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一)
學生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那天有位大大把我的文章推舉給很多朋友來看呢?這種想法每天都有。可是好像影響不到各位看客。依舊謝謝大家,只要有人看就好。閑話少說,請大家接著看故事。
西下斜陽,林霧初起,百鳥隱巢,青燈將上,蟲鳴于耳,好一個愜意傍晚。
這晚的飯桌上多了兩副碗筷,菜色也稍有豐富︰一盤「農家一鍋出」,即是大鍋中間炖的土豆豆角玉米,鍋邊貼了幾張大餅子;一盤山木耳炒蛋;一鍋野菜山菌豆腐湯外加兩盤應季小菜,一壺溫熱了的觀上自釀白酒。
小道青笑道︰「師父,咱們觀上好久沒這麼熱鬧了。」說著夾了粒花生放入口中。
猴子給徐玄滿上一盅酒,又為自己滿上,舉起來做發表演說的樣子道︰「道長,晚輩恕個罪叫您一聲叔,謝謝您收留我們三兄弟。我在省城也是有名的‘行者’,等我回去寫幾篇稿子往雜志上一發,保你這里香火鼎盛,說不定以後我在跟我那些朋友集資點錢,還能建個度假村什麼的!這一杯晚輩敬您!」
老陶一旁咧咧嘴說道︰「又來是不是?你一天天總整那酸出兒干啥?恐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干啥的,有倆臭錢是吧?」
「你倆想干啥?吃還堵不上嘴?」我急忙圓場,舉杯敬徐玄︰「您別見怪!」
徐玄沖我點頭一笑,一飲而盡。
「這兩位大哥真有意思。」道青不能喝酒,在一旁笑著說道。
自來熟的猴子忙又替徐玄滿上酒說道︰「對了叔,我們听周大生提過的你的事情……」說到周大生,我和老陶都黯然一笑,猴子也頓了頓接著說︰「您師傅,尚德真人是怎麼除去那毒蟲的?」
還沒等徐玄開口,道青接過話頭︰「不用勞煩師父,你們就好好陪我師父喝酒,听我給你們講講!這故事我師父給我講過不下百次了!」
徐玄笑笑,放下筷子愛惜地看著這小徒弟。
當年徐玄是在一次去縣城采辦日常用品的時候遇見道青的。
那還是幾年前,在熙熙攘攘的市場里,一身破破爛爛,埋埋汰汰六七歲大的小道青可憐巴巴伸手管他要錢︰「道長,給點錢吧,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徐玄是個愛笑的人,但是由于被毒蟲所蟄咬而傷了眼楮,整個面部肌肉都被毒氣傷的很深,以至于面部走形,笑起來很是別扭。
正當徐玄笑著要從口袋里掏錢給他,一旁調料攤子的老板娘急忙小聲攔道︰「大師可別上當,這小崽子騙完錢都交給那邊那幾個混混的。」說著用眼色示意徐玄向街邊胡同口看。
徐玄扭頭,只見幾個穿著流氣,留著長頭發,染成黃色白色的年輕人蹲在地上抽煙,不時向他這邊望望。
徐玄一皺眉,從旁邊的包子鋪里買了幾個包子回到小道青身邊給他,小道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慢點吃,別噎著。」徐玄拍了拍他的的頭問道︰「你爸媽呢?」「我沒有爸媽,是那邊那幾個人把我養大的。」小道青嘴里含著沒有咽下去的包子,口齒不清地答道。這時候的徐玄已經知道了十之**。定是那些人拐了別人家的孩子,用小孩來騙取錢財!實是可惡!
二話不說,徐玄拉著小道青就向派出所走,不成想派出所不但不管,態度還極其冷漠。想必這幾個混混定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了!
「你們不管我管!」徐玄心道。剛走出派出所大門,早就在一旁盯著兩人一舉一動的混混無賴們一哄而上,將徐玄圍在當場,大聲叫罵道︰「你個牛鼻子老道,管啥閑事!?我看你是活膩歪了!」說罷幾個人拉開架勢就要動手。
這徐玄也不說話,一只眼楮掃視了一圈,大喝一聲︰「這天底下還沒有王法了麼?」
「王法?現在只要你拳頭硬,你就是王法!」帶頭的說完一揮手,其余的幾個小子一哄而上,拳腳相加,幾下便將徐玄打倒在地。徐玄雙手護住小道青,嘴角滲出血來。
幾個人踢打一會,停下手一把拉起徐玄護著的小道青,領頭的走過來重重在他的小臉上打了一耳光︰「**的不好好干活!晚上別想吃飯!」
周圍的人們憤恨的看著,卻沒人敢說話,畢竟這幾個混子不是好惹的。
徐玄從地上爬起來,將道袍上的灰塵撢了撢,口中吟誦道號︰「無量壽佛,你們幾個今日做損,他日定將遭報!」
「還在這兒扯犢子?還想挨頓揍咋的?」一幫人又要上前,徐玄顫抖著退了一步,轉身向人群外走去。
第二日,那帶頭的混混口吐白沫,在家以頭擊牆,嘴里不停叨念︰「從我腦袋里出去,從我腦袋里出去。」,自是被送進了精神病院。而小道青也不知去向了。這其中原委也成了縣城里一時間茶余飯後的談資。
我猜這一切都是徐玄做的,要不然道青也不會坐在我旁邊給我講他師爺的故事了。
「我師爺,就是尚德真人……」道青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蟲」,甲骨文字形象蛇形,即虺是一種毒蛇。其後又有一說,有足謂之蟲,無足謂之豸毒蟲是泛泛所指,一切帶有毒性且為蟲類,都可以稱之為「毒蟲」。
其喜陰晦,多生長在陰氣沉重的地方,食腐物納陰氣為生,體內生毒。這生在「四時坊」的毒蟲是何樣子,也只有親眼看了才知道。
想當年日本浪人犯下了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那時候尚德真人就有所听聞,也囑咐過村上,這樓陰氣過重,不如早早拆去。可誰人肯听,當時正值亂世,能獨善其身已經謝天謝地,哪有人管這閑事。就連那些尸體都是停了好些天,才被寥寥安葬。
哪成想這外來棲息于此的毒蟲,現在竟為禍鄉眾,怎有不管之理?
尚德真人將受傷昏迷的徐玄安頓好,便收拾妥當,徑自下山而去。
來到這曾經的江邊渡港已是深夜。
在那個紅色的年月里,尚德真人很少下山。一是年事已高,二是誰知道這幫紅了眼的「紅衛兵小將」在他不在觀里之時會干出怎麼樣的事情?為了「破四舊」再把那數百年的古剎拆了可如何是好?
不過還好這里天高皇帝遠,大部分村里人依舊敬畏鬼神,倒也相安無事。
他將道袍的下擺掀起掖在腰帶上,方便行動,緊走幾步穿過村里的主道,三繞兩繞便以來到那「四時坊」近前。
不久前出了人命,三個人莫名死去,一個人瘋了一般跑出村子還不知是死是活,村里人心惶惶。三具尸體也沒來得及處理,只是卷了席子,依舊停放在那廳堂之中。
此時的門大敞四開著,一陣江風吹過吱呀做響。
尚德真人皺皺眉,本就陰氣沉重,卻又多了這三具新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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