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眉 第四十七章 天高海闊

作者 ︰ 墨千心

整個山坳中混戰成一片,一月殺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面對御水宮靈力的神奇以及第三方人馬的加入絲毫不見慌亂。

雲意初腳下不停,一邊沖向出口一邊喊道︰「人已救出!」

洗劍閣和御水宮的部眾均是心底一松,有條不紊地漸漸組成一道屏障,第一列是御水宮善用風、土者,第二排的空隙由水、火、雷三靈者填補,洗劍閣的人分布兩翼,他們都知道拖得再久些,恐怕所有人都會葬身翔螭山,雲意初早先交代過,只要得手,他們拖延半刻後立即分批撤退,今次的目的是來救人,而不是掃平一月殺。

突然殺手群中一人凌空拔高兩丈,大喝道︰「雲意初!」

三個字和著內力,似乎震得山峰都抖了兩抖。絳獒的頭和臉上滿是鮮血,也不知是別人的還是他自己的,那雙任何時候都玩世不恭的眼楮在看到雲意初的瞬間,變得冷酷而凶狠,應和了他的名字,絳獒,渾身染血的凶猛獒犬。

雲意初皺眉,絳獒沒有對他說過他的排名,但他肯定,絳獒絕對在前五位以內,現在若被纏住可不怎麼妙。

絳獒在數百支冰錐中穿梭,靈敏迅捷,蕭點裕見勢不妙,沖眾人喊道︰「一定要阻下這人!」

霎時,勁風夾著呼嘯的火焰大面積向絳獒掃來,因為集中攻擊絳獒,反倒讓其他的殺手得了空隙,屏障前排爆出幾聲慘呼,絳獒被暫時逼退,他不甘心地死盯著雲意初遠去的身影狂吼道︰「你是不是利用我找到這里的!」

雲意初的答案遠遠隨風飄來︰「我是跟蹤了你,但不是利用。絳獒!銅面人背後的主子是葉熒惑,他是堯今皇子。羽國是他第一個報復的對象,你若是三國男兒就不要再助紂為虐,想通了來上津找我。」

絳獒飄落在一棟樓閣旁,一拳狠狠砸穿厚重地木板,雲意初說的沒錯。他沒有利用他,未現有人跟蹤是他的失誤,以至于給一月殺引來禍患。葉熒惑和主上什麼關系,他們要圖謀什麼都是後話。眼前的一片狼藉,讓他無法原諒雲意初,這里是他生活十多年的地方,任何人都無權踐踏。

他恨恨看著雲意初消失在崖邊,雲意初跑了,那麼剩下地人都要為今日所為付出代價!他長喝一聲,以肉眼無法捕捉的度沖向屏障。寒光過處,人的身體還站立著。血淋淋的腦袋已經在地上滾出數米,一片血雨中,已經從內部撤出地第三方人馬且戰且退與眾人和歸一處。

領頭者高呼道︰「雲公子和楚閣主已順利逃月兌。洗劍閣與御水宮地兄弟們撤走。」

人群中有人一邊廝殺一邊道︰「那你們呢!」雖然這第三方人馬來歷不明。但並肩作戰地短短時間內。大家彼此都衍生出一股同仇敵愾之氣。

領頭人朗聲笑道︰「兄弟們不必顧慮。我家主人已授月兌身之計。你們不走反而無法施展。」

兩邊人馬見他如此說。也不再磨蹭。御水宮留下土靈者在最後防御。其他人紛紛躍向山坳天光明媚處。

雲意初此時已到達山頂。沖正在等他地男子道︰「你倒悠閑。」

男子地背影看上去有些文弱。他緩緩轉身回雲意初一個微笑。並不作答。而是走到近前仔細看了看笑幽地面色。又伸手探了探軒轅晨空地鼻息。長嘆一聲搖頭道︰「回天乏術。她地情況也不樂觀。」

「趙先生不是號稱無所不能麼,醫個人當是小事一樁。」雲意初心下緊張笑幽,卻怎麼都不願好言相求,畢竟此人是星夜國權相地臂膀。未等對方回答,他感覺到懷中的笑幽微微掙扎,低低的囈語遠離了那片混亂,他听得清晰。

「對不起,師父!對不起,別丟下我,別走!」

「雲妖精……雲妖精救救師

雲意初眉梢微挑,雲妖精?他哪里像妖精?不過她在夢中會喚他,好吧,他承認這種感覺很愜意,很滿足。這個小傻瓜清醒地時候若也這樣誠實該多好。

「不要……葉離你不能!畜生!」她在昏迷中一手緊緊拽住領口,雲意初只覺從雲端摔落地面,他看到了她頸側尚未消退的吻痕,葉離對她做了什麼!「我殺了他……殺了他……不要再讓我殺人了,血……洗不掉,怎麼都洗不掉,師父……師父……」

雲意初疼惜地環緊手臂︰「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現在的她哪里還有揮劍斬向葉離時那股子狠絕,那一瞬,連他都覺得她有些可怕,什麼樣的女子會笑著殺死曾經願托付終身的男子,又經受了什麼才會有那般強烈的恨意促使她下手。

她並非冷血,並非絕情,葉離死了,而她拖著一具飽受摧殘的身體,躲在夢里一遍遍經受記憶的折磨,他進不去她地世界,無從寬慰,無從救贖。

「你想勒死她嗎,瑞王殿下。」

「趙鶴!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讓她安靜,或者醒來!」

趙鶴不慍不火從懷中小瓶里倒出一顆藥丸讓笑幽服下,「她一會兒就能醒,先下山吧,在碧海城暫時休息一下也無妨,一月殺要破除我留下地陣法至少也需兩三日。」

雲意初抱著笑幽站起身道︰「那麼現在,趙先生該解釋一下為什麼出現在這里,無條件相助的緣由了吧!」

趙鶴上前一步托住軒轅晨空地尸體,並沒有任何避諱或不情願的神色,他沖雲意初眨眨眼楮︰「我是幫她,並非幫你,所以要解釋也得等她醒了再說。」

雲意初輕哼一聲,憤憤踏上前山地小道,心中月復誹,這個人真的很欠扁。

兩人一前一後向山下躍去。趙鶴跟著雲意初一起來到城南的宅院中,坐立不安的竹心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一半,另一半卻依舊為笑幽高懸。

