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將眼楮睜大一些,想看清楚是誰在那里。舒殘顎
「小姐醒了,老天保佑,小姐醒了!」那人用興奮的聲音喊道。
隨即向她俯子,輕撫她的額頭和發絲。
「黃媽——」蘇寒汐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是黃氏。
黃氏一迭聲地答應著崢。
「我是在陰間嗎?」當一切記憶涌入大腦,她問。
「傻孩子,這是趙家,你的房間。」
「怎麼可能,我已經死了的。客」
「小姐福大命大,怎會死呢!」黃氏含著眼淚笑著,「你得救了!」
「得救了?」蘇寒汐不太相信,「誰救了我?」
「你猜?」黃氏道。
「是黃媽。」
黃氏搖搖頭。
「青嬋?」
黃氏笑容凝住,抹了把眼淚,搖搖頭。
「好黃媽,快告訴我吧。」
「是姑爺!」
「他?」
黃氏連連點頭。「是姑爺救了你。晚一步,小姐就沒命了。」
見她疑惑的樣子,黃氏道,「姑爺知道你出去,便去找你,管家告訴他你的去處。」
「那他呢?可好?」蘇寒汐急切地問。
「放心吧我的小姐,姑爺水性好,沒事。」
蘇寒汐聞听放下心來。
黃氏笑笑,「小姐應該多關心自己。可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多久?」
「兩天兩夜。」黃氏伸出一根手指頭。
蘇寒汐不禁唏噓,自己「死去」一個晝夜,竟又生還了。
她讓黃媽扶她靠在床頭,精神似乎比剛剛醒來之時好了許多。是生命給她力量,她活過來了,危險過去,她又有了生機。
「那黃媽和青嬋是怎麼回來的?那惡徒逮到了沒有?」
「我和青嬋醒來時,惡徒還在船上。」
「那你們是怎樣逃月兌的?」
「姑爺救了小姐後,上了船,救下我和青嬋。可那惡徒深諳水性,給他跳水逃月兌了。」
「逃月兌了?」蘇寒汐咬了咬唇,心中燃燒著憤恨的火焰,恨不能將碎尸萬段。
忽然想起什麼,向門外看著,「青嬋呢?為何不見青嬋?」
黃氏垂下眼楮,帕子拭了拭淚。
「告訴我,青嬋呢?她,可好?」蘇寒汐顫聲問道,面色蒼白如紙。
「小姐,」黃氏哭道,「青嬋讓那惡徒給糟蹋了!」
猶如遭受晴天霹靂一般,蘇寒汐驚呆了!
無聲的眼淚滑過面頰,顆顆如滾落的珠子。她知道,如果自己沒有跳湖,青嬋或許會躲過這一劫。青嬋,她的青嬋!
「她在哪兒?」蘇寒汐怔怔地問。
「在廂房里。」
蘇寒汐掀開被子便要下床,被黃氏攔住,「小姐身子還沒有恢復——」
「不,我要去看青嬋。」蘇寒汐執拗地,推開黃氏的手,走向房門。
可剛剛走到門邊,腳下便輕如棉絮,頭昏眼花,站立不穩,向下倒去。
一雙手,在她柔弱的身體即將觸到地面之際,有力地撐起她的腰支,將她抱起,送回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
「姑爺!」黃氏向趙博宣行了個萬福。
趙博宣頜首,眼楮沒有離開過蘇寒汐的臉。
比剛剛救起她時,她的臉色好了很多,雖然依舊蒼白,但卻回復了一些光澤。衣服也已換過,頭發梳得柔順。
看著縴柔虛弱的她,他深沉的眼中一絲疼痛,卻又隨即隱匿了。
無法隱匿的,是他的心。當他看到她縱身跳湖,近乎本能的動作,他也縱入湖水中,竭盡體內一切能量,向她游去。
他感覺不到湖水的冰冷,唯一的思想,便是救她,他要她活著,他不許她死!
而當他將衣不蔽體昏死過去的她救上來時,他的心難以忍受的酸楚和疼痛,以至于現在想來,還真真切切。在他二十一年的生命中,僅此一次。
蘇寒汐躺下以後,頭重腳輕的感覺才消減了,卻仍舊閉著眼,任眼淚無聲滑落。從沒有一刻,她這樣自責過,如果不是她說去赴黃夢蕊的約,一切都不會發生。
想到黃夢蕊這個名字,蘇寒汐心中一凜。這次事件會不會是她的陰謀?答案只有兩個,是或不是。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真正的惡人,她的青嬋,不能白白被人糟蹋!
