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第一百六十三章探花

作者 ︰ 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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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氏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鬧了個大紅臉。

紀頎不想妻子尷尬,轉移了話題︰「祖父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韓氏自在了些,嘟呶道︰「信才送出去了幾天,哪有這麼快!」

「那見明那里,你就要多多留心了。」紀頎囑咐了幾句,去了衙門。

韓氏想了想,去了紀令則那里。

正巧韓家的四少女乃女乃劉氏和韓家的十小姐韓素在紀令則那里做客。

一屋子的韓家人,氣氛因此而格外的親昵。

那劉氏更是是宜興劉氏的姑娘,又嫁到了湖洲韓氏,自小就和韓氏熟,見了面就拉著韓氏高聲道著「恭喜」,接過丫鬟們的茶親手奉上,親親熱熱地挨著韓氏坐了,說了幾個句頭話,就問起紀詠的婚事來︰「……姑母也不能就這樣任著表弟的性子,該強硬的時候還是要強硬些。」

紀令則抿著嘴笑著和韓素交換了一個眼神。

劉家的姑娘多,劉氏更是有兩個嫡親的妹妹沒有出閣,其中一位還曾對過紀詠的對子,得到過紀家老太爺的贊賞。

韓氏正為紀詠和竇昭的事頭痛著,聞言心中不悅,皺了皺眉道︰「見明從小在老太爺屋里長大的,他的婚事,自然得由老太爺做主。我一個內宅婦人,不論是見識、眼光都不能與老太爺相提並論,這件事,我也就撒手不管,安安心心地等著做婆婆了!」

心里卻想著,若是老太爺為了斷了兒子的念想快刀斬亂麻地給兒子定下一門親事,可千萬不要是劉家的姑娘,不說別的,就憑著劉家姑娘這多嘴多舌的樣子,兒子就肯定不會喜歡。

旋即生出幾分遺憾來。

她本是想來打听打听竇家四小姐的事,劉氏在這里,看樣子是問不成了!

韓氏耐著性子和劉氏寒暄。

紀詠則正在和竇啟俊說話。

這次會試,竇啟俊名落孫山。

「何必這樣急的趕回去?」紀詠極力挽留竇永俊,「不如等廷試的結果出來,你也可以看看那些狀元的時文,對照之下,你也可以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欠缺。」又道,「我也有事要去趟真定,到時候我們一起回真定好了。」

紀氏已經在京都寓居,他還有什麼事要去真定?

竇啟俊很驚訝。

紀詠笑道︰「四妹妹及笄,正逢著我大比,連個賀禮都沒有送。廷試之後就要考庶吉士,到翰林院觀政之後恐難有機會離開京都,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出去走走。」

他說的十分坦蕩,大家又都知道竇昭已經定親,竇啟俊不疑有它,笑道︰「你要溜出去玩,卻拉了我墊背。算了,誰讓你是我的長輩,我就吃點虧好了。」答應了和紀詠一起去真定。

紀詠十分的高興,叫子上擺桌席面,兩人一邊吃,一邊說著這次會試,直到月上中梢才散。

沒幾天,就到了三月初一。

紀詠換了件嶄新的寶藍色杭綢直裰,去了西苑。

一天廷試下來,紀詠果不其然地點了探花。

紀家的三姑六舅都來恭賀。

紀詠卻覺得一口郁氣在心里難以消散,臉陰沉沉的。

他拿出給竇昭雕的木簪凝視良久,「啪」地一聲將匣子丟在了床角,躺在書房的醉翁椅上假寐,任外面的賓客盈門,眼角眉梢也不動一下。

子息幾個急得團團轉,卻沒誰敢去催他迎客。

穿著大紅色遍地金褙子的韓氏走了進來,見子息幾個都立在書房的門低,她不由地放低了聲音︰「怎麼了?」

子息悄聲將紀詠把裝木簪的匣子丟在了床角的事告訴了韓氏。

韓氏又驚又喜。驚的是兒子果然對竇家四小姐十分的上心,喜的是說不定兒子因此不好意思出現在竇家四小姐的面前,長遠來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她正想吩咐子息幾句好生照料紀詠,就听見「吱呀」一聲,書房的扇門大開,紀詠從里面走了出來。

看見母親,他並沒有驚訝。

今年都來祝賀他高中的人,他不出面,母親擔心地來看他,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朝著母親點了點頭,說了聲「我這就去前院招待客人」,然後將手中的香樟木匣了遞給了子息,道︰「這是我給竇家四小姐的及笄賀禮,你快馬加鞭,親自送到真定去。」

