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揚輕聲說完，忽然抬起右手想模上那個即使在陽光下以後泛著陰森冷光的面具，剛剛觸到面具，軒轅閻大步往後一退，眼中的退縮一覽無遺。
「我不怕。」輕揚上前一步。
果然如想的一般，冰冷的觸感比那冬日冰凌還冷上很多，輕揚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軒轅閻的眼楮，輕輕問道︰「冷嗎？」
「習慣了。」
沒有多余的解釋，只是最普通的三個字，卻讓輕揚的手一抖，習慣了，多可怕的字眼，多可怕的習慣，一個人的身體怎能常年接觸那個比冰還冷的死物呢。
輕揚沒有問為什麼，因為她知道哪些是他心底最深處的傷，或許一輩子都不願被人揭開，揭開一次，便會血淋淋的再疼一次。
輕揚心底的陣陣抽痛又一次襲來，她又撫了撫那個冰冷的面具，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什麼時候能扔掉它呢。」
問他也是問自己。
看清了輕揚眼底的心疼，軒轅閻心下一暖，鳳眸揚起一片笑意，她對自己心疼是不是就說明心底已經有了自己。
「總有一日。」
「嗯，不過我要第一個看到你的真面目，不管美丑。」如水眼眸里面點綴著朵朵星光。
「好。」
輕揚對自己面目的不在意讓軒轅閻心底又是一陣喜悅，就連平時冷冽的聲音也輕快了不少。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軒轅閻抬頭問道︰「要我給你兩個人嗎？」
據他所知，她身邊的兩個丫頭根本不會武功，而輕揚在相府的地位軒轅閻知道，要是明著還好，就怕那些女人在背後玩另一套，所以他不能讓輕揚有一絲危險。
「不用，我有武器的。」輕揚意有所指地說道。
「有事的話就到滄瀾閣找千魂，我…呃…」
還未說完，軒轅閻突然一聲痛呼，雖然看不清他的面色，但輕揚從那雙突然爆紅的雙眸中看到了他的痛苦，
「唔……」
盡管他極力忍著，但那時不時壓抑不住的嘶啞聲音讓輕揚一陣慌亂，她緊握著軒轅閻的手，聲音帶著顫抖︰「軒轅閻，你怎麼了？」
握著他的手，輕揚才知道他此刻全身都在顫抖，手上立刻**的，看不到軒轅閻的面色，讓輕揚一陣著急，輕揚懂毒，正所謂醫毒不分家，所以一般癥狀她也清楚，當看到軒轅閻如此痛苦的樣子，因為看不到他的癥狀，一向冷靜的她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緊張地問著。
「我…沒事。」深吸了一口氣，軒轅閻盡量平穩地回答她。
「讓我看看。」
輕揚邊說邊執起軒轅閻的脈搏，手剛要觸上去，軒轅閻一陣縮瑟，他抽回手，啞聲說道︰「一會兒就好。」
「讓我看一下。」看到軒轅閻的拒絕，輕揚聲音漸冷。
現在她看不到他的面色，只能先把脈，看到輕揚眼中的正色，以及那不加隱藏的擔憂，軒轅閻慢慢伸出剛剛急著收回的手。
輕揚模上他的脈，下一秒，輕揚臉色大變，冷聲說道︰「你中毒了？為什麼？」
看軒轅閻剛剛的表現，他自己一定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明知道自己身上有毒素，卻寧願自己痛苦也不讓自己知道，而且這種毒也不是無藥可解，但他偏偏要忍受著。輕揚此刻滿月復疑問。
「乖，別擔心，很快就沒事了。」看著輕揚眼中的焦急，軒轅閻心底也跟著痛，甚至比他身上的痛還要蝕骨。
「為什麼？」仿佛沒听到軒轅閻的勸慰，輕揚堅持問道。
「這毒是我自己下的，我有解藥，過陣子就會好的。」低低嘆了口氣，軒轅閻解釋道。
他可以忍受身上的痛，但接受不了眼前這個女對自己的冷聲，自己無奈嘆氣，但心底流過的暖流卻是騙不了自己。
听到軒轅閻的解釋，輕揚心中的才想得到了證實，她面無表情地抬頭，伸手就往軒轅閻的面具上扯去。
「不要。」忍著疼痛，軒轅閻退了一大步，他眼中的血紅漸漸退卻，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驚慌。
對，是驚慌。自己不止一次的對自己，對輕揚說即使自己丑入鬼魅也不會放手，但心底的害怕卻是騙不了人的，他怕輕揚見到真面目的自己會嫌棄，即使已經下決定無論如何都會把她綁在身邊，但若是面對她的厭惡，自己真不知能不能堅持住自己的堅持。
「軒轅閻，剛剛是誰說的？即使他丑入鬼魅也不準我離開，怎麼剛說過就忘了，你是想讓我看一輩子你的冰冷面具嗎？」
「不會的，很快就會好的。」
看到輕揚似乎真的生氣了，軒轅閻不自覺地解釋道。
「我現在就要看。」
軒轅閻狠狠地閉上了眼楮，良久，疼痛似乎輕了很多，他睜開眼，看到輕揚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而且她眼中帶著滿滿的失望。
是對自己不自信的失望嗎？
「在你眼中我是一個只重視長相的人嗎？」輕揚沒有再看軒轅閻，她喃喃地問道。
輕揚眼眶微紅，她不想這樣的，但心底的酸澀卻怎麼也壓不下去，就在軒轅閻痛苦悶聲的時候，她心底的驚慌連自己都否認不了。是的，自己是喜歡上面前的男子了，這是為人兩世以來自己的第一次動情。
但是軒轅閻的推拒卻讓她冷了心，他最痛苦的時候根本不需要自己，他的真實也無法在自己面前展現，這樣的他又怎麼能說喜歡自己呢。
輕揚轉身，既然不需要自己，那還呆在他面前干什麼。
「別走。」
軒轅閻一把抓住輕揚的手，將她拉到面前，狠狠地抱緊，嘴里依舊輕聲說道︰「別走。」
輕揚感覺得到他的渾身戰栗，身上錦袍已經濕透，他將自己的大部分重量放在輕揚身上，大手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被，好像只有這樣，她就會消了氣，散去對自己的失望。
兩人就這樣靜靜擁著，很久，知道軒轅閻身上有了力氣，他才慢慢放開輕揚，眼中帶著決絕，手伸向自己臉上。
「算了吧。」他的手踫到自己臉的那一瞬，輕揚開口阻止道。
既然他不想讓自己看，那就不看。
似乎沒有听到輕揚的話，軒轅閻一手握拳，另一手拿掉自己臉上恍若已經成了自己一部分的面具。
當看到軒轅閻的臉時，輕揚早已酸澀的眼楮下一刻淚珠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