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完大事之後轎子也到了吳平、楊致忠、崔光南、唐秀吉留在船上候命東門慶換上了一身儒者衣飾跨入那頂日本式的轎子里布拉帕率一隊火槍手在前開道左新五郎、右新六郎各率八名盛裝武士按刀隨行于不辭、安東尼、安德魯、拉索等在後面騎馬跟著李榮久率隊保護兩旁圍觀的平戶居民前排的驚羨贊嘆後排的不住地跳起來唯恐看不見慶華祥商號已經統一了對外口徑不說經商只說是大明一位公子海外游學來到此地——商人們自然不信但愚眾卻樂于轟傳。
此時日本列島諸侯割據平戶島亦為海商所控制而海商中又以中國海商為主體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平戶、五島地區此時已成為中國海商的殖民地。不過對于這段短暫的歷史日本的記載自然為之深諱僅于只言片語間泄露了一些歷史的端倪。
舉目望去碼頭上行走著的人里面中國衣飾與日本衣飾平分秋色但如果僅以衣飾來判斷中日人口在這個島上的比例卻又非錯不可!因中國人里也有貪圖新鮮而穿日本衣飾者日本人里也有好慕榮華而穿中國衣飾者又有一般人別出心裁融合兩國風味新制衣飾更有人是沒什麼講究地亂穿!此外泰西服飾、南洋服飾、朝鮮服飾夾雜其中熙熙攘攘的倒也頗有國際化的感覺。
轎子離開碼頭不久便進入市區兩旁圍觀者依然不見減少這里面不僅有看熱鬧的有大商家派來打探消息的更有不少和尚念咒持符稱賣平安茶匠捧著茶具高呼著夸耀自己的好茶都是希望能吸引得轎子里的貴人停下賺上一筆誰料東門慶卻不為所動。
進入市區後走了七八步便聞鶯鶯燕燕之聲那倒不是一兩個女人高聲大叫而是不知多少個女人嚶嚶細語匯成了一個溫柔海!這又是怎麼回事呢?據日本史籍記載中國海商來此開埠後松浦半島乃至整個九州島的町民人口忽然出現明顯的減少——無論男人和女人。男人減少那是跑到平戶島來做打工仔女人減少則是跑到這里來撫慰越洋千里的水手。此時道路兩旁濃妝艷抹的歌女舞女妓女搔弄姿者有摺扇半遮面者有直接將兩個白花花的**抱出來晃蕩的也有。
東門慶坐在轎子里為保持一種神秘感就連窗簾也不掀開一下但外頭李榮久布拉帕等卻已被這景象逗引得暗中直吞口水只是礙著東門慶的命令不敢妄動。好容易來到杜國清主掌的那兩間店鋪前面東門慶這才下轎。
因開鋪時平戶地賤幾乎是任海商一指那地方就歸其所有所以這兩間店面倒也十分寬大。前門掛著兩塊木牌一邊寫著東門一邊寫著個杜字。
杜國清看看東門慶的眼光落在那個杜字趕緊陪笑著摘了下來東門慶道︰「我在這里居住期間就再掛上另外一塊牌子寫上慶華祥三字。」杜國清應是又請東門慶入鋪內觀看。
這鋪子不但門面大縱深也夠只是貨架上雖還不能說是空空如也可也沒幾件東西東門慶眉頭一皺道︰「這怎麼回事?」
杜國清苦笑道︰「平戶的店鋪大多如此東西都被界、京都的商人還有各處大名的御用商家搶光了!」
于不辭笑道︰「這麼說來倒是生意奇好而不是蕭條了。」
杜國清忙道︰「是是!」
東門慶轉頭對于不辭道︰「回頭就去把麻布、紅線、縫針、鐵鍋、砂糖等貨物拿來把這個店面擺滿了!這樣空蕩蕩的太不像樣!」
杜國清一听心想怎麼都是些雜貨就試探地問︰「四公子生絲呢?」
東門慶笑道︰「咱們船上沒有生絲!」
杜國清為之錯愕于不辭卻已傳下命令讓人回去取貨。
店鋪後面是一個小天井過了天井又是兩棟兩層半的小樓一棟是杜國清自住另一棟是給東門家帶隊來倭貿易的領留著的。杜國清所住的小樓里外觀比旁邊那棟小樓遠為遜色但日常起居所用之物一應俱全東門慶先到杜國清家里見過了他的家人——包括他的兩個日本媳婦跟著才到隔壁的小樓上看了一看見房間也頗為雅致壁上掛寶劍案頭陳古琴笑道︰「看不出你還有這品味!」
杜國清忙陪笑道︰「不是不是原本不是這樣是五峰船主曾到這里住過兩晚他自己添了幾件東西離開的時候沒帶走我也不敢亂動。」
東門慶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便要再去看倉庫。
