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把筆扔到地上，抬起頭用充滿憂郁的眼神看著我，眼角分明正在滲出淚水。
「你還有什麼要求但提無妨，我會盡力幫忙。」受不它的目光，我急忙說。
它又叼起了筆，繼續在地上寫字。
「這是什麼地方？陰曹地府嗎？為何不見傳說中的牛頭馬面？」
「這不是陰間，你轉世重生了。現在是公元二零零九年，距離你的前生、宋末元初已經有九百多年。」我耐心地向它解釋。
它寫道︰「為何我重生在一只狗身上？能否告訴我。」
「轉世之事至今無人能弄清楚，一切都是謎，我也不明白，既然你有幸重生，就好好活下去，其實做狗狗也不錯。」我說。
「當今皇上是誰？韃子被漢人趕走了嗎？」它繼續寫。
「現在是共和國，沒皇帝，只有總統。法律上說人人平等，其實也不怎麼平等。蒙古人與漢人已經和平共處。」我不知應該從何說起，一向不關心國事（關心也沒用，興許還會惹來麻煩）。
「我什麼都不明白，以後就全靠你了。」它寫道。
「請放心，一切有我，現在去找會做針線的人，幫你弄套衣服穿上。」我說。
它寫︰「轉生為狗，實在羞愧，除你之外不想與別人打交道，亦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是郭芙，請安排一間房讓我獨居。」
我心頭一涼，指望它幫自己賺錢看來已經不太可能。
「好的，我會尊重你的願望。」我強忍住失望，鄭重承諾。
只能這樣了，誰叫我如此無私和偉大，她雖然生存在一只狗的體內，卻保留了人類智慧，我只能把它看作同類，看作一位女性。
它寫︰「多謝，請問俠士尊姓大名？」
「我叫李尋歡，是這片園子內全體成員的頭領。」
「李公子年青有為，氣質非凡，將來必有驚天動地的成就。」它寫道。
我暗暗好笑，一只狗這樣表揚自己，真是奇妙的遭遇。
我示意它跟自己走。
「李公子，我和紂王還有萬戶想進城逛逛，順便為岳不群下午的比賽加油助威，還打算到夜總會玩玩，可以嗎？」洪七公問。
「行啊，小心些，叫牛師傅開車送你們，如果在外面過夜的話記著打電話回來通知一聲。」除了批準和同意，我似乎再沒有其它權利。
我明白這幾位約到一起肯定是去放縱，狂飲，叫小姐，興之所至，可能還會弄點非支配類的毒品享受一番。
他們仍舊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我只是名義上的領導者。
其實是我自己放棄了權利，他們願意服從，但我卻不打算管理他們，收這樣一幫小弟是件無法想象的事，會被他們煩死。
我喜歡自由，以己度之，我不願約束任何人，同時也希望別人如此對待我。
我希望協會內的每個人都把自己看作可信賴的朋友，甚至是兄弟。
洪七公走開，我彎下腰，小聲對郭芙說︰「這位就是轉世洪七公，令生他不再練武，沉溺于酒色和美食，以至身體虛胖，幾乎毫無戰斗力。」
它搖晃腦袋，沒有任何表示。
關公帶領幾名閑人在空地上站隊列，喊口號，走正步，其中有丁小美，時遷，西門慶，祖沖之。
「鍛煉身體，保家衛國，一二三四。一定要把害蟲殺死！殺死！」這聲音很是宏亮，有些奇特的幽默感在里面。
我繼續對郭芙說︰「看到了嗎？戴眼鏡的大個子就是重生的關羽，武聖關二爺，還有兩位是宋朝人，比你早生了許多年，名聲很大，你應該听說過，穿綠襯衫的那位前世被人稱作鼓上蚤時遷，擅長偷東西，短頭的漂亮女子是轉世西門慶。」
它抬起一只爪子輕輕抓撓我的褲腿，目光中顯得有些興奮。
「你想跟他們一起玩嗎？」我問。
它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李兄弟，剛才你跟誰說話？」關羽問。
「這是我的狗，名叫芙兒，是女生。今天在集市上撿到的。」我說。
「這狗太瘦，殺來吃肉倒也湊合。」關羽說。
「狗是人類的朋友和幫手，以後決不可以再吃，實在嘴饞的話吃羊肉好啦。」
「遵命，長官。」關羽立正，行了個軍禮。
「好了，你們繼續玩。」我點頭還禮，然後快步離開。
信玄在樹下打坐，面容肅穆而平靜，仿佛與天地溶為一體，無分彼此。
看到我走來，他舉手輕輕揮動，樹上一只梨被摘下，憑空飄浮，慢慢飛向我。
空氣中立即充滿了那種奇怪的無形能量，我立即感覺到體內有些氣息一樣的東西在迅流動，仿佛受到刺激。
「李兄，請吃水果。」信玄說。
我接住梨，對他說︰「謝謝，表面可能殘留有農藥，帶回去削了皮再吃。」
他繼續打坐，眼觀鼻鼻觀心，不再理睬我。
我突然感覺有些羨慕這家伙，他仿佛生活在另一個空間里，既入世又離世，總顯得祥和以及寧靜。
走進仿唐朝宮殿群，穿過縮小版的大明宮，神武殿，路過袖珍版的含元殿和太極宮，然後進入鋼筋水泥外露的東宮和興慶宮，最後終于來到含光殿，再進入一扇裂開的紅色大門，我回到屬于楊玉環和蘇小小還有東方不敗的掖庭宮，我的住所也在這里面，是其中最大的一間。
三位美女坐在亭子里，蘇小小手執毛筆，正即席揮毫，走近一看，暗黃色的紙上有一些雲彩和露出胸部的女子。
「這一副是仿吳道子的飛天圖。」楊玉環說。
「墨和紙全是一百多年前的舊貨，聶小倩從古董街淘來的。估計弄成之後能賣些錢。」蘇小小說。
「我用電腦刻了幾十個塑料印章，等小小姐畫好之後蓋上，騙一般人大概沒問題。」東方小妞說。
「我認為不必故意摹仿名家，你就按自己的習慣來畫，弄好之後蓋上刻有你名字的圖章，這樣或許效果更佳。」我說。
「對啊，小小姐也是著名人物，干嘛非得學別人。」小妞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樣子。
「這是如假包換的蘇小小真跡，只是制作年代不夠遙遠。」我說。
混血狗郭芙乖巧地蹲在我身後，由于天氣熱，舌頭拖在口腔外，如果不是剛剛經過一番交流的話，真會認定這是一只普通的大狗。
「東方妹妹的仙鶴神針才是真正的絕技，每一副刺繡都可稱得上天才之作，令人嘆為觀止。」蘇小小說。
「我見過，確實非同凡響。」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