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是誰?不會是天皇吧!」玄武老人也被穗花明日香的話逗得忍俊不禁。
「我爹是汪直!日本各路大名都對他老人家敬若神明。」穗花明日香驕傲地說,為她擁有一個如此有錢的父親而自豪,同時目中無人。
穗花明日香不報出汪直這名字也罷,至少玄武老人不會把她這個小人物放在心上。現在玄武老人得知穗花明日香是汪直女兒,馬上怒不可遏,大吼一聲︰「滾!」嚇得穗花明日香花容失色,不由自主退了幾步。她不免十分納悶,為何汪直這麼大的名堂,竟然嚇唬不了這個玄武老人?
「這些唐人佔領我們的地方,擠壓我們的生存空間,態度還如些囂張,太可恨了。身為大和族武土的我,絕不能對這件事坐視不管。斬鐵,拿出你的本事來,把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趕出去。」
斬鐵答應一聲,陰惻惻的冷笑道,一步步向穗花明日香壓過來。王婆留挺身而出,把穗花明日香拉到自己背後,擋在她前頭。
「你不搶我的衣服,我才懶得理睬你,你……你……搶人家的衣服,你還有理哩?」穗花明日香憋不下這口冤氣,跟玄武老人爭辯起來。
「我那麼大的本事,難道沒資格搶你一件破衣服?搶你的衣服又怎樣,惹惱我,我還要你的命哩。」玄武老人不屑地撇撇嘴,認為他比穗花明日香強,就該配擁有她的衣服,甚至可以隨心所欲欺負她。
「噩夢即將開始,為了奪回大和族失去的樂園,我要把你們這些唐人趕盡殺絕!」斬鐵咬牙切齒說,他倒不是只會動口不會動手的讀書人,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武士。言訖,立即發動攻擊,身體象一股旋風般帶著殘像猛撲過來。
斬鐵這只驃悍的怪物,給王婆留的印象不象人,倒象一只相貌怪誕的凶猛惡獸。王婆留以為斬鐵的目標是他,逐拿樁站穩,暗暗凝神屏氣,蓄勢待發。那知斬鐵象鬼魅一樣繞過他,閃電一般撲向穗花明日香。
「啊!」穗花明日香發出淒厲的尖叫,象被毒蛇咬了一樣。
誰也沒有想到,雙方勢均力敵的平衡竟然這樣輕易被打破,恐怖來得如些突然,毫無先兆,讓人防不勝防。
穗花明日香自以為是的優勢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自以為高人一等的信念也在一瞬間崩塌了,仿佛被噩夢摧毀一般。不久前,王婆留苦口婆心勸穗花明日香好好苦練武功,這個不知好歹的傻孩子還強烈抗拒王婆留的勸說。現在她嘗到苦果了,當一個人被極端暴力威脅時,你不要妄想別人來救你,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除了自救,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你。
當穗花明日香看見露出殺機的斬鐵毫不留情往她身上射出散菱時,她甚至失去了逃跑的力量,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里跑?只有傻乎乎地站在哪里,引頸就戮。
保護汪直的女兒,保護跟隨自己的伙伴,確是王婆留無可推御的責任。王婆留也想拯救穗花明日香,不讓她受到傷害。但這沒能耐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頭,不顧死活跑到最前沿陣氣,成為吸引敵人火力的目標,那就大大超出王婆留的能力範圍了。況斬鐵的武功並不比王婆留差,他出手時又有意避開王婆留,務求一擊必中。王婆留鞭長莫及,只能徒嘆奈何。
「丫頭,你中了我的劇毒散菱了,乖乖把衣服月兌下來,我便給你解藥。否則,一盞茶工夫過後,你就必死無疑。」斬鐵不屑地冷笑道。玄武老人曾命令他把穗花明日香的衣服月兌下來,他並沒有忘記師父的命令。這家伙確實是個狠角色,無論他面前的對手有多少,有多強,他還是不顧一切按原計劃行事,實現他預想中的目標。
「不月兌,死也不月兌……」穗花明日香握緊拳頭,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她口氣雖硬,身體卻不由她的意志控制了,開始兜圈打轉,搖搖欲墜,看來是散菱的毒力發作了。
「不怕死盡管不月兌,等你死後,變成一具尸體,我照樣毫不費勁把你的衣服月兌下來。」
「她按照你的意志月兌下衣服,你是不是一定給她解藥?」王婆留知道忍者的手里劍、吹箭、苦無和散菱皆煨有劇毒,被這種有毒暗器打傷的人,快則數十秒,慢則幾分鐘,時辰一到必會毒發身亡。所以他並沒有喪失理智,對斬鐵展開瘋狂進攻,企圖用暴力手段制服對手,並迫對手拿出解藥,用暴力手段制服對手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且這種方法並不保險。這時候和對手談判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
「我是武士,對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負責。你滿足我的條件,我保證格守信諾。」斬鐵從懷里掏出一包解藥,在王婆留面前搖晃幾下,表示他說到做到。
王婆留得到斬鐵的承諾,倏爾跑到穗花明日香身旁,用命令的口吻對她喝道︰「把衣服月兌下來。」
看見玄武老人、斬鐵他們都捧月復大笑,樂不開支。穗花明日香覺得自己被對手羞辱了,心中更是憋了一肚子怒火,說什麼也不肯月兌衣服。王婆留只好一巴掌打在穗花明日香的俏臉上,這一掌打得極其沉重有力,險些兒把穗花明日香的牙齒也打下來。
「死到臨頭還這樣強頭強腦,你不要命呀?快把衣服月兌下來,否則我打掉你嘴上的狗牙。」如果穗花明日香不听話,王婆留將會狠下心腸繼續掌擊她。
穗花明日香只好噙著眼淚把外衣褪下來,交給王婆留。倒不是王婆留一巴掌把穗花明日香打醒了,而是王婆留威脅打掉她的牙齒的警告生效了。這無腦天仙只要臭美不要命,丟命不要緊,毀容萬萬不能。一個大美女,如果失去兩顆大門牙作招牌,滿嘴漏風,那豈不是丑死了?
