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劍 第零五九季 鐘離明軒

作者 ︰ 夜雨劍

《相如江湖傳》之百科篇有雲︰麒麟鎮一役,泠府被滅,血舞重創,嵌在泠府大門上殺帖也成了閻羅殿生死簿在陽間的代名詞︰閻王要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接到黑鋆殺帖日,便是六道輪回時!

能夠跟蹤雲天奴這樣的高手,只此一點,就可以說明對方的身手絕非泛泛,這可能不是一只簡單的黃雀,卻很可能是一只相當高明的雄鷹。

干瘦老者似乎極善隱藏和察言觀色,楊凡掃向黑白劍使的眼神雖然已經很自然了,可是在這個干瘦老者看來卻是一個很大的破綻,他好像對常人的一舉一動及面部表情的變化都做過深入的研究,一個眼神的變化,一個步伐的停頓,一絲殺氣的泄露,往往都能被他抓住。

干瘦老者知道楊凡現了自己,沒做絲毫猶豫,撕下長衫的一角,咬破自己的手指急匆匆的寫下一行字,然後將其藏在古松的縫隙之中,又在附近的樹干上畫了個奇怪的符號——像是一個又不太一樣,下面是一個天字,可天字的頭上卻不是簡單的一點,而是一柄很形象的小劍,劍尖的正中心直指天字的頂心,似乎是想把「天」字刺破!

之後,老者又從懷中取出一枚金光閃閃的銅錢,一張嘴,直接吞了下去。

做完這些之後,干瘦老者折下一根松枝,「嗖」的一聲射向身後約三四丈外的一株松樹,而他自己則一個縱身跳到了前面的另一株松樹上,一舉一動都嫻熟無比,沒有一絲慌亂。

就在松枝撞上樹干的時候,黑白劍使到了,兩人一左一右迅將松樹圍了起來,可當他們看到釘在樹干上的松枝的時候,馬上就反應過來,上當了。

與此同時,楊凡帶著天雙劍客在相反的方向堵住了老者的退路,老者仍然不見慌亂,拍拍身上的灰塵,不緩不急的說道︰「老夫學藝不精,被各位抓住也是應該,做我們這一行的,被人識破身份就和死沒什麼分別了。」他好像根本就沒想過要逃,

待到楊凡想問些什麼的時候,老者的嘴角已經溢出了黑色的鮮血,畢驚天一個箭步移上前去,一把扣住老者的嗓門,可是已經遲了,干瘦老者已經氣絕身亡,臉上卻還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顯然他早已服下見血封喉的劇毒。

楊凡很震驚,他沒想到世上真的有這種人存在,笑著面對生死,談笑間結果了自己的生命,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要知道,每個人,甚至包括所有的動物,都有保護自己的潛意識,可以突破這種自我保護意識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傻子,另一種就是經過長期的訓練,讓自身的理智克制這種自我保護意識,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對別人狠,不算狠,對自己狠,那才叫狠!顯然,這個干瘦老者屬于後一種人。

畢驚天在老者身上搜了半天,什麼也沒搜到,任何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楊凡很不甘心,可是又沒有辦法,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楊凡說道︰「我們的江湖經驗還是太欠缺了,如果西門兄或不兄在此,或許能查出一些內情,驚天,你將尸體掛上樹梢,等見了師娘,她老人家或許能現點什麼。」

藏好老者的尸體之後,楊凡就帶著天雙劍客離開了山區,半日之後,一個同樣的干瘦老者出現在了這片山區,好像是受到什麼指引一般,很快就找到了那塊藏在縫隙中的麻布,一伸手,抹掉了樹干上的標記,然後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喀喇昆侖山,一個無名的山谷,一座無名的大殿,漆黑的殿堂之上,坐著一個光頭大漢,眯著一雙細小的眼楮,若有若無的笑著,這個大漢給人的感覺只有兩個字——霸道,無比的霸道,這種霸道的氣勢只有那些久居上位的王者身上才會具有。光頭大漢的邊上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文士,搖著折扇,整個人死氣沉沉,就像是剛剛從墓地里面走出來的僵尸一般,沒有一絲活人的味道,就連笑容都非常僵硬,好像他臉上的肌肉已經定型一般。

這時,一個大漢走了進來,屈膝拜倒,大聲說道︰「啟稟主上,鐘離長老遇害了!」

听到這里,光頭大漢原本笑嘻嘻的面龐迅冷了下來,大聲喝道︰「消息確切?確定是鐘離長老?我不是批準鐘離長老回鄉下養老了嗎?懿軒怎麼辦事的!」

站在一邊的文士,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陰森森的問道︰「鐘離長老沒有留下什麼嗎?」

