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學院外,一座高山上。文字首發
怪石嶙峋的高山一派猙獰,偏偏這最頂處卻是一片平坦,地上一層青色石頭,宛若翡翠碧玉。
從此處,望眼下去,方圓百里近在視野,而在東方一片白皙,依稀可以看到是一座座建築,尤其一座巨大八角寶塔四周圍滿人群,好不熱鬧。
那里赫然就是天星學院,至于八角寶塔卻是天星寶塔。
此刻,山巔上布置了一張考究的古樸桌子,唯獨在西方擺著一張椅子,上面端坐著一個女人,面帶面紗,看不清容貌,在她身側還站著一男二女,三個僕人神色的中年人。
除卻了中央的女人,其余三人盡皆散發著一股強橫威勢,天空中許多戰獸不時掠過此處,必然會在半途怪叫一聲,哀鳴,摔下山去。
縹緲雲間質,輕盈波上身。瑤林玉樹出風塵。不是野花凡草、等閑春。翠羽雙垂珥,烏紗巧制巾。經珠不動兩眉顰。須信鉛華銷盡、見天真。
這女人坐在那里,宛若玉削璧人,又如同幽谷寒潭,除卻了點點寒意沁人,更多的卻是一種攝人心魄的深邃。
露在面紗之外,兩點秋水眸子閃爍著一道九彩光華,流流轉轉,迷迷離離。
普天壤其無儷,曠千載而特生。大略也唯有這等風華絕代的女人方才能堪如此榮耀。
女人遙望東方,似乎在看著什麼,許久之後,忽然收回了目光,將桌上的一杯清茶捻起,放在朱唇間,輕輕抿了一口。
「你們可是在想,本尊是不是糊涂了,竟然倉促之間,從天涯跨越壁障,來到這天龍大陸!」
空谷幽泉,叮咚作響,一串串天籟涌入耳中,竟然可以洗滌心中雜穢。
這絕頂奇妙的聲音自女人口中傳出,便一發不可收拾,在山巒間回蕩,甚至蓋住了風嘯,蓋住了獸吼,宛若這一刻,天地間只有這一道珠玉之聲緩緩蕩漾,久久不絕。
然而,有幸听聞這絕妙天籟的三人,原本該是喜極,然而此刻,卻是忽然渾身一震,面色變得僵硬了許多。
片刻後,三人中一個風韻不凡的婦人,緩緩開口,說道︰「凰主息怒,我等絕不敢有半點心思,否則不消凰主責罰,奴婢等甘願自裁,以謝罪!」
神秘女人聞言,螓首一側,斜斜睥睨了婦人一眼,面色依舊清冷。
「今日本尊潛修突破,不曾出了天涯,你們可是知曉!」
「是,是!奴婢曉得!「婦人惶恐,連連應是。
「哼!」神秘女人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在三人听來如蒙大赦,紛紛擦了一把汗。
族中九大凰主,便是這七凰主最是神秘,最是莫測,稍稍不留神,便有性命之虞,一定要小心啊!
三人暗暗自警的時候,神秘女人忽然開口,問道︰「听聞大凰主正在尋找什麼人?」
「回凰主,大凰主確實在尋找一個人,奴婢知道的也不甚清楚,大略知道實在尋找一個從天龍大陸,進入天涯的少女,似乎這少女有些罪責!」婦人戰戰兢兢回答。
「哦,有什麼罪責?」神秘女人眼角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譏諷。
「听說這少女似乎偷取了大凰主的什麼東西,大凰主怒不可遏,這才下令捉拿這少女!」
「大凰主倒也有趣,竟然還被凡人偷取了東西,也真是太不小心!」神秘女人譏諷之色,愈發明顯。
婦人聞言噤若寒蟬,哪里還敢回話。
說到此處,神秘女人似乎也沒了興趣,目光再次投向了遠處,眼神卻是迷離了起來,似乎在想著什麼。
片刻後,神秘女人忽然站起身來,瞥了一眼身畔的三個僕人,眼中泛過一絲莫名意味,下一刻就在三人駭然中,消失了蹤影。
女人離開後,三人對視一眼,交流了一絲駭然,齊齊松了一口氣。
「薛長老,您看…」唯一的男性中年人開口,眼神中帶著一絲詢問。
「劉長老,既然七凰主對我等青眼有加,招為僕人,便要盡心才是,以後大凰主的事情就不要摻和了!」
婦人說話的時候,眼中警意連連,中年人看到後,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劉長老說的是,以後大凰主的事情能不摻和,便不摻和!」
與人為僕,最是忌諱兩面三派,只怕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三人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大略說一下也便明了,于是各自沉默,靜靜等待著神秘女人的歸來。
……
天空中,宿雲靜靜盤坐,思緒飛揚,卻沒有立刻就詠頌文章,點醒神挽之石。
不知過了多久,宿雲忽然心生異狀,向著四周看時,頓時大吃了一驚。
只見,神挽之石上方,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個帶著面紗的女人,一雙幽幽眸子掠在他的身上,好似窺破了他的衣衫,甚至是身體中的一切秘密,令他一陣難耐。
片刻後,宿雲漸漸鎮定下來,暗暗有些咋舌,這女人突兀出現在神挽之石上,竟然沒有一人發現,這是何等恐怖!