這倉庫卻位于兩棟小樓後面在兩棟小樓中間有一條過道走過去便是倉庫。倉庫起得簡單實用地方夠大防火防盜的設施一應俱全于不辭看了一遍道︰「只要人手駐扎進來這里就能用了。」倉庫下面又有個地下室可以存放秘貨于不辭將地下室的板壁、地面都敲打了個遍以防更有暗門或者被人挖通了地道又仔細撫模塵土嗅空中的空氣是否潮濕。這倉庫是存貨之根本因此他們看得比居處還仔細足足有半個時辰于不辭才道︰「沒問題了。」
東門慶道︰「那就找個合適的時候把船上的貨物6續搬過來運貨的時候不要太引人注目。還有不要用外頭的挑夫寧可多走兩趟也要確保貨物安全。」
「這樣不好。」于不辭道︰「碼頭上的挑夫都等著我們給他們生意做。咱們要是不給他們生意那就是斷了他們的生計要惹來他們怨恨的那樣反而會留下後患。我看這樣那些夯重的、不要緊的就雇他們挑至于要緊的貨物則我們自己處理。」
東門慶頷道︰「你想得比我周到那好就這樣吧。等貨物安排妥當就讓光南協同國清給弟兄們在岸上安排住處。請楊叔叔安排這倉庫、店鋪的保衛事宜。貨物的統計交給安東尼。吳平和秀吉留在船上待命。等兄弟們都安頓好了你再與光南、國清和平戶的商家聯誼應酬打好了關系選個黃道吉日咱們就開店做生意!店鋪里賣出多少東西分一成給國清其余的都給兄弟們分紅!」
杜國清在旁听見便猜除了這些雜貨之外尚有重頭貨物!心知自己還沒得到東門慶的信任所以他還不太和自己交底。從衣袋里取出幾封拜帖來道︰「公子你上岸還不到半天已有七八戶人家帖或是要來拜會或是設宴來邀要給公子洗塵公子你看如何答復?」
東門慶舒展了一下肢體道︰「我坐了這麼久的船快累趴下了實在沒精神會客。你幫我婉約辭了吧但把這些人都記下我日後另設一宴一起向他們致歉。」
杜國清听他安排得體便應了聲是于不辭又提了七八件要緊的事東門慶都將事情派了下去然後便上了小樓休息居室雖然整潔可惜缺了個貼心的侍從李成泰跑來跑去不離左右不久周大富也抽身來伺候他們雖然殷勤但畢竟是海上出身涵養不夠品味粗劣比起東門慶在泉州使喚的人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東門慶基業初有榮耀已得便思享受只是這時基業還不夠大想得也就還不厲害眼前之人眼前之物便都暫且將就了。
這一天里店鋪內外處處都是響動搬貨的寒暄的喝令的責罵的頗為吵鬧但東門慶已不是泉州紈褲子弟的嬌貴性子在海上早慣了任他喧鬧自管睡覺。睡到黃昏一切都已就緒他先到倉庫轉了一圈又到前面的店鋪走踏走踏于不辭手下的伙計們正忙著將貨物上架見到東門慶都喚「當家」、「東家」——因這時已不在船上便不呼總舶主。
由于擔心出去了被什麼勢力的人截住難以推月兌東門慶便沒出門只是店鋪內地方有限大伙兒又都忙著自己干站在那里也不合適便去倉庫里取了些樂器以及圍棋、筆墨恰好見到一副《十七帖》的近人摹本便帶回小樓鋪開紙張臨了一遍不久有人來報可以用膳了他便下樓和下屬一起吃飯吃完了和下屬拉些家常天黑之後復上小樓這時整個店鋪都已靜了下來東門慶學琴不成只取出洞簫來吹了一曲閩調簫聲嗚咽盡是思鄉之情。
第二日來遞拜帖、送請柬的人更多了杜國清全按東門慶昨日的叮囑回復了只是到中午時分收到了海峽對面肥前國大名、松浦氏第二十五代家督松浦隆信的請柬這才吃了一驚不敢自專送到東門慶面前請他定奪。
東門慶打听了些松浦隆信的情況知道他今年才十六七歲比自己還小但執掌家業已近兩年掌權後能善待中國、泰西之眾料來胸襟、眼界都不俗。杜國清拿到請柬後是受寵若驚以為當家的定然馬上答應誰知東門慶卻只是提筆寫了一份婉辭的信然後便讓安東尼送去。
杜國清心懷惴惴道︰「公子這樣好麼?」
東門慶淡淡道︰「松浦家的領地能有多大?量其地方尚不如我大明一下等小縣。因他是地主又知禮節這才回一封親筆信與他。你既在我麾下行走以後見到這些所謂的日本諸侯盡可挺直了腰板莫要畏畏縮縮!徒自墮了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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