大漢似乎非常害怕這個主上,怯生生的從懷中取出一塊麻布遞給了文士,文士看了一眼之後,就雙手遞給了光頭大漢,麻布上面只有八個血字︰「青峰莊楊凡鬼影殺」

光頭大漢一陣心痛,鐘離明軒是他最早的追隨者之一,可以說,光頭大漢能夠取得現在這樣的成就,鐘離明軒的情報部門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特別是「玄武門」一役,如果沒有鐘離明軒,他也不會坐上今天這個位子,起碼不會這麼快。

光頭大漢思索了一陣之後,說道︰「鐘離長老養老之際,尚不忘教中之事,讓懿軒以教主之禮將鐘離長老厚葬,棺槨引入魔冢。懿軒統領的棋堂,掌控者整個教內的情報和六大門派的暗線,卻連自己的師父都保護不周,記過一次,停俸一月。」

黑衣文士接道︰「主上,以教主之禮厚葬鐘離長老就已經有悖教規了,魔冢更是只有歷代教主方可進入的禁地,萬萬不可!」

光頭大漢一擺手,喝道︰「別說了,按我說的做,你們先退下吧!」

黑衣文士和大漢離開之後,本就漆黑的大殿就更顯的陰森空洞了,片刻後,一個全身都罩在一塊黑布之中的神秘人出現在光頭大漢的身旁,低聲說道︰「主上召喚屬下?」

神秘人出現的時候,光頭大漢的氣質也變了,如果說剛剛的光頭大漢是一個渾身霸氣,卻有些粗礦的莽漢,那現在的光頭大漢就是一個渾身陰氣,心眼無數的秀才,和那個黑衣文士有些類似卻又更勝一籌,更加的陰氣逼人,光頭大漢說道︰「千里之堤毀于蟻**,現在正是我教由暗轉明的關鍵時刻,由不得一絲一毫的大意,能不用自己人就盡量不要用自己人。告訴血舞,滅了青峰莊,價錢隨便他們開。讓我們在血舞的內線極力促成此事,不可大意,鐘離長老傳回的消息,萬萬不可輕視,對方一定有好手!」

神秘人點頭應諾,右手一掀披在身上的黑衣,消失不見,漆黑的大殿上再次剩下光頭大漢一個人,雙眼寒光閃爍,不知在想什麼,再一轉眼,光頭大漢已經不知所蹤,只剩下漆黑的大殿,伴著陰風陣陣。

這一日,楊凡已經回到了南宮世家,和南宮蘭茹以及楚天齊踫了面,當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客套,楚天齊沒有問畢驚天和玉無雙的來歷,這是百里青峰早就交代過的,楊凡的事,他們盡量不過問。楊凡要和他們一起回青峰莊,楚天齊自然很樂意,相約明日一早啟程。

這段時間,楊凡一直很敏感,他甚至覺得南宮蘭茹對楚天齊的感情已經過了百里紫竹,不單單是簡單的師徒之情,似乎夾雜著一些親情的味道,或許是自己太敏感吧!楊凡想到。

之後,楊凡又拜訪了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翎,兩人的會面地點是在南宮世家的禁地——朱雀澗,也就是假南宮相如面壁思過的地方,兩人的談話內容誰也不知道,只是南宮翎從朱雀澗回來之後,一直愁眉不展,似乎有著無窮的心事。不久之後,南宮翎又會同其他三大世家的家主進行了一次會談,會談的內容同樣不得而知。

第二天一早,楊凡就和南宮蘭茹楚天齊一行五人趕回青峰莊,南宮翎一直送到十里之外才折回南宮世家,臨走時,語重心長的對楊凡說道︰「楊少俠,老朽非常期待和你的下一次會面,希望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為江湖出一份力。」

楊凡回道︰「前輩保重,所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江湖仍需要前輩,犁庭掃**,蕩盡群魔。」

南宮翎對楊凡的稱呼再次變了,南宮蘭茹雖然很好奇,但沒有多問。一行五人開始趕往青峰莊,一路上都是玉無雙照顧南宮蘭茹的起居,南宮蘭茹是楊凡的師娘,玉無雙可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幾天下來,南宮蘭茹也從玉無雙的口中知道了一些內情,知道的越多,她就越吃驚,短短數日,楊凡已經成了一派之主,甚至連九大死地之一的黑死崖也成了他的棲身之地,百里青峰無緣無故的將楊凡逐出師門,難不成他們師徒真的有什麼默契?南宮蘭茹心中想到。

注︰續更!——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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