王妙手他們在門外死死的守著,只能干著急沒辦法。
穗花明日香無可奈何點點頭,跟這唐三說了半天話,她也確實感到口干舌燥,當時她不假思索地把茶一飲而盡。那知喝完茶水之後,頓時頭暈目眩,天旋地轉,一頭裁倒在地。穗花明日香確實太天真魯莽了,居然以為唐三沒識破她的騙局,以為她把唐三耍得團團亂轉哩。諸不知她耍猴,反而被猴耍了。可見有些女人一動騙人的念頭,有時甚至蠢得象豬一樣。
唐三拍掌冷笑道︰「丫頭,你真女敕啊——老子跟你胡扯幾句,你竟然就相信了。」
只見房門開處,唐大全、唐小蛟、唐小保和王妙手他們昂首闊步踱進房間,一齊動手,把穗花明日香五花大綁,然後丟到床上。
唐小蛟盯著穗花明日香的胸脯直吞口水,嬉皮笑臉地對唐三道︰「大哥,這丫頭好正點呀,不如讓給我伺候她幾天。」
唐三搖頭道︰「我要借這件寶貨打個翻身仗,你們最好別動她,否則我饒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