那樣的落落大方,反讓韓氏和子息都有點不自然起來。還好子息是個機敏之人,很快將那一點點的窘然斂了去,恭謹地上前,接過了匣子,應聲而去。

紀詠心中有事,也沒有太注意母親和子息的樣子,待子息走開,他問母親︰「你要不要到我屋里坐會?我換件衣裳就去前院。」

「好啊!」兒子這是唱得哪一出,韓氏心里沒底,跟著兒子進了廳堂。

竇昭接到紀詠的事,已經是五天之後的事了,她看過香樟木匣子里的信,不由得哈哈大笑。

正巧素心端了廚房新做的桃酥進來,見狀笑道︰「紀少爺都在信里說了些什麼?」

竇昭一面將信收起來,一面笑道︰「他說這次廷試開始的時候,皇上曾在大殿里逛了一圈,見他年輕最小,還仔細地打量了他兩眼。他懷疑皇上根本沒有看他的文章,不過是因為他年輕最小,所以點了他做探花。他仔細看過狀元蔡固元的文章,根本就沒有他寫得好……」

素心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竇昭嘗了嘗桃酥,道︰「紀表哥這個人,還像個小孩子似的。明明知道我的生辰,卻偏要等自己中了探花郎才送了賀禮來。要是他這科落第,只怕好幾年都不會理睬我。說到底,還是記得我說他和竇明胡鬧的話。」

素心點頭,幫竇昭斟了杯茶,道︰「紀少爺這個人,雖然十分的驕傲,卻為人坦蕩,反而好相處。」

「誰說不是。」竇昭笑著去了書房,「我來他回封信——估計天下的人都覺得他此刻定是春風得意,躊躇滿志,恐怕只有他認為這個探花郎是種羞辱,連提都不想提起!」

素心想想,覺得紀詠還就真是做得出這種事的人。

她不由抿了嘴笑,在一旁幫著竇昭磨墨。

紀詠接到我竇昭回信的時候,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去翰林院任職。

紀詠的伯父紀頌和父親紀頎急得團團轉,紀頎更是抱怨道︰「祖父怎麼到今天也沒個消息?見明的事到底怎麼辦,他老人家不拿個主意,我們也不好行事啊!」

紀頌苦笑。

子息求見。

兩人都有些迫不及待地讓子息進來回話。

「少爺吩咐我去跟轎廳的人說一聲,」子息喘著氣,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他明天一早要用轎子,要去吏部備報。」

紀頌松了口氣。

紀頎卻是「啊」地一聲站了起來,忙道︰「見明怎麼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子息勻了勻氣息,這才道︰「少爺剛剛接到了竇家四小姐的信,竇家四小姐不知道在信里寫了什麼,少爺看著撲哧地笑了起來,然後就讓我去跟轎廳的人說一聲。」

紀頌和紀頎面面相覷。

紀頎猶豫了片刻,小聲地問子息︰「竇家四小姐的信里,都寫了些什麼?」

子息搖頭。

紀頌捏著胡子輕聲道︰「那就想辦法看看竇家四小姐信里都寫了些什麼?」

子息愕然,不由抬頭朝紀頎望去。

卻見紀頎輕輕地咳了一刻,低頭喝了口茶,仿佛沒有听到這句放似的。

子息暗暗苦笑,卻不得不答應,第二天趁著紀詠出門的機會,找出竇昭給紀詠的信匆匆瞥了一眼,匆匆地去給紀頌和紀頎回了信︰「……也沒有說別的,竇四小姐不過是在信中寫了些養花的心得。」

「養花的心得?」紀頌愕然。

「是!」子息垂著手,恭敬地道,「竇四小姐在信里說,要布置一個庭院,除了要養長綠的黃楊、冬青之久,還要間種些四季常開的花樹和草木,庭院的景色才宜人。春天常開的有水仙、建蘭、茶花、杜鵑、迎春……水仙清雅,建蘭幽芳,茶花芳姿綽越,杜鵑花灼如朝陽,只有了迎春花,最為尋常,樹邊亭角,只要天氣放暖,就開得燦若雲錦,最讓人忘記不了,不管是誰,提起春天,就要說說這報春的花。要見這花不在有多名貴而是在于什麼時候開花……縱然是那街頭閭巷之物,若是佔了早春第一抹顏色,就是世間最好的花。又何必拘泥于它是什麼樣的花?」

紀頌皺眉不言。

紀頎頭痛地沉吟道︰「要是能知道見明給竇四小姐的那封信里寫了什麼就好了?」

子息滿頭大汗。

兩位老爺不會讓他去探少爺的口風吧?

要是引起了少爺的警覺那就麻煩了!

正當他有些惶恐不安的時候,紀頌卻朝著他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這件事不要和其他的人提起。」

子息忙恭聲應喏,退了下去。

紀頌不無擔憂地對紀頎道︰「你也不要亂猜了。竇四小姐信中所說的顯然是個比喻,鼓勵見明要奮發上進。按理說,十年寒窗苦,像見明這樣已算是功德圓滿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寧願和竇四小姐說也不願意和家里的人說?竇四小姐又怎麼知道這樣勸能有效?」

他們也經常勸紀詠要好好讀書上進,可越勸紀詠越離經叛道,以至于他們根本不敢再勸他。

「是啊!」紀頎道,「如果能知道竇家四小姐為什麼能勸動見明,我們也不至于對他束手無策了!」

紀頌嘆氣,回屋之後立刻給祖父紀老太爺寫了一封信。

今天和同事出去聯絡感情,蟲蟲只有回來再捉了。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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