換而言之,這女人要比下方劉宗銘等即將突破戰神境界的強者,還強出數籌!
深深吸了一口氣,宿雲故作平淡問道︰「前輩,若是前來觀禮,不妨到下方上座稍待片刻,也待晚輩準備上片刻!」
女人似乎沒有听到,依舊在宿雲身上打量,許久之後,才收回了目光,清冷說道︰「你不必憂慮,本尊此來不是為了害你,只是受人所托,給你帶一樣東西!」
「受人之托?哦,敢問前輩是何人?」宿雲詫異問道。
然而,出乎宿雲意料的是,如此平常的一句話,卻使得對面女人神色一變,凜然發出一股冰冷,至于那一雙絕妙的眸子像是一把刀,狠狠在宿雲的身上切割著。
事實上,這刀子雖不是實物,卻比戰兵更甚,這是心神之刀,切割的卻是靈魂!
靈魂中一絲絲劇痛襲上心頭,宿雲面色大皺,好在到底是心神強橫大略還是可以忍受。
便在這時,耳畔忽然傳來了女人冰冷聲音︰「果真,負心薄幸最是男兒意,若非是那人囑我不可傷了你,此刻定要將你就地格殺!」
宿雲聞言沉默,片刻後忽然抬起頭來,說道︰「前輩說的是鄭鸞吧!」
「哼!」女人冷哼一聲,螓首側轉,一副余氣未消神色。
「她還好吧?」宿雲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對鄭鸞他如何不想。
事實上,若說他對于這個世界的歸屬感有十分的話,那就有五分系在鄭鸞身上。
這是第一個走入他世界的人,令他在六年無形樊籠中有了一絲慰藉。
「哼,你還知道她,本尊還以為你早已經忘了!」女人不依不饒,只是神色卻和緩了一些。
「忘,怎麼可能忘得了!」宿雲莫名笑了笑。
然而,便是這一笑看在女人眼里,卻是一陣莫名難受,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一絲傷意。
「她現在還好嗎?」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樣的話語,卻令女人有了不一樣的感受,于是稍稍認真了些,回道︰
「談不上好于不好,有人想利用她,有人想殺她,還有人幫他,你說這是好,還是不好?」
語罷,女人戲謔看著宿雲,靜默不語,而宿雲則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若是可以,讓她回來吧!」
「咯咯!」女人聞言直接毫無形(6)象的大笑了幾聲,隨即一斂神色,嘲諷說道︰「回來?回來了,和你一起躲在這窮山僻壤,終老一生?」
女人的眼神犀利如同刀劍,這一次切割的不是心神,也不是身體,而是尊嚴。
可惜,宿雲在宿文通的腦海中困了七年,心思穩靜,哪里是隨便幾句話,就能被撩撥得了的。
不過,除卻了那幾分譏諷,女人說的倒也並非是虛言。
深深的沉默之後,宿雲終于再次開口,說道︰「想必,你就是想要幫她的人…」
說道末了,宿雲忽然頓了頓,直視對面女人,眸中利芒閃爍,瞬間飆出,甚至逼迫到了女人的眸子之中,立刻令後者大吃一驚,神色多了一分慌張。
「哼…」女人正待發怒,卻被宿雲的聲音陡然打斷︰「幾年?」
「什麼幾年?」女人下意識的問了一聲,隨即便醒悟了過來,說道︰「哼,你若是廢物,大可以老死在天龍大陸上!‘
被宿雲盯視,女人竟然生出了一種荒唐感,仿佛有了一絲畏懼,隱隱覺得說的有些過了,于是略略和緩了語氣,說道︰「百年之內,無危!」
「給我十年,必至天涯!」
「十年?咯咯…」
女人好似听到了笑話,笑了幾聲,只是待看到宿雲一雙清冷的眸子,閃爍著一種令她也窺不穿的深邃,立刻沒了笑下去的興致。
「哼!」冷哼一聲,女人忽然拋給了宿雲一個小香囊般的物事,上面一絲絲香氣沁出,令心神一陣清明。
撥開了香囊,里面卻是一封信,娟秀小字十分耐看。
這的確是鄭鸞的筆跡!
許久之後,待到宿雲讀完,耳畔忽然傳來了女人聲音︰「本尊便要回去,你可是有什麼要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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