「黃媽!」蘇寒汐呼喚道,同時睜開眼來。
然而看到的,卻是趙博宣。黃氏不知何時已退出房去。
靜定的空間,四目相對,無聲凝視,心內卻百感交集,情思涌流。
「謝謝你救了我們!」良久,她說。
趙博宣沉默一瞬,「與其說謝謝,不如老老實實呆在家里。」語氣依舊霸氣,卻少了一絲冷酷。
隨後,他坐在她床前的矮凳上,一肘撐著床沿,身體前傾,貼近她的臉,微眯著眼,刻薄地道︰「難道你不懂做一個居家的人婦?難道你不知道外面有危險?難道你就這樣天真草率,不帶家丁小廝,單憑老少女僕出門到處走?」
一連聲的沉聲質問,令蘇寒汐啞然。
臉靠近著臉,眼望看眼,空間再一次陷入靜寂,沉默里有一絲綿密的情感在交纏。
「還有嗎?」蘇寒汐虛弱的問。
他更緊地貼近她,「難道你不知,你有多麼美?而你的美麗,就是危險嗎?」
「我是瘋女,自然不知。」她低低地說,眼楮因為潮濕,更加迷蒙。
他看住她。看她長長的睫毛忽閃著,漸漸把眼中的水霧揉成淚珠,滾落腮邊,一滴未盡,又是一滴。
他伸出他好看的手指,將它們輕輕抹去。他的手依然帶著那特有的清香,讓人產生舒適的困意。
她累極,輕輕合上眼。
「瘋女,」他說,聲音堅定卻很輕,「以後要記著,沒有我的允許,哪里也不準去!」
什麼?這是什麼霸道的規定?她听得清楚,猛地睜開眼。卻見他已經起了身,向門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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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寒汐又整整昏睡了一夜,次日早晨,精神已好得多,可以下地走動了。
她記掛著青嬋,簡單梳洗後,便要去廂房。
在黃氏苦勸下,才吃了些粥。果然,月復中有了食物,感到力量在恢復,腳下也不再發虛了。
剛到廂房門外,門卻正巧開了,里面走出的竟是趙博宣的弟弟趙博安。
看到蘇寒汐,他依然是害羞又頑皮的態度,紅著臉,一手搔著後脖頸。
「小叔好。」蘇寒汐招呼他。
趙博安這才想起行禮,恭敬地向蘇寒汐作了揖,叫了聲嫂嫂。
蘇寒汐看看他,又看看屋內,心里猜到什麼,道,「吃了早飯不曾?」
趙博安點點頭,又搖頭,兩手不知放哪兒才好。
蘇寒汐心道他和趙博宣這哥兩個,性格竟相差如此之大,一個冷酷霸道,一個見了女子都要羞紅臉。
與趙博安道了別,蘇寒汐推門走進廂房,見里間的門虛掩著,便輕輕推開。
青嬋躺在炕上,身上蓋著花被,睜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青嬋,」蘇寒汐走進去輕輕喚她。
青嬋轉過頭,見是她小姐,撲在她身上便即痛哭起來。
「青嬋不哭,都是小姐不好。」蘇寒汐撫她頭發安慰她,流下淚來。
青嬋搖著頭,「不關小姐的事。」
「放心,小姐一定會查到惡人,報仇雪恨!」
青嬋點點頭,緊咬貝齒,「我真想將惡人碎尸萬段!」
蘇寒汐為她拭去眼淚,又勸慰她一陣。
青嬋性格開朗外向,加上已過去三天,雖然心中傷痛再難愈合,但情緒已恢復正常。
「我見博安來看你,似乎很關心你。」蘇寒汐問道。
「不瞞小姐說,博安經常來找我,還說,還說——」一向快言快語的青嬋竟溫吞起來。
「他喜歡你?」蘇寒汐替她說了。
青嬋點點頭。
「那你可喜歡他?」蘇寒汐問。
「之前青嬋對他沒甚好感。自發生了這事,青嬋以為他不會來了。」
「可他還是來,而且來得更勤了?」蘇寒汐道。
「小姐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猜的。」蘇寒汐道,「所以,你有些喜歡他了。」
「他是個好人。可我只是個丫頭,不敢奢望什麼。」青嬋垂下頭去。
「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妹妹。若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小姐一定會支持你們。」
青嬋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不過,要看透一個男人不容易。在沒有確定他真的喜歡你,想娶你之前,不要與他過于親密。」
青嬋點頭道,「青嬋懂得小姐的意思。青嬋絕不會做辱沒小姐的事!」
回到房中,蘇寒汐取了些銀兩,差黃氏去買些滋補的東西煮給青嬋吃。
黃氏剛走,趙博菲來了。她心疼地抱住嫂嫂,好一番恤問。
見她氣色已恢復,身子也不那麼虛弱了,便與她坐著閑說話兒。趙博菲是個好問的姑娘,從女紅的樣式,問到用什麼香,使什麼皂,什麼東西美容最好。
之後又問到她娘家的情況。問得最多的便是她哥哥蘇子辰。當听說蘇子辰擅長繪畫,趙博菲的眸子一亮。
「嫂嫂,過幾日,就是博菲的生辰,能否請他來家,為我畫幅像?」
「這——」蘇寒汐猶豫著,只因趙博宣與子辰哥哥之間,有著難以協調的過結,以趙博宣的脾氣,兩人相遇,又不知鬧出什麼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