笑幽已醒,神智也正常,和人對答沒有任何阻礙。但她地手依舊死死攥著軒轅晨空的手臂,怎樣都不松開。

竹心無奈,將雲意初趕出房外,先替笑幽換下一身破爛不堪的血衣。整個過程她強忍著不讓自己驚叫出聲,笑幽身體上一道道慘不忍睹的傷痕,讓她根本不敢去想是怎樣的方法,怎樣地刑具留下這些痕跡,更不敢去想笑幽是如何挺過來的。最讓她心痛的是笑幽背上和頸側一個個黑紫的印記,不是傷,而是……吻痕……她小心收斂著目光不去看,也不敢出口詢問。

多數傷口未曾結痂。如此沐浴是不能了,竹心將帕子在浴桶中浸濕替笑幽擦拭,眼中地淚忍了又忍。終還是掉落下來。

笑幽沒有勸慰,即便知道竹心是為何流淚,她只是輕輕對她重復著三個字︰「對不起。竹姐姐,對不起。」

竹心用力搖頭︰「對不起什麼,你何時對不起我。」

「我曾懷疑你,猜忌你,以為你居心叵測。」

「我從沒在意過,因為知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若你覺得不安。就快點養好身體!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嚴重內傷加一身外傷。」竹心頓了頓。手撫上笑幽攥著軒轅晨空的那只手︰「妹妹,放手吧。你師父他已經去了,這樣對遺體不敬,我們也會為你擔心。」

笑幽一動不動,手指又緊了幾分,當竹心輕嘆,以為勸不動笑幽時,笑幽卻緩緩地,一點點松開軒轅晨空的手臂,接著以極慢度抽離,最終無力而空虛地落在身側,合握成拳。

竹心舒了口氣,取來瓶瓶罐罐,輕手輕腳為笑幽上藥,她知道即使動作再柔,藥物滲入傷口時必定會引劇烈的疼痛,但笑幽好似無知無覺,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竹心滿頭大汗,為笑幽披上干淨的寢衣後,先請洗劍閣的人抬出軒轅晨空的尸體,又派人將一堆血棉和數盆血水清理干淨,替笑幽拉好錦被,沖門外等得已經不耐煩的雲意初道︰「進來吧。」

雲意初剛剛趁空胡亂梳洗過,頭濕漉漉地披散著,笑幽未醒,他有好多話想對她說,有許多疑問想要個答案,但等兩人真地面對面時,他出口的第一句卻是︰「我哪里像妖精?」

竹心撲哧一聲笑出聲,就連笑幽都微微彎了彎唇角。

他與她靜默對望,一眼已勝千年。

她不需問他為什麼來救她。

他不需問她現在還想不想殺他。

竹心有些感嘆,這兩個難纏的家伙,終于走到了這一天,這一刻。她悄悄退到門邊,想將這劫難後最動人地時光單獨留給他們,門外一把清爽的男聲卻打破了她的私心。

「楚閣主可醒了?」

笑幽疑惑地望向雲意初,竹心和趙鶴很熟,沒好氣地隔著門板一疊聲答︰「沒醒沒醒!」

趙鶴徑自推門而入笑道︰「若沒醒,竹居主怎會這麼大聲說話。」接著他沖靠在床頭的笑幽頷一禮道︰「許久不見。」

笑幽驚訝︰「趙鶴?」她馬上反映過來對方比自己年長許多,這樣直呼其名實在很不敬,她歉意地沖趙鶴點點頭道︰「趙先生,怎會在碧海城?」

趙鶴拉了把椅子坐在雲意初身旁道︰「我一直在後悔,你綢城招親時我未能親自見你一面。」

笑幽神色黯然,趙鶴那封示警的書信,字字句句她都記得,他一番好意,她卻視若無睹,導致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害人亦害己。

雲意初不明所以,笑幽什麼時候和趙鶴有牽連?

見笑幽無言以對,趙鶴也算出了氣,當日他千叮萬囑叫人將書信送到笑幽手中,卻不想這固執的女子一意孤行,恐怕她那時還以為他出于某種目的危言聳听吧。他不再刁難她,微笑道︰「我出現在這里,和上次示警地緣由相同。」

「趙先生觀星能推算出我有危險?」即使事實驗證了趙鶴地神奇本領,笑幽仍覺得這太過玄虛。

「正是。」

「我和趙先生不過在風白居一面之緣,何德何能讓先生離國以身犯險?」

這也是雲意初的疑惑,他追著絳獒剛跨進碧海城,就被貌似早守在這里地趙鶴攔住,趙鶴連寒暄都省了,徑直道願幫他救笑幽月兌險。而趙鶴所領的一眾死士卻不是星夜權相府中之人,此前趙鶴大名響徹三國,所以他也私下調查過,奏報中卻沒有提及趙鶴有這一隊隱藏地實力。

雲意初將與趙鶴達成協議,又一起闖入一月殺的經過簡單對笑幽敘述一番,接著便和笑幽一起望著趙鶴,等待他的答案。

趙鶴高深莫測地正了容色道︰「天命。」

雲意初一臉鄙夷,這算什麼解釋?

趙鶴老神在在地沖雲意初道︰「瑞王不懂沒關系,我不介意開導開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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