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號房的婚禮 第十一章

作者 ︰ 綠風箏

清晨時分,于睿修套上外出的鞋子,打開大門後出去向宕轉,朝位于巷口的傳統早餐店移動。

因為是周休假日,絕大多數的人幾乎都選擇窩在被子里賴來,彌補一下整個禮拜的睡眠不足,少了上班族、學生族的人潮幫襯,平日喔鬧的街頭巷尾頓時顯得冷清許多。

于睿修腦中冷不防跳出一個問題——

他呢?失憶、留職停薪之前,他是不是也像大家一樣,總是在忙了一個禮拜後,用整個周末賴床補眠,等到周一又開始日復一日的忙碌生活?

正要一如既往做出「果然還是想不起來」的結論時,突然幾個零碎跳躍的畫面無預警閃過他腦袋——

他在密閉空間奔跑,他坐在椅子上,穿著村衫打著領帶,一應該是在上絨——有藍色的天空,有人拿槍還有人,一不,太快了,他來不及一一捕捉……

畫面消失。

他有些驚訝,暗暗思忖,這是失憶以來他腦中第一次有疑似殘存記憶的畫面閃過,雖然只是快速掠過,也無法肯定畫面是真實抑或是虛幻,卻已經讓他感到萬分激動。

他忍不住大膽猜側,這意味著自己腦部記憶區塊有開始復蘇的跡象,也許在未來,他還是有可能恢復記憶?

當下,他恨不得沖回家去跟關品妍分享,然而腳跟一旋,他又霎對頓住。

不,只是一些瑣碎畫面,尚且拼湊不出個所以然,能否因此真正回憶起什麼,他也沒把握,若是貿然告訴她,難保她不會有期待,萬一最後發現他還是設能找回什麼記憶。豈不是要讓她空歡喜一場?

雖然她有可能又會率直的說「沒關系,忘了就忘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他知道,她只是不想讓他不好受,有時候她也是很逞強的。

最後,他搖搖頭,決定還是先不說好了,等下次回診再跟醫生討論,也許這只是一次偶發的狀況。

「布布,還是先去買早餐吧。」話落,他才想起今天布布根本沒有同行,因為那家伙也在賴床,完全無視他的盛情邀請,打了個呵欠便別過頭去繼續睡,根本不理睬他,是以現在他才會一個人出來買早餐。

無妨,自己一人就自己一人吧,為重要的人張羅早餐這麼有意義的事,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體驗的。

踩著不疾不徐的悠閑步伐,于睿修一個人,正試著想將方才倉卒捕捉的畫面串連,不經意听見遠處傳來女子的驚叫聲。

「搶劫!有人搶劫!」

思緒暫止,他停下腳步,直覺模向口袋準備拿出手機報警,這才發現自己光記得帶錢包,忘了把擺在旁邊的手機也放進口袋。正覺懊惱對,左手邊的巷子跑出一個男人,一手拿著皮包,一手拿著……刀子?!

于睿修嚇了一跳,疑似搶匪的男人也嚇了一跳,兩人目光相對,足足持續了有好幾秒鐘。

根據關品妍講述的,他從小到大都是走白面書生肉腳貨的路線,除了愛心比別人泛濫,虛擬的電玩游戲打得比別人好之外,真實世界的運動、打架他統統不拿手。

也就是說,過到像這樣的危險狀況,他最好有多遠跑多遠。見義勇為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更別妄想要生擒歹徒、奪回被搶的皮包。

對,就是這樣。

他才得出結論,孰科對方突然面露凶光,握緊手中的刀子直撲他而來,一副打算殺出重圍的搏命態勢,嘴里還不斷的恐嚇,「讓開!快點讓開!不然我一刀殺死你?!」

問題是,他自認自己根本設有圍堵他啊!

不知道是嚇壞了還是怎麼的,于睿修居然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搶匪握著亮晃晃的刀,筆直朝自己沖殺來。

身體的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然後,不可思議的奇跡發生了——

他先是側身閃開刀子,宕手馬上以連自己都詫異的靈巧速度扣住搶匪的手碗,跟著左掌使出勁力十足的重擊,順利將搶匪

手中的刀子擊落,然後,身體又一個利落的轉身頂起,搶匪凌空而起,重摔在地。

過肩摔?!