王婆留把衣服甩給斬鐵,斬鐵也依約送來解藥。這日本武士果然認真死板,只要按他的意志辦事,達到他預想的目標,他也不會另生事端折騰你。王婆留伺候穗花明日香喝下解藥後,命令二女立即後退一百丈,到安全地帶去候信,等候他們報復敵人之後再會合。
汪直安插這兩個女人在王婆留身邊,雖說名義照顧王婆留幾個爺們的生活起居,但實則是監督他們的日常生活,避免他們大手大腳亂花錢。王婆留他們盡管對汪直這個安排心懷不滿,但他仍然有保護紗雪櫻花和穗花明日香安全的責任。如果汪直兩個寶貝女兒出了事,王婆留他們就沒法向主子交待了。
吃了大虧的紗雪櫻花和穗花明日香如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退到一百丈外的竹林中。
解決後顧之憂,該輪到王婆留他們一雪恥辱了。玄武老人搶紗雪櫻花和穗花明日香衣服的事也許根本不是一件事兒,作為一個驅役萬金的成功商人,王婆留也沒有把玄武老人、斬鐵他們小偷小模的放在心上。但玄武老人、斬鐵他們發出嚴正聲明,要把他們這些唐人趕出日本九州,那就代表玄武老人、斬鐵他們對唐人懷有敵意。道不同不相為謀,對自己不懷善意的敵人,必須毫不留情予以打擊。
玄武老人、斬鐵他們也知道與王婆留他們有一戰,達到目的後就迅速退入大黑屋中,作好一切準備,專等王婆留他們前來送死。
「出來,有本事出來打一架,縮在屋里企圖打悶棍算什麼好漢?我才不上你的當。」王滶橫刀向對手叫陣,表示他聰明伶俐,已看穿對方的陰謀詭計了。
「膽小鬼,亂嚷什麼,不怕死就進來,讓大爺好好伺候你。」對手也不是省油的燈,使出激將法引誘王滶,誘使他發起主動攻擊。
嵌入石溝之中的大黑屋,佔地雖大,但看起來始終平淡無奇,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越是尋常平常的地方,越是殺機重重。
擺在王婆留他們面前,即面向大海方向,有十幾扇緊閉的木門。每扇木門旁邊的糊紙門窗,都仿佛有人影晃動,散發出詭異的氣氛。這露骨的皮影戲讓王婆留他們不得不顧慮重重,不知選擇那扇門窗開始突破。
王婆留、王滶、山本流水他們不知所措地站在離大黑屋二十丈外的草地上,凝神盯著大黑屋的門窗呆看,一直隱忍不動。
「你看,從左邊起,第五扇門的門窗後面好沒有人影,我們從哪里突破怎樣?」山本流水眨眨眼楮,征詢王婆留的意見。
「對手故意誘使我們深入,絕無可能留下一個空子讓我們去鑽,這扇門窗後面肯定藏有玄機。大家不要那麼傻,明知是陷阱,還要硬闖。」王婆留搖頭不同意,警告山本流水小心為上。
「只有這一條路了,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盡管我們比他們年輕,也不是說我們跟他們干耗下去,等他們老死呀。」山本流水乃急性子,忍無可忍,再也待不住了。就算前頭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試一下。
「這樣吧,先拿兩塊石頭,投石問路。如果那扇門窗內面確實沒有陷阱,我們就從哪里突破。」王婆留說完,從地上撿起兩塊五斤重的石頭,一塊自己拿著,一塊塞到山本流水手中。
「好主意,你的鬼主意真不錯,這樣我就不用干冒大險了。不愧是王婆留隊長,果然有點頭腦。」山本流水喝彩同時,不忘給王婆留戴頂高帽,也是一個擅拍馬屁的馬屁精。
王婆留在前,山本流水在後,慢慢向左邊第五扇門模去。兩人保持距離,防備對手偷襲,一窩端掉。
就在王婆留他們靠近左邊第五扇門時,忽听旁邊的門窗先有重物移開的聲音,旋即風聲大作,各種暗器如蝗蟲般飛來。王婆留和山本流水急忙趴下,這一陣暗器過後,一切又歸于沉寂。
欲拒還迎,什麼意思?對手這樣故弄玄虛的做法,反讓王婆留更加小心謹慎。王婆留向山本流水使了個眼色,小聲道︰「我砸開門後,你接著把石頭扔入屋中。」
臨到第五扇門四五丈左右,王婆留用低沉的聲音叫喝一聲,挺腰、昂頭、弓步轉身、拋石,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發石剛猛有力,幾可無堅不摧。
猛然听得「砰」的一聲巨響,木屋大門應聲而開,接著山本流水也把手中的石頭投入黑咕隆咚的門內………
第一塊巨石破門之後,一片混亂和狼籍,分辨不清什麼異常的響動。但第二塊石頭投進去後,至少十秒之後,王婆留他們才听見極為沉悶的回響。
這意郁悶的回音說明什麼?說明這扇木門後面,是一個高達百丈的深淵陷阱!
山本流水面色慘白,假如不是王婆留謹慎從事,步步為營,他可能中招慘死在陷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