于睿修膛目結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一臉錯愕的看著地上連連喊痛的搶匪。

幻覺……這肯定是幻覺,他怎麼可能有那麼利落的身手?

幾名听到喊搶劫的民眾追了出來,發現搶匪身影,紛紛上前幫忙制伙。不一會,正在咐近巡邏的警員也趕到了,旋即將搶匪戴上手銬,逮捕歸案。

這樁臨時起意的搶案從案發到破案,前後不到十分鐘,警方向目擊者訊問當時的情況後,便帶著搶匪回警局,現場的人潮也跟著散去,一切仿佛都恢復了手靜。

「少年仔,功夫不錯。」方才一馬當先追出巷子的阿伯拍拍子睿修說。

「我沒有,我只是……」因為太過震懾,他當是場幻覺,便對警方說是搶匪自己跌倒,他不過順勢上前阻止搶匪逃跑罷了。

「我知道你是謙虛,做好事不想讓人家知道,剛剛我有看到你把他過肩摔。贊!」阿伯對他豎起大拇指後,又拍拍他的肩膀,笑著回家去了。

所以,不是幻覺,他是真的把歹徒抓起來過肩摔了?

于睿修征征望著自己的雙手,沒听關品妍提過他有學跆拳道或者武術、擒拿之類的功夫,也許待會回到家後,他該好好的問一問才是。

甩甩頭,他想起自己出門的目的——買早餐,遂而暫且放下這件事,繼續往位于巷口的傳統早餐店移動。

連點了好幾樣關品妍愛吃的中式早餐後,他又道︰「對了,還要一包大包的清漿。」這一樣是關品妍的最愛,只喝一杯對她來說根本不夠,剛好這里有賣一大包的無糖原味豆漿,回去只要依照自己喜好調配甜度,就可以讓她喝個痛快。

「好,要稍等一下喔。」早餐店的阿姨朗聲應道。

于睿修點完餐,來到騎樓外的空桌旁,趁著等待的同時,順手翻韶擱在桌上的報紙打發時間。

忽然,隔著桌子的對面站了一個人,他本能抬頭看去,對方是個長相美麗的年輕女子,一身打扮,落落大方的給了他一抹微笑,于是他沒多想,也回以一個不帶多余情感的禮貌淺笑。

以為她是想要自己手中的報紙,恰巧買的早餐也已經打包好,于睿修便把整份報紙都給她,轉身付了錢,拎著一大袋熱騰騰的半盛早點滿意的離開。

女子定定瞅著他遠去的背影,正要上前,手臂被人一把捉住——

「接場沒接到你,我就知道你跑來這里了。」汪大力沒好氣的瞪道。

「Fox的記憶都沒有丁點恢復的跡象嗎?」

汪大力搖搖頭。「駱哥透過管道拿到這幾次的回診資料,還是一樣沒有進展。」他不以為然的看著Cat,「你不要急,駱哥已經在想辦法了,現在還不是我們出現在他面前的時機。先回去吧,駱哥還等著听取你的任務報告。」

「不急,等我去Fox家拜訪完再說。」

「Cat,你想做什麼?你干萬不要亂來,駱哥他——」

一記白眼打斷汪大力婆婆媽媽的叮嚀,「放心,我不過就是以一個同事的身分去探望他罷了,不會說什麼不該說的話,我知道還不是時候。喏,馬上去幫我弄個水果禮盒來。」

「我幫你弄水果禮盒?!」敢情他汪大力現在成了她貓小姐身邊的跑腿小弟?

「去探病不用帶水果的嘎?還不快去!」Cat凜著麗容,不耐催促。

「是是是,再不去,待會貓爪就要賞我五線譜了。」汪大力碎嘴嘀咭。

于睿修上了二樓,推開房門,雙人來的凌亂被予下正縮著一團隆起。

他走上前,在靠近床頭那邊掀開被子的一角……呢,是腳丫。他默默放下,轉而掀開靠近床尾的那端,這才看見那張睡得紅撲撲的美麗臉蛋。

「該起床了,早餐已經幫你買回來了。」他溫柔喚道。

「別……好困。」關品妍困倦的申吟。

「快起來,今天不是還有勤務要執行嗎?」他幫忙把她從被窩里抓起來。

「……我可憐的周末假期,是誰說交通警察只要亂比一通就可以了?明明就有搞不完的勤務、處理不完的事故、抓不完的酒駕,上頭長官還三天兩頭要業績,真不是人干的!」最後一句話,釉在一記又深又大的可欠里,好不容易被拉著坐起身,她小姐頭一栽,翹著又賴床了。「再一分鐘。」

于睿修不客氣地朝那翹臀輕呼了一掌,她可憐唉嗎的倒下,繼續躺平。

就這樣,三起三躺,半晌後他才總算是把這位愛困的警察小姐請下床梳洗。

浴室里,電動牙刷嗡嗡嗡的發出清潔利洗的聲音……

「小妍,你什麼時候開始學跆拳道的?」

汲水,漱口,咭嚕咭嚕……呸——

她歪頭想了想,「嗯,差不多幼稚園吧。」

「這麼小?」

「反正我哥他們三個都在學,我看著好玩,就吵著也要跟哥哥們一起去。不過我學最久,是比賽的常勝軍,我媽除陸續續清掉不少獎杯,現在想想有點可惜,應該把它們都留下來的,將來就可以當成傳家寶,留給我的子子孫孫。」她掬水洗臉,而後抽來毛巾,擦去臉上的水珠。

「老婆,你這是在暗示你想要跟我生小孩嗎?現在時間太趕了,而且我怕你今天上班會很累,不如等晚上……」他邪惡的調侃。

「吼,于睿修,你給我馬上閉嘴!」這家伙每次尺度一開都很驚人,最好趁著還在她掌控內終止話題。

「你住到我們家的時候還在學嗎?」他笑了下,回到原本的話題。

「當然。我三天兩頭就去道館,這是我學得最堅持的一樣東西。」

「那我呢?我有跟你一起去學過跆拳嗎?還是去學什麼武術擒拿的功夫?」終于問到了重點,他聚精會神地等著她的回答。

「你?」她表情古怪的看向他,「我還真希望你有去學,那樣就不會被打了。」

「我挨打?!」他一臉訝異,「怎麼回事?」

「高中時,放學回家的路上遇到幾個中輟生向你勒索,你為了拿回我送你的皮夾,被打得鼻青臉腫。」

「皮夾?」

「嗯,我上美術課做的皮雄作品。明明很丑,你卻還當寶,幸好那天我及時出現,打他們個落花流水,不然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那麼多年過去了,現在想起來,她都還心有余悸。

好,以前年輕不濟事,挨打是沒法兒的事,之後肯定有下過苦功,剛剛的過肩摔應該就是在那之後學的。于睿修這樣以為。

為了證實自已的推斷無誤,他又問了關品妍——

「之後呢?被打那麼慘總要大徹大悟的去學點什麼來防身吧?」

「我是教了你一些,可是你啊……」她看了天花板一眼。

「怎樣?」

「完全沒天分,還害我被我媽罵。後來我想,與其教會你,還不如我努力鍛鏈自己,我很厲害,自然就可以滴水不漏的保護你啦,這樣還比較輕松些。」關品妍無奈的說。

「所以……我還是什麼武術都沒學會,也不會過肩摔?」

她挑眉,「過肩摔?」兩根手指並攏,她猛地往他額頭一戳,「親愛的老公,我看你是格斗電玩打太多了。听著,這幾天休息一下,別玩了。」

她知道他想要籍由打電玩熟悉以前的工作領域,不過打到幻覺都跑出來,這就太超過了。再者,他今天突然對著她猛問那些他以前鮮少感興趣的問題,感覺有點奇怪。

「你今天為什麼突然問我這些?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露出笑容,「哪有發生什麼事,我只是看到你那些冠軍獎杯,忍不住好奇問一下,想說那麼多個里面,會不會有一個是寫我的名字。」

「失望了?」她上前模模他的臉。

「對啊,怎麼辦?」

她跪起腳尖親吻他,「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他吏眉思索須臾,「好像還差一點點,應該要這樣才對。」

雙手回捧住她的臉,他正打算來個法式早安吻,門鈴卻在這時候殺風景的響起。

兩人納悶的對看一眼,關品妍問︰「這麼早會是誰?」

「我下去看看,你趕快換好衣服下來吃早餐。」